第36章 久事

一个月很快过去,符虞的少师仪典办起来了。

仪典上,烛炎,元止戈,还有很多仙门百家的话事人都到了。

羿月峰的峰主没来,只派了几个长老过来意思意思就走了。

“少师你在张望什么呀?”一个年轻的卜师看着符虞一直四处看,好奇问道。

“没什么,欸我问你个事,这羿月峰怎么过来露了个脸就走了,连饭都不吃。”

卜师突然紧张的捂了下符虞的嘴,“谨言慎行啊少师。”

“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

“少师来得晚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这羿月峰主精神有点……”卜师指指脑袋:“不正常。”

“啊?那他不是天下第一圣手吗?难道是医者不自医?”

“这倒不是,唉,说来话长,羿月峰除了跟东洲关系还行外,跟咱们北洲和西洲的关系都很僵硬,尤其是跟西洲,西洲的匠人就是宁愿跑附近的小宗门都不愿朝南洲的巧工阁去。”

“为啥呀?”符虞好奇。

“少师可知道三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争?”

“略有耳闻,知道的不多,人间消息与仙门不怎么通。”

年轻卜师叹息一声,“那你可知道从前的天下第二名匠,西洲的小公子秦裴漪?”

“啊?他是西洲的小公子?”符虞很是震惊,当年她听秦裴漪说可以找他,还以为只是巧工阁里的一个比较有名气的匠人。

“正是,烛阁主很是疼爱这个小公子,但没想到监天镜——就是卜星监后山神象前的神器——指使其为长生锁,是解决蝣粟的唯一方案,那羿月峰主为了解决蝣粟,当在人家师父的面把他推进血涂阵中,尸骨无存。”

“这……”符虞说不出话,当着师父的面杀他的徒弟,相对于当着母亲的面杀人孩子,若非深仇大恨作不出来。

“而且雀先师的眼睛也是在那一战中被蝣粟融了,那一战死了好多人,东洲的前任宗主流潇锦,南洲巧工阁主聘齐和秦裴漪,还有很多仙人……我的朋友就都死在那里了。”

“等等,这秦裴漪不是西洲小公子吗?怎么又成了南洲巧工阁主?”

“说来话长,小公子是烛阁主从凡间领养的,咱先师当年也很喜欢他,算出来他命途多舛,便叫他认自己为干娘当煞,烛阁主从小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看着长大,结果一个没看住被羿月峰主骗了过去,死心塌地的就要跟着人家,去了南洲巧工阁当阁主,还有了个徒弟叫聘齐,后来就是前边讲的了,师徒俩一个没活。”

“等等等等,我有点乱,秦裴漪喜欢谁?”

“南洲洲主啊。”

“那南洲洲主叫什么?我是说名字。”

“姓荆,名牧芜。”

那就对了,看来她没看错,那两人之间的姻缘线粗的都能上吊了,他们不在一起才有问题。

不过,这荆牧芜当年看着温润如玉的君子,竟能干出来把人亲手杀了的事,果然,姻缘线只能决定姻缘,人心永远难测。

“那他是怎么……?”符虞指指脑袋,“那位荆峰主。”

“谁知道啊?他扶持元宗主——就是现任东洲主,流潇锦的徒弟——站稳之后就闭了死关,除了他自己谁都叫不动他,一直到现在。”

“自此南洲便一蹶不振,接连失去两位能人的南洲巧工阁算彻底垮了,还跟西洲北洲结下梁子,所以咱监里和巧工阁里的人都不怎么愿意去南洲,主峰都萎靡不振,其他峰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得烂成什么样。”

“何曾几时,南洲巧工阁也是辉煌过的,只是……唉。”卜师感叹道。

过去的事到底已经成为历史,真相到底如何最终顺着当事人的离去而慢慢淹没,留给后人的只言片语,被后人装饰成别的样子。

仪典结束后,众人做鸟兽散。

烛炎回到巧工阁,带着冶物百星去到秦裴漪坟前。

师徒俩的坟埋在一起。

他兀的想起来他抱着秦裴漪的衣冠去火化,留下的灰烬很少,连盒子的底都铺不满,轻飘飘的好像一松手就能被吹散。

那天下了场很小的秋雨,湿蒙蒙的,他抱着秦裴漪的盒子,走向墓地。

他总感觉那天格外的冷,大概是老了不抗冻了。

冶物老喜欢咬百星的流苏玩,机械小狗的牙齿虽然不是一般的坚硬,但和主防御的百星对上也七斤八两的。

百星出生的早,是在秦裴漪二十五岁那年锻出来的。

少年日夜守在炉旁边,看着百星逐渐成型。

百星出炉后,少年将自己早编好的饰品装饰上去,虽然这对于武器的能力没有半分提升。

他问少年为什么给武器装饰的那么好看。

“因为它不需要杀生,”少年回答,“不需要与其他兵戈相对,所以不需要那么多顾虑,它跟在我身边,代表的是我的门面,当然要华丽些才好。”

少年喜华艳,一身红衣,金纹银饰从来没短过,顺便拔下头上的一支簪,都是造价不斐。

少年漂亮到像艳鬼一样的脸上映上火焰的红色,眼睛被照的亮晶晶的像头上的珠宝。

不,比珠宝还亮。

然后,暗淡下去,再也没亮起来。

珠宝被摔碎了,即便再拼起来,用再好的胶再好的师傅去修复,最终都没有曾经那么亮了。

烛炎任冶物和百星在这里撒泼打滚,点上香,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你干娘终于找到继承人了,是个清俊的姑娘,年岁比你稍小点,该叫你一声哥,天赋很高,也是个凡人出身。”

“你母亲的坟我一直派人打扫着,止戈现在成长了很多,是个好宗主,你干娘的眼睛好多了,这几年没怎么发炎,现在有了继承人帮衬,生活便利了不少……”

烛炎絮絮叨叨的把这些年的事说给坟听,其中好多都是说过好几遍的事了,可他还是不厌其烦。

聘齐的坟紧挨着秦裴漪,烛炎也点上香,放了个新改进的器人模型上去。

“新出的,好看吧?根据你老师当年的设计基础改出来的,别跟你老师抢,他会改你不会改。”

他的徒弟徒孙都埋在这里,比他年轻了很多年。

过了冬天,风再吹起来就是春天了。

他没有春天了,他的继承人都先于他离开了。

浮尘宗的墓地上,淡蓝色的衣摆散在地上。

元止戈很久没喝酒了,洲主不能喝醉,醉了就会不清醒,而洲主要永远清醒。

他还记得上一次尽兴的喝,是在秦裴漪的结契典上,他跟聘齐打赌看看谁先醉,结果是聘齐赢了,那小子好像完全没有消化酒的胃一样,一杯杯的像水一样下去了。

他才当上洲主的那几年,每天都忙的焚膏继晷,要是没有荆牧芜时不时过来帮衬,他怕是要猝死在书案上了。

荆牧芜是突然宣布的闭关。

他赶过去时,只看到缓缓关上的石门,单薄的白衣垂在地上,跟当时已经降下来的温度格格不入。

荆牧芜的上半身被石门掩住了,他看不见他的神色。

或许,这对他也是解脱吧,元止戈想。

他靠着流潇锦的墓碑,嘴里停不下。

“先师收了个徒弟,是个凡人,但换算成仙人年纪跟我差不多,容貌很年轻。”

元止戈抬手摸摸自己的脸。

他不再年少了。

仪典上,他看着符虞穿梭在诸宗主间,神采飞扬,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新打磨出的宝石。

一身玄色衣服,腰间铜钱腰带,少女言笑晏晏的敬酒,依稀和四十多年前的万造大典上,那个跑来跑去的身影重叠。

都是那么风华正茂。

那时候,他还带了东西回去。

他收拾流潇锦的遗物时,翻到了一个小盒子。

没有上锁。

里面是他从小到大的痕迹,练坏的小剑,戴不下的长命锁,换掉的乳牙,上课不好好听课被老师收缴上去的画,从极北历练带回来的断剑和漂亮石头,跟秦裴漪要的华丽饰品……

一个针线包粗略的扔在里面,上面还扎着带线的针。

针线包上有些干涸的血渍,线跟他当年那件工艺粗糙的外套一样颜色。

还有一条未完全的发带。

他没有师父了。

卜星监,符虞跟侍女收拾着人走后的桌子。

“你的府邸收拾好了,”身后突然传来雀霖铃的声音,“今天晚上就可以搬进去。”

“不行,”符虞想都没想就开口,看到雀霖铃疑惑的朝她的方向看过来才想起解释,“师尊你眼睛不方便,有我帮忙会好点。”

“?”雀霖铃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没有眼睛怎么在自己的府邸里生活了。

“额……而且还可以随时问问题,方便。”

“那随便你吧。”雀霖铃拗不过她只能同意两人继续同居的要求,反正这一个月加上之前的两个月,两人的生活习惯都磨合的差不多了。

符虞见雀霖铃答应下来,心里松了口气,手上收拾的动作也麻利起来。

她是为了学习才继续住的,她是为了学习才继续住的,她是为了……

算了,符虞决定放过自己。

人间,冬天才过去,风还带着寒意,凛凛的吹得人脑门疼。

天黑的早,守塔人点上灯朝楼上走。

转到塔顶,守塔人打了个哈欠,看没什么事就回去睡觉了。

守塔人走后,一处阴影中,一个男人被猛的一脚踹出来。

踹人的那个力气应当极大,被踹的人身上骨骼脱臼的声音很明显。

“嘶……”被踹的人嘶嘶着给自己接上骨。

男人被踹出来的阴影中,一方黑色衣角垂在地上。

被踹的人收起手上的匕首站起来。

黑色衣角移动,慢慢走出来一个人。

恭喜我们的国足新添一位强势选手(?

大喜的日子里

卜师:荆峰主精神不太正常

荆牧芜(守寡中)::(你清高你守寡试试

元止戈(哭丧中):哇呜呜呜师父啊~你怎么放下我一个人就走了呀~

秦裴漪:不知道干啥总之先踹个人

骤为:[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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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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