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延清把手机还给元之夕后,元之夕照样提议要帮牧延清也拍几张留念,照样收到牧延清的拒绝。
元之夕在某些事情上是不敏感的。
元之夕重来没把“牧延清不喜欢拍照”和“因为牧延清不想自己坐轮椅的样子留在照片里”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元之夕甚至还想找个机会偷拍一张牧延清坐在轮椅上思考问题的样子,毕竟牧延清的模样形象上等,做什么都好看。
浑然不知会在某个不知的时刻被元之夕偷拍的牧延清对元之夕说:“你吃海鲜吧?”
元之夕嗯啊声。
牧延清说:“附近有一家不错的海鲜馆。”
元之夕:“那就走呗!”
海鲜馆是牧延清一来过挪威的朋友推荐的,牧延清导航,两人拐了几个弯,才找到目的地。
他们一起吃海鲜的次数不多,点餐时牧延清询问:“你吃生的东西吗?”
元之夕说不,并强调:“我连牛肉都要吃全熟,十分熟的那种。”
至于缘由,元之夕不想在这美好的时刻去回忆小时候被元家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逼着吃生虾生蟹后窜稀一周的不美好回忆。
牧延清浅浅回忆了下近期的饮食,确实元之夕只吃熟食,连喝玉米甜汤都要加热再食。
牧延清把菜单里的三文鱼刺身北极贝通通划掉。
他们点了龙虾、烤鳕鱼等需要烹饪加热的食物。
元之夕开始话说:“你想吃可以点的,不用管我。”
牧延清把点好的东西下单,风轻云淡道:“我也不吃生食。”
元之夕目光落在牧延清脚上,没来由一句:“因为受伤的原因吗?”
“是啊,”牧延清回答,“很多药的禁忌食物是生食。”
“是吧,”元之夕狠狠点头,在有共同思想的话题上,两人之间的交流一下多了起来,“我朋友总喜欢去吃刺身,吃完又要吃胃药,不行,我老了,肠胃受不了这折腾。”
“你才几岁,”牧延清听到某个形容词,没忍住笑:“就老了。”
“三十了啊。”元之夕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贫嘴的瘾犯了,打趣牧延清,“你连你老婆几岁都不知道哇。”
牧延清眼眸轻漾了一下。
又是被某个词触碰到情绪。
他们的桌位靠窗,牧延青侧头看向落地窗外渐暗的世界。
元之夕的话落地上,牧延清没接。
元之夕翘二郎腿的脚尖往牧延清放在一边的轮椅上轻踢了两下,轮椅和桌面碰撞,发出轻微响动。
牧延清把头转回来。
元之夕笑得没心没肺,她好像有用不完的开朗情绪:“我说我三十了你就嫌弃得不愿意看我一眼,你们男人果然都喜欢十七八的小年轻啊。”
牧延清立马否认:“不是。”
“不是什么?”
牧延清想说什么,餐厅服务员不合时宜出现,端着烤架和烤鱼,打断他们关于年龄的对话,服务员用蹩脚的中文说着:“您好,你们的烤鱼。”
这是一家华裔开的餐厅。
元之夕和牧延清被迫停止话题,等服务员把烤架和食材摆好离开后,牧延清才把刚才的话接着说:“你才二十七吧。”
其他菜也陆续上来了。
“我老家算虚岁。”元之夕比了个ok手势,夸张语气:“虚岁加三。”
牧延清不知还有这样算的,略显惊讶:“这加得有点多。”
元之夕第一次看牧延清露出这副惊讶表情,仰头哈哈大笑,一笑,刚夹食物的手没拿稳,烤鱼的汁水溅了元之夕一身。
元之夕:……
牧延清连忙递纸给元之夕。
元之夕穿的是白色T恤,染了酱汁,擦不掉。
刚才还哈哈高兴的人瞬间奄了。
“都怪你,”元之夕揪着胸口那片遭殃的布料,“说笑话。”
牧延清不明白刚才那句话怎么就成说笑话了,但作为成熟男人,牧延清在这节骨眼上是断然不能顶嘴狡辩。
牧延清有钞能力:“吃完带你去买新的。”
元之夕不客气:“好啊。”
——
在给元之夕花钱这事上牧延清不含糊,用晚餐,牧延清带元之夕逛的是几家奢侈店。
大牌logo元之夕不是瞎没看见,有点抗拒:“我这件就淘/宝货,你没必要花冤枉钱。”
牧延清这会是把方才元之夕掉地板上的话捡起来了:“我不知道我老婆几岁,有罪,但我给老婆花钱没罪。”
被反击的元之夕哽住。
牧延清说这些话时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脸上表情还有几分严肃,语气像在宣读某件公司文件。
算了。
有便宜不占傻瓜蛋。
元之夕心安理得了。
不过在挑衣服的时候,元之夕看到店橱窗模特身上露肩的短袖紧身上衣。
元之夕脑海里没来由蹦出昨天佘一冉在群里的那句话:“要么是你身材不够好提不起人家的性/趣……”
元之夕下意识去寻牧延清。
牧延清对逛女装没兴趣,轮椅停在休息区,牧延清在休息区低头点手机,一副只等付款的样子。
元之夕晃了下脑袋,把佘一冉的屁话甩出脑子。
牧延清看她的眼神一直是纯粹的,怎么能用佘一冉的屁话套牧延清身上!
这思想太可耻了!
元之夕最后挑了件样式和价位都中规中矩的白上衣,刚好搭她原本的长裤子。
这里的生活节奏不紧不慢。
从商店出来,牧延清又带元之夕去尝试商城附近新开的售卖氮气咖啡的咖啡厅。
元之夕刚吃完烤鱼,嘴巴黏糊,想着冷萃的爽口,元之夕单手提着装了脏衣服的购物袋,笑问:“你刚才就在搜这个吗?”
“不是,”牧延清说,“我在计划接下来的行程。”
元之夕哦了一声,没过脑子地来一句:“没事啊,我觉得这样随便走随便逛也不错。”
从来都是要做精密计划的牧延清问:“这样不会觉得浪费时间吗?”
“在这么美丽的地方。”元之夕仰头看万里无云的天,感慨万千:“每一分钟都是享受,怎么可能是浪费呢?”
牧延清坐在轮椅上,想和元之夕说话,想看一看元之夕,都必须抬起头才能够得着。
此刻亦是如此。
元之夕仰头看着还染着落日粉红的天际,牧延清仰头看着元之夕。
这一瞬间似乎定格住了。
——
他们沿着湖海逛半圈,元之夕尿急,找不到公共厕所,两人便回了酒店。
依旧是隔壁连着的标间。
元之夕把脏衣服搓洗干净,挂在窗边待干。
把今天拍的素材全部整理好,安静下来后,脑子总会胡思乱想。
这里上不了百度,元之夕谷歌了一下,去找“奥斯陆的挪威语发音”,反复听上几遍,都觉得和牧延清讲的调调不一样。
是自己记忆混乱?还是牧延清表演技术不行,发错了音?
元之夕支着脑袋胡思乱想。
好死不死,手机提示音疯狂作响。
是渣女佘一冉在群里甩了一大串吐槽,也可以说是秀恩爱的吐槽。
“我他妈今天被那个186的小奶狗隐晦告白了!”
“怎么办啊,我只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啊,我只是喜欢他床上功夫了得,动力小马达,不对,扯远了,我是说!”
“我他妈被他苏到爆的法语告白了!”
“他以为我听不懂啊是不是!臭小子!”
“他是没好好了解我吗!”
“老子在法国待了两年啊!”
“他的法语好酥啊,他用法语说,说他好喜欢我,喜欢我的眼睛、喜欢我的微笑、喜欢我对他的关心照顾,他妈的……”
“我问他他在说什么!他居然骗我!说他在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说我坏话!”
“这臭小子!”
“对了,”一通吐槽后痛快的佘一冉才想起要关心下有没有被割掉腰子的元之夕,“夕夕你那边如何了啊?”
元之夕噌地从床上坐起来,刚还胡思乱想得的脑子一下打了结。
佘一冉在群里狂艾特元之夕。
辛小乙也来捣乱:“元之夕你不会真被抓去割腰子了吧?”
元之夕按下意乱心烦,牛头不对马嘴地回复她们:“这里消费很高。”
佘一冉和辛小乙:呵呵。
——
元之夕失眠了一整夜。
辗转反侧。
魔怔,仰卧起坐,反复起来去听IA女音发的那声挪威语“奥斯陆”。
越听越瘆得慌。
直到次日在餐厅和牧延清碰面。
元之夕顶着黑眼圈,目光跟着牧延清,牧延清到哪里她目光就跟到哪里。
牧延清被元之夕今天稀奇古怪地举动和那双黑眼圈整懵。
牧延清给元之夕递了热牛奶,以为元之夕是认床睡不好。
元之夕还盯着牧延清看。
牧延清无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真有话要说,还是一肚子的话。
“那个,”元之夕喝了几口热牛奶,先压压惊,才开口提自己的小要求:“你能不能再用挪威话说一遍‘奥斯陆’呢?”
牧延清还准备给元之夕续杯热牛奶,听到这提议,手在空中停了两秒。
元之夕眼神不放过牧延清。
牧延清的表情管控满分,元之夕捕捉不到牧延清的异样。
牧延清把手放下来,没急着开口。
元之夕以为他会拒绝。
牧延清缓了几秒才说:“可以啊。”
元之夕竖直耳朵。
这次牧延清用正常音调,清清楚楚,认认真真地说了一遍给元之夕听。
和昨晚元之夕在网页上反复听的AI女音的发音一致。
元之夕皱了皱眉头,几分钟后,在牧延清若无其事样低头吃早餐后,元之夕悬了一晚上的心才放下来。
嗐!就是说,她瞎想什么呢!
他们也才认识不到一个月,人家怎么会突然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告白!
是元之夕自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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