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凯因感到洛璃安气息平稳的瞬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
强行催动未愈的力量与血脉，又受冰狱火种反噬，他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便直挺挺倒下。
昏迷前，他用尽最后力气抓住老酒鬼衣襟，眼神涣散却满是警告，气若游丝地叮嘱：“别…告诉她…我来过…”
话音落，手无力垂下，气息微弱得似随时会断。
老酒鬼看着昏迷的凯因，又望向脱胎换骨的洛璃安，心中五味杂陈：这小子，都快把自己折腾死了，还想着护着她。
他重重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沉重点头。
洛璃安从融合沉睡中睁眼，只觉身体轻盈又强大，体内力量陌生却熟悉——她成功融合冰狱火种。
她环顾四周，冰室的寒气似乎都因她的苏醒而温顺了几分。
老酒鬼守在旁，头发乱糟糟塌在脸上，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生生老了几岁
门外霜语者老族长阿利双膝跪地，微微颤抖的肩膀透着紧张。
“辛苦了。”洛璃安站起身，声音传进老酒鬼耳里。
“嗯。”老酒鬼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复杂情绪，“您…感觉怎么样？”
“很好。”
她完全不知道，为了她这句“很好”，有人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却选择默默隐藏。
老酒鬼什么也没说，沉默一瞬，只导：“那就好，咳…咳。”
话没说完，又咳出鲜血。
“别动，坐下，调息。”
洛璃安心一紧，随着身体的强大，神力的回笼，她洞悉能力波动越发清晰。
老酒鬼本就神格破碎，如今又将唯一力量耗在自己身上，她怎会无动于衷。
随即，她连忙调动一丝神力注入碎片之中，其光芒渐浓，直到它无法再承接一丁点神力后。
洛璃安才把碎片递给老酒鬼。
“以我目前的状态，并不能马上修复你破碎的神格，但以神力慢慢滋润，亦可修复暗伤，稳住血脉的退化。”
老酒鬼双手接住碎片，入手瞬间，一股纯净温能力便顺着碎片蔓延至全身，原本沉重的身体瞬间轻快了许多，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这纯粹的神力远不是自己颓败的神格能比。
“谢谢老祖宗。”他激动道，然后离开盘膝。
洛璃安点头，转身走出冰室。
阿利抬眼看到她的一瞬，刹那回到幼时，见冰神时的憧憬，白衣胜雪，周身环绕着淡淡的冰雾，神圣得让他不敢直视。
“尊上…”他哽咽，想要起身行礼，却因跪得太久，双腿发麻，动作滞涩了几分。
“辛苦你们多年守候在此。”洛璃安视线落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语气软了几分，轻声道了句，“谢谢你，阿利。”
“……”
阿利怔怔地看着她，百感交集——他早已过了古稀之年，魔力瓶颈难破，寿命也只剩下最后几个月，原本以为会带着遗憾离世。
可此刻，尊上就站在他面前，温柔地叫着他的名字，一切美好得像一场濒死前的黄粱一梦。
“阿利，你的寿命将至，魔力似卡瓶颈？”她的目光扫过他身上的气息，眉头微蹙。
达到大师魔导士虽能延长寿命，但年限有限，可阿利的魔力底蕴分明远超大师级别，按理来说，早就该突破圣域大魔导师，拥有漫长寿命，绝不该是如今这般苍老憔悴的模样。
“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严肃追问。
阿利回过神来，犹豫不决，不知当不当说。
“暗影教廷？”洛璃安见他犹豫，心中已有了猜测。
经过千年的变迁，从前那个连名字都没人在意的暗影教廷，如今已是大陆上势力最庞大的宗教，只是不知如今的教主是谁。
“说说这里怎么回事，我听听。”洛璃安环顾四周。
这里本该是霜语者一族的藏书阁，从前摆满了她收集的古籍与珍宝，随便一件都价值连城，可如今架子上却空荡荡的，只剩下寥寥几本破旧的书籍。
没想只是睡了一觉，家就被抄了。
阿利见瞒不过，愤懑道：“暗影教廷鼠辈，以前连给我族提鞋都不配…”
洛璃安打断他，“长话段说。”
“是是，尊上。”阿利掩下头，老脸透着不好意识。
“大约十年前，暗影教主莱特突破法圣，整个大陆的局势就变了。暗影教廷自此独大，虽有两国和一些大家族压制着，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扩张，但一些小家族就遭殃了，像我们族，就是被洗劫的一员，只要不愿加入暗影教廷，便是灭族之祸…”
“当时我正闭关冥想，差一点就要突破圣域，却遇到暗影教廷的人洗劫族地，不得已提前出关对抗。可最后，我不但没护住家族，还被对方的高手重伤，伤了根基。”
阿利说着，黯然神伤，满是愧疚，“是老奴无能，没能守住您留下的东西，辜负了尊上的信任。”
“……”
洛璃安微微皱眉，事情的走向和她猜想的差不多，只是“莱特”这个名字，勾起了她一段快要遗忘的回忆。
莱特？那个曾经跟在她身后的小乞丐？
第一次见他时，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垃圾堆旁，她本无心救治，谁知那孩子却像个跟屁虫一样，赖在她身边生活了一段时间，连“莱特”这个名字，都是她随口赐予的。
后来她嫌他麻烦，忘了用什么法子才甩掉他，没想到千年过去，他竟有了如此大的成就，还成了暗影教廷的教主。
她心中既有几分感慨——感慨莱特的成长之快，又有几分气愤——气愤他如今的所作所为，竟要将大陆拖入战火。
算了，这些都不是她目前该考虑的事，当务之急，是先稳住自身，护住身边的人。
“阿利，不必在意，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只不过我现在的身体还是太弱，能调动的神力有限。”她说着，朝阿利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
阿利心中一紧，不敢有丝毫僭越，可对上洛璃安明亮而温和的视线，又不敢不从，小心地走到她面前。
“尊上。”
洛璃安平视着他，伸出食指轻点他额头，一缕幽蓝色神力顺着他皱皮流入全身经脉。
神力在感知他身体状况的同时，像温水般滋润着他枯竭的血脉，一点点修复着他体内的暗伤，激活着早已衰败的生机。
阿利脸上的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暗沉的肤色也逐渐恢复了几分弹性，连原本浑浊的眼眸，都渐渐有了光彩。
“嗯。”洛璃安闷哼一声，强行压下反噬，持续输出神力对她现在而言，还是太勉强，但她看见阿利逐渐变年轻的脸，她不想放弃。
——她欠阿利太多了。
“尊上！”
最后还是阿利感到洛璃安的身体在亏空。
他心中一急，顾不得尊卑，猛地后退一步，强行切断了神力的链接。
也正是这一退，才让洛璃安勉强捡回一条命。
她摇摇欲坠，倒在阿利身上，勉强睁开眼，模糊的视线看见那个熟悉的酒窝，深邃的眼眸中尽是温柔。
“阿利，真好…”
她轻声呢喃，话音未落，便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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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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