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威城醒来的时候,杨义早就去了分局。大概是太久没睡过好觉了,傅威城觉得这一觉睡了几万年一样,醒来的时候浑身都软趴趴的。盘在他胸口的龙祖宗一双豆豆眼盯的他头皮发麻,傅威城推了推那祖宗的身子,“你干嘛?”
小东西歪了歪头,提着尾巴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傅威城的脸蛋子,又试探性的将龙角贴着傅威城的眉心蹭了两下,直到确定了傅威城没事,它这才一尾巴扇了过去。
要么说是祖宗呢,这一尾巴扇的傅威城七荤八素,捂着脸苦哈哈的问他,“我又怎么了?你干嘛三天两头打我,家暴啊?“
家暴?小家伙一愣,转头看向壁钟,伸着尾巴指了指:你也不看看几点了,睡得跟死人一样。
“糟了!”傅威城看了表,立马起身揣上祖宗就跑,一边跑一边问它,“杨义什么时候走的?”
一人一龙把吉普开成了飞机,吓得路人疯狂摁喇叭,傅威城却懒得搭理,只管朝着江北分局奔着去了。
废品站,葡萄藤下。
薛斐还在费力适应着新肉身,张修祺则倒了一盏茶坐在一旁看着他。
“这灵芝能不能不靠你养着了?”薛斐皱着眉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我看这样也可以,能用。”
张修祺闻言摇了摇头,“再养养。”
“你看你那破身子,还经得起养这么个东西吗?“薛斐气的跳脚,“你把它给我,就放在花盆里养着没事,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用不着急于一时。”
“嗯……“张修祺起身,随手捏了个咒摁在薛斐眉心,”非正非邪的东西,还是稳妥些好。“
“对啊,养花盆里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张修祺那个咒的原因,薛斐原本烦躁的情绪居然平静了许多,“你在干嘛?”
“它活着的时间比你久,现在又要委屈成为你的肉身,自然会不开心……“张修祺笑了笑,伸手揉了揉薛斐的头道,”试试归试试,还没到能用的时候。“顿了顿,张修祺挥手一收,便只见得薛斐周身的金光尽数钻进了张修祺胸前的灵芝中。
“反正你也不会听我的……”没了肉身,薛斐手上的花盆瞬间便向下坠了过去,好在张修祺伸手一捞,将那花盆稳稳的接了住,薛斐皱皱眉,转身飞上了葡萄藤上晃起了腿,“你打算怎么办?”
“嗯?”张修祺弯腰安顿好花盆,又转身坐回茶桌边上喝起了茶。
“你可别和我说什么想法都没有。”薛斐晃着腿道,“我一个字也不信。”
“想法……“张修祺想了想,喝了口茶水又笑着摇了摇头,”想法是有的。“
“什么想法?”薛斐来了劲儿,翻身下了葡萄架,凑到了张修祺身旁问他,“有计划了?”
张修祺笑着看向薛斐,他的笑向来吝啬于给他人,却从不吝啬给薛斐。薛斐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却每每都被他这笑容搞得心脏漏拍。
“你…你干嘛!”他是个死鸭子嘴硬的性子,一边心动的不行,一边还要闹着别扭嫌弃,“你别这样看我,怪瘆人的。”
张修祺:“哦……”
见张修祺没了笑容,薛斐以为他又想到从前那个时候。那时他曾同张修祺说过一句:你真恶心。
正当薛斐不知道怎么办好的时候,张修祺却轻笑了一声,“没计划,有想法。”
薛斐愣了愣,顺口而出问道,“什么想法?“
张修祺笑,回头看向薛斐的眼神格外温柔,“净玄,必须死。“
张修祺会这么说,薛斐一点也不意外。
当初的净玄害的张修祺一身佛骨尽碎,就连神识都散的差不多,张修祺恨他是应当的事情。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张修祺这么说的原因却不是为了自己。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薛斐不知道的是,张修祺重诺。他从不轻易许诺,他的生命是无尽的,时间对他而言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所有的承诺都是他活下去的意义。
从前的那句“我喜欢你”是
如今的“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也是
张修祺说出口的我喜欢你,得到的只有你真恶心。
如今他将这句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藏在心中,想要得到的……也只有薛斐平安顺遂。
张修祺的话本就不多,他对自己的感情赤诚且坦然。薛斐却不同,在遇到张修祺之前,在成为妖精之前,他始终是时间有限的人,一个游走于弱肉强食世间的可怜人。
他畏畏缩缩的遵守着世间的规则,只不过是因为匆匆一生,他想要的只是活下去而已。
面对张修祺,薛斐是自卑且敬仰的。
他是那样仰慕着张修祺,仿佛他是他的光。
一直到那天,张修祺笑着对他说,我喜欢你。
一直到那天,他心烦意乱之时说了一句,你真恶心。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说了这样一句话,可话既出了口,就没有再收回的可能。
张修祺的死,是他的错。
薛斐一边恨着自己,一边恨着陆一乾。是这样的恨意让他找到了张修祺,也是这样的恨意,让他最终选择一命换一命。
人的缘分拘泥于时间,张修祺却不同。
他的一辈子是永恒,他的喜欢也是。
“怎么了?“张修祺看着薛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没什么。“薛斐转过身,看了看张修祺放在桌上的茶杯,想了半天,拿起来就着喝了一口。
张修祺:“……是我喝过的……”
薛斐:“老子都不嫌你,你倒是嫌起老子了?”
“……”张修祺被他这一嗓子喊得有点发懵,“我不是这个意……”
“老子渴了想喝水不行啊!”薛斐烦躁的甩了甩手,“小气的不行,还分你我,你的就是老子的!”
张修祺闻言一愣,见薛斐一张脸红透了的样子,不由地笑了起来,伸手拽着薛斐将他拉进了怀里,“好,我的就是你的。”
傅威城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薛斐窝在张修祺的怀里,一脸娇羞的模样。以至于他刚推开门的手僵在原地,不知道是再将门拉上还是直接将门卸了。
薛斐:……
傅威城:“要不……我出去重新敲个门?”
薛斐:“……给老子滚!”
“傅先生……”张修祺一把拽回薛斐,笑意盎然的做了个请的姿势,“有事吗?”
傅威城显然不敢轻易进来,很明显,那不人不鬼的祖宗这会儿百分之百是想撕碎了他的,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于是只好站在原地抱紧了黑龙,小心翼翼的问了句,“要不改天?”
薛斐:“淦!“
张修祺今日的笑尤其的多,傅威城看着有点发慌,不由的撸了把黑龙,小声询问:“大佬上次这么笑的时候,死了几个人?”
小家伙自然是没有搭理傅威城的,甩开傅威城的手便飞向了张修祺。傅威城犹犹豫豫了半天,还是进了门,跟在张修祺的身后,傅威城觉得薛斐那双眼睛能杀人。
“坐吧。”张修祺指了指凳子,将自己的茶杯递给薛斐后,又给傅威城拿了个新的,“喝茶吗?”
“不了……”傅威城摇了摇头,看向张修祺怀里的黑龙皱起了眉头,“我就是有点奇怪……”
张修祺嗯了一声,倒了杯水给傅威城递了过去:“先生请说。”
“刚才我去江北分局的时候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傅威城顿了顿,似乎是在掂量自己的猜测准不准确,想了半天又接着说了起来,“昨天杨义和我说陈果产检的时候遇见过陆一乾,这个陆一乾曾经建议陈果参加他们的实验,陈果拒绝了,后来没多久就出了意外,陈果和肚子里的孩子……”
傅威城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张修祺,“我一直很奇怪的是,如果陆一乾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那他大可不必绕这么大的圈子,他的水平远在我之上,要怎么整我都可以……何必用杨义一家威胁我?”
“他就是个变态,以折磨人为乐趣。”薛斐翻了个白眼,“你想这些有什么用?”
“就算他是一个变态也怪怪的……”傅威城道,“他做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里似乎并不是为了让我不爽,只不过我是偶然发现了,他这才开始想办法对付我。如果说一开始他就是为了我,怎么会这么多年我一点也不知道,甚至为了隐瞒我,他专门弄了一场意外,让我以为果果已经离开了……”
“嗯……”张修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错。”
得了张修祺得认可,傅威城便将自己得怀疑尽数说出了口,“如果对付果果只是为了报复我,那他已经做到了,可他没有,按照你们的想法,陈果和孩子的魂魄都被拘住了,对付我吗?”傅威城摇了摇头,“我感觉不太像,他似乎根本不在乎我,要他分出精神对付我,他大约是看不上的……”
“嗯……”张修祺道,“不过有一点先生还是错了。”
傅威城愣了愣:“什么?”
张修祺:“最开始拘那对母子,确实是无意为之,算起来……那几年正是他用一乾这个身份名声大噪的时候,多半是不管什么灵他都会拘。只不过他大约也没想到,那婴儿会成为这样一个妖物。怨婴最怕的就是你们这类人,如果在最开始的时候改变了母婴的关联,他大约是没办法控制怨婴了,是以,陈果的意外确实是针对你,而这后续的一切大概都是意外,他顺手而为,便做到了现在。”
傅威城:“你怎么知道?”
薛斐反嘴也是一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傅威城:“猜的,犯罪心理学。”
薛斐不屑的啧了一声,“那秃驴也是猜的,变态了解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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