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你想什么呢?”见崔沅失了神,沈玉芳在她眼前晃晃手,“你想清楚了,真要嫁给章有期?”
崔沅垂下眼眸,“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若是不愿意,就该去信好好与姑父说一说,你们总是父女,难不成姑父真就不顾你的幸福?”
崔沅心中暗自叹气摇头,沈玉芳虽是庶女,但自出生以来,就备受沈平忠宠爱,在这侯府里过得并不比沈玉琼两姐妹差多少,是以她即便知晓崔贤待她不好,却想象不到一个父亲可以对自己女儿自私到什么地步。
崔贤也不知是搭上了哪根线,也能提调回京做个京官,任太常寺寺丞,已经从扬州和县启程,不日便能抵京。
沈玉芳说着话,忽然情绪上来了,“要是姑父执意要你嫁,你更要为自己寻一位好夫君才是,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崔沅心内一颤,这样类似的话前世沈玉芳也曾与她说过,而她也真的听了进去,为了摆脱与章家的婚事,开始筹谋算计。也是当初那些人将她逼得狠了些,导致她生出了逆反心理,她想着既然嫁入章家是为了利益,那只要她嫁的人同样能给崔家,甚至给长宁侯府带来好处,那对方是谁又有什么所谓?
她盘算过一遍,最后将主意打到了本就对她有意的荣安侯世子裴礼明身上。她记得清楚,是今年的三月二十七,荣安侯夫人给各家女眷下了帖子,在荣安侯府有一场茶花宴,那是她为数不多的被杨氏带出门交际,还是因为她与章家婚事将成,她才有这次机会。
茶花宴上,她制造机会让沈玉茜与她在偏僻湖边起冲突,又故意吩咐桑枝将裴礼明往她们所在引,她计划的是自己被沈玉茜推下水,而裴礼明见她落水必会入水相救,男女本就有别,虽说当时是为救人,可若传出去对二人名声有损,尤其是崔沅。
到那时,章家一定不会再为章有期聘她,而荣安侯府却不一定会为裴礼明娶她这样一位身份卑微的世子妃。
崔沅从一开始就知晓此法风险极大,她已经抱有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青灯古佛相伴一辈子。
万没想到,从她落水后事态就失控了,入水将她救起的并非裴礼明,而是裴行知。那时候,裴行知还只是荣安侯府庶三公子。
后来,与章家的婚事果然作罢,而荣安侯夫人却上门提亲了,自此她与裴行知绑在了一起。成婚后,崔沅才晓得原来那时荣安侯府已经在为裴行知说亲,对方是内阁首辅梁家庶女。
崔沅想,若不是年幼时救过裴行知一命,裴行知也不会容忍她那么久。
“阿芳……”她打断沈玉芳,“这样的话你也就是当我的面说了,若是叫舅舅舅母知晓,可是要被责罚的。”
沈玉芳想反驳,却还是住了口,她从父亲那里听到的远比她说与崔沅的多。
至此崔沅耳边安静了,马车摇摇晃晃不知多久终于停下,松元寺到了。
待崔沅下马车,前头杨氏已经与一贵妇人攀谈了起来。
“是……章夫人。”沈玉芳迟疑道,显然她并不知此行的真正目的。
只见章夫人往崔沅这边望了一眼,杨氏心眼明亮地朝她与沈玉芳招手。
崔沅走到杨氏身后恭敬站着,低眉颔首,并不多瞧对方一眼,还是章夫人先开口,“沈夫人好福气,家中几位姑娘都长大了,也出落得越发动人。”
杨氏陪笑,“都是些不懂事的丫头,若是能有文成王妃的一半,我才是阿弥陀佛了。”
文成王的父亲与熙和帝一母同胞,可惜当年替熙和帝挡了暗探刺杀的一箭,重伤难治,熙和帝怜惜其留下的子女,长子燕行云袭父王爵为文成王,幼子燕行山为文安郡王,长女燕婧为城阳公主。
两年前,熙和帝下旨赐婚文成王与章家大姑娘章有禾,足见章家受皇帝宠信。
提到长女,章夫人高兴得嘴角直翘。
章夫人与杨氏走在前头,一行人进了松元寺。寺内古朴而庄严,青砖灰瓦,飞檐翘角。一路走来,时常能瞧见僧侣们手持念珠,步履轻缓地穿过回廊。
在大雄宝殿烧了香,章夫人说还要听一听经,杨氏自然是要相陪的,便让沈玉琼带着几个妹妹出去走走逛逛,还有章夫人带来的章五姑娘章有莹。
出了殿,沈玉芳悄悄走到崔沅身旁对她说,这位五姑娘虽是妾室所出,从小却是章夫人带大的,如今也已记名在章夫人名下。
意思很明显,这位五姑娘是代章夫人来考察崔沅的。
松元寺后有个桃林,如今三月正是桃花初盛时,沈玉琼提议去看桃花,自然是无人不应的。
这一路上章有莹与崔沅说过几句话,只不过多是章有莹问崔沅答,章有莹觉得她无趣,倒是与跳脱的沈玉茜更处得来些,短时间下来,二人就好得跟亲姐妹似的。沈玉茜还因此朝她挑衅地看了几眼,不过都被崔沅忽略。
今日往松元寺来的香客不少,桃林茂密,桃花一片繁盛,隐隐约约可见许多身影在其中。入林后,几人便分成了几拨,章有莹说林深处桃花开得更好,牵着沈玉茜就往里走,沈玉琼不放心只能跟上,唯有崔沅步伐悠然,故意落后了些。她看着这些桃花,心想再过不久就有新鲜的桃子吃了。
鼻尖萦绕着浅淡花香,崔沅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样自由的日子她期盼了好久,可惜明日她又将回到那方正的宅子中。
突然,背后有人撞了她一下,随后她听见一道轻柔女声,“冲撞姑娘,失礼了。”
崔沅只觉这道嗓音有些耳熟,转过身来,瞧见一张清丽的面容,她顿时怔住。
对方见崔沅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不过见她并不说话,目露疑惑。
她身边还有位年岁相当,容貌却更加出众的姑娘,同样被崔沅容貌所惊,不过稍稍一愣就已上前一步,“姑娘恕罪,方才我与阿臻玩笑,没注意到姑娘,不小心冲撞了姑娘,实在是我们失礼。”
崔沅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拳,以此来压制自己此时的心绪浮动。
眼前这人她认识,是宁臻,也是……岳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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