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死了你知道吗?”
“哪个班长?”
“初中班长,数学老师的女儿,人人讨厌的家伙!”
“她?她家不是很有钱吗,知识分子?听说她也当了老师,在外面教书?”
“嗐!早回来了!就在我们初中那所学校,经常在绿湖边晃悠穿白裙子的那个女人就是。”
“什么!她原来是班长!真的大变样,擦肩而过好多次都没认出来,没之前清冷好看了。”
“你知道林木吗?”
“知道,几十年没看见他了,突然回来做起了叫花子……等等!莫非他们之间?”
“对!曾经有过一腿。”
“啊?不会吧?班长看起来不像是会喜欢林木那种普通学生的呀!”
“怎么就不会!还是班长一厢情愿,死缠烂打。小道消息,班长回来就是因为林木。还听说,班长放学后还经常跑去跟踪他。”
“跟踪他?相思到这种程度?”
“你别把班长和正常女人做比较,别忘了她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之前就因为她的父母想再生一个孩子,她不同意,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这倒没忘!不过,班长死亡与林木有关?”
“……这还真沾点关系,不然,未免死的也太蹊跷。这里的学生很顽皮,老喜欢偷听墙角,据他们说,班长每每讲完课,都会去到城里的一个小卖部附近的咖啡店,永远只坐靠窗的同一个位置,点一杯咖啡和几块甜点,一坐就是三四个小时。视线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要十点才打烊的小卖部正门看。”
“难道林木喜欢在这家小卖部乞讨?”
“错啦!是工作,林木在小卖部工作,职位刚开始是收银员,后来转到仓库理货。”
“他工作?难以置信,之前所有人劝他不要自暴自弃去流浪,十头牛都拉不回,现在……难以置信。林木知道班长常去看他的事吗?”
“怪就怪在林木不知道,班长是偷偷摸摸去看他的。他俩儿应该早分手了吧!儿时的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也不少年了,谁又会真正喜欢上一个乞丐?”
“那么林木知道班长死掉的消息,什么反应?”
“这谁知道,我不知道。”
辞旧迎新,章初月被接回城里。郊外或者江边,河边的鞭炮声与烟花声“噼里啪啦!”烟火绽放如离弦之箭冲向高空,“嗖!砰!嗞啦磁啦!”转瞬即逝。相对靠近,空气中满是硫磺火药味儿,从小章初月就特爱闻。傍晚,他们需要去到特定的燃放区域,一家人跟着小区几家熟悉的朋友带队,一同前往。途中需要穿过几条弯弯绕绕的小巷子,由于巷口狭窄,再加上平时少人穿越,所以这片区域的环卫工人几乎没怎么打扫,塑料制品和落叶积雪全部堆积于此。幸亏得是寒冷的冬天,巷子里才没有叽叽喳喳四处乱窜的米老鼠。安静的老鼠不打紧,会跳的老鼠吓死人。要不然这一路上肯定会走的胆战心惊。
远远的还没到转角处,就听到有喧哗人声。一群穿棉袄皮裘的人正围着一个什么东西看,拍照。
“妈呀!赶紧报警!”
“……报警了,我们需要在这一直等待吗?烟花庆祝还来不来得及?”
“这……我不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碰上这档子事,人死了又不是我们干的,已经说清楚了是可以走的吧。”
“……走吧走吧!别错过跨年啦!”
两名少女临走时用了一张花纸把“死人”盖住,牵手匆匆离开。章初月随后也被父母快速拉去走另一条巷子,紧急避开“死人”。
“现在的醉汉还真多啊!三天两头喝死一个!”
另一条巷子刚进入,擦肩而过的几个陌生人互相攀谈。
“精神痛苦呗!没钱吃饭有钱喝酒,人一喝多,神经就麻痹了,被车轧死被天冻死的多的是。也是可怜。”
“前几天买年货还在店里看到他,挺勤劳帅气的一小伙。唉!如今天人两隔,想来也是不可思议!”
“啊?你认识他?咖啡店那家小卖部的?”
“对啊,我经常上那家买东西,种类繁多。你说,警察要把他的尸体怎么处理?身体都冻成冰块了。”
“我又不是警察我怎么知道?肯定送给他家人来埋葬啰……不可能是他杀吧?”
“还真说不定,据我所知,那家店员挺喜欢使唤他的,光我看到就不止三次,语气差劲,对他像对待狗崽一样。说委婉点是使唤,说难听点就是欺负。可以看出来当时他心里是十分不爽的。”
“这……你以后还是少去那家吧!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
“……好吧,虽然是大喜之日!听你的,我无话可说。”
看来,死的这个人就是林木,当初告诉章初月“绿湖传说”的那位大哥哥。在他身上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为什么会落到心甘情愿当乞丐?为什么会去小卖部工作?为什么会喝酒被冻死?班长为什么要去跟踪他?班长最后为什么也被冻死,然后是冻死在绿湖上?原因可能很复杂,也可能很简单,但往往简单的都很“可笑”。
圆圆的烟花绽放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七彩的光芒照亮底下每一个人的脸庞,大人习惯性的拧眉开始舒展,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小孩子们则兴奋地欢呼雀跃,玩着手中的仙女棒。
“十!”
“九!”
“八!”
“……!”
“一!”
“过年好!”
这一刻,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幸福满足的笑容,无比开心。可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闵以安却在哭泣抹泪。
——因为他的房子塌下来了!!!
大雪,大风连续又下又刮了三天三夜,闵以安家只用了几根瘦竹枝支撑起来的小房子主心骨断了,所以,一夜之间突然崩塌。半夜睡梦中,父母一个睁眼一个翻身迅速拖着闵以安滚出事故之地。寒冬腊月,北风萧萧,可怜的一家人只有抱团缩在倒塌的几块木板下暂时将就一晚。
“不经用的破房子!差点砸到我脑壳。”
妈妈为自己的脑壳而感到不值。
心心念念闵以安的房子终于塌了,但是章初月却不在。要是闵以安能早点告诉章初月,章初月一定会说服父母亲也把闵以安接来城里住的打算。才不至于让这一整个冬天,闵以安一家都住在别人牛棚附近的杂物间。
这一次,愿望又落空了!
林木的出租屋很快被警察找到,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陈旧而混乱的气息,垃圾如同决堤的洪水堆满了各个角落,无从下脚。破碎的镜子,翻倒的书桌,移位的铁床……仿佛都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像是被人暴力拆卸过一般。灰尘在空中轻轻飘荡,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却无法照亮这片混乱的空间。
地面上,一片一片的碎纸片引起了高个子警察的注意。碎片式参差不齐被撕碎的边缘,是内向冲突的外化,将原本隐藏的情绪以最直观的方式展现在这个世界面前。
花了些功夫把这些碎片拼凑完整,呈现出林木的生前。这是一本很厚的日记,时间是在几年前很早很早之前写起:
X年X月X日,星期日,晴。
好兄弟卷毛哥建议我去夜店当男模,利用色相陪富婆倒酒陪酒,顺便再撒撒娇捞点小费什么的。
X年X月X日,星期一,晴。
夜店上班的第一天,感觉很有意思,见到了什么叫做纸醉金迷。平时喝不到的酒在这里可以随便喝,客人也没有对我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大家对我也都挺热情关心。
他的日记没有记录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这三天发生的事,而是直接跳到了星期五这一天。
X年X月X日,星期五,雨。
今天遇到一个特别奇怪的小妹妹,看起来还像是在上高中,大学的年纪,一开口就问我愿不愿意去她家里。真的很奇怪,我一口回绝,她似乎很失落,硬是拉着我喝了八瓶各种各样的酒。我酒量还不错,小妹妹却喝倒了醉醺醺。其实,我很讨厌喝酒,酒精刺激的味道让我很不舒服,但是,这些我没有跟卷毛说过,也没有拒绝小妹妹递来的酒杯。
X年X月X日,星期六,雨。
小妹妹又来找我了,这次,在她身边带了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人。男人一身健壮的肌肉,脸型方方正正,看起来有点凶,特别是每次看向我的眼神时,总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抡拳往我脸上揍来。心情有点不爽。
X年X月X日,星期日,雨。
雨下了好久还是不停,我潮湿的衣服越积越多,衣柜里很快见底,今天是没有衣服穿的一日呢。不过好在,这天我放假,卷毛叫我出去玩被我以身体太累只想休息为由委婉拒绝。可是不过多久,敲门声响起,来人却是昨日的小妹妹。等等,她是怎么知道我住址的?我没有告诉过公司里的任何人,世界上也只有卷毛知道。我相信卷毛,不会是他说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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