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观朝离开之前和崔胥文说了,他要去C市出差。
出差的几天,两人每天都有聊天,会相互分享事情,无聊的一日三餐,有趣的糗事,珍贵的小确幸,可是在何观朝告诉崔胥文他将要回来,想要一起约饭,却得到崔胥文忙碌的回绝。
可是两人在一起之后就分隔两地,还没有真正的约会过,何观朝出差回来总想第一时间见崔胥文,崔胥文却没有这样的想法。关于约会绝口不提。
有时候,何观朝觉得崔胥文就像一个蜗牛,受到惊吓会缩回自己的蜗居里。
何观朝试图走进他退缩的道路,下了飞机第一时间去崔胥文家堵人。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回应。可能在他来之前,崔胥文就出门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崔胥文并不是刚出门的,而是两天前就出了远门了。
他立刻联系张骥,问他崔胥文去哪里了,张骥将思绪从工作中抽离,听了之后想了很久,才回答:“他没和你说?”
“对,我在他家,没找到他。”
何观朝还找到了崔胥文家里?张骥很是惊讶。
这样说来,崔胥文是出门的时候就没打算告诉何观朝。他无语的扶额,没想到崔胥文谈起恋爱来居然是这种类型。
“他去看极光了,说是帮他爸妈兑现承诺?”张骥认真回忆当时的对话,并一字一句的复述。
“你地址发给我,我去找他。”崔胥文出了远门,张骥说是去漠湖看的极光,漠湖是国家最北边的城市。
“可是十月漠河看到极光的概率很小。”现在已然秋天,可是漠湖看极光的最好时间是冬天,现在去未必能看到。何观朝发现了其中的问题。电话的对面是错不及防的沉默,很显然张骥也没想到崔胥文会在这里撒谎。
国内几率小的话,崔胥文很可能是去国外看极光的。
张骥立刻拨打了崔胥文的电话,崔胥文也很快接通了电话,张骥第一时间追问崔胥文:“你出国看极光?”
“对,R国摩尔斯科。”崔胥文身在国外,张骥已经没有机会拦他了,他不再隐瞒。
“……你就待在那里,何观朝去找你。”
R国地域辽阔,那里可能很美,但也很危险,最重要的是,崔胥文身有疾病,独自一人出国,遇到危险的概率大大增加。张骥和何观朝都不放心,都想立刻飞去找他,可是只有何观朝有R国的签证,所以张骥只能拜托何观朝好好照顾崔胥文。
“对了,你出门前先帮忙浇一下阳台的菜。”张骥在挂电话前,再一次拜托。
趁着何观朝在崔胥文的家,让他帮忙浇水,完成崔胥留下的任务,这样他今天就不用凌晨下班之后再去浇水了。
何观朝浇水之后,立刻联系崔胥文,单刀直入告诉他自己要去R国找他。
崔胥文此时才坦白,虽然他本意确实是想瞒着张骥,但他完全没有瞒着何观朝的想法,实际是真的忘了自己没有告诉何观朝。
而崔胥文去R国这件事,还得从四天前说起。
当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崔胥文修养在家变得有些无聊。他来到阳台看他已经种下几天的绿豆,他掀开黑色的塑料袋,看着里面的绿豆都发芽了,崔胥文数了数日子,看来不用十几天就能吃到自己种的豆芽。
绿豆发芽了,崔胥文的思想也变得发散。
张骥说:那个可能是他舅舅的男人已经离开A市了。
由于见母亲未遂,崔胥文已经没事情能干,张骥又忙着筹备工作室的事情,只留下崔胥文一个人呆在家里。
他无聊的开始整理家里的东西。
他收拾衣服,每次参加典礼定制的衣服,挂了一整面墙,崔胥文清点时轻笑这些衣服只穿一次,却在家里霸占一辈子,这工作真值当。他抚摸着顺滑的面料,觉得这衣服扔了可惜,倒不如让张骥拿去做慈善。
收拾家里的摆件,家里摆件不多,大大的书柜放了好几个奖杯,其他各自都空着,张骥曾经说过,家里的灰尘都比他的东西多,他用水浸湿的毛巾在上面一抹,便将白色的绒毛变成黑色的,这些奖杯能够放到工作室充场面,可是别的摆件只剩观赏作用,只能让它们留在公寓里,随着岁月的流逝而生锈斑驳……
接着他想起保险柜里有一本相册。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相册,第一页就是崔胥文的百日照,照片里是他们一家三口和谐的画面,照片背景是小时候的家。崔胥文仔细看着照片,将记忆中的画面和照片的画面一一对应,就像玩找茬游戏一样,可是找着找着,他发现照片里的家的摆设和之前自己八、九岁住的家毫不相关。
他轻抚已经泛黄的照片,嘴角微微翘起,像是笑话自己,拥有这个相册这么久,却从来没有仔细翻看过,从没发现这样明显的问题。
接着他有翻开了后面的照片,摸到一张照片格外的厚,他特地留意,发现这里居然夹了两张照片,第一张照片的背后,找到了另一张被藏起来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纯风景照,像素也不是很好,上面还能隐隐约约看到水印,崔胥文猜这是一张网络照片打印的。风景照里没有一个人,只有绚烂的极光,荧光青布满整个天空。
崔胥文不知道这张照片有什么特别之处,居然能被打印出来。他好奇地摆弄照片,一翻转,就找到了照片的意义,照片的背后有一行手写字,上面言简意赅,却流露着深深的情感:月兰,我们看一次极光就好!
是父亲对母亲的承诺,可是在他的记忆中,父母从未出过远门旅游。父亲食言了,这个结论立刻浮现在崔胥文的心中,因为父亲还没来得及履行诺言,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崔胥文摩挲着这个照片,试图想象父亲和母亲站在极光下,温馨的相拥,这将是多么美好的画面。
只可惜,这一切都没办法实现了。
一顿断舍离之后,崔胥文独独留下那一本相册,里面很多照片,可他都没办法仔细想起,照片的细节,但有些场景,只要看一眼,他的感知就会穿越时空,回到当时。
崔胥文咕噜咕噜地喝了一杯水,他心里原本还想继续收拾东西,可是有些事情萦绕在心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他控制不住自己打开了手机开始搜寻哪里可以看极光。
就这么找啊找,一个小时过去了,也从找极光的照片,变成追极光的路上。
崔胥文从没有去过R国,虽然国内也有可能看到极光,可十月份看到极光的几率很小,他赌不起,他的生命就是黑色玻璃的沙漏里的沙,无法看到,却能确定时间在减少。
为了确保能看到极光,他决定去国外看。
R国摩尔科斯的机场,崔胥文穿着厚实的黑色羽绒服落地,接机的人举着崔胥文的名字牌,高高的举着,故而在和高大的R国人相比,并没有矮得隐身。
他笔直地走向那个接机的男生,男生也猜到了这个走过来的男人就是他要接机的人,挥挥手中的牌:“崔胥文!”
听他的中文没有口语,看他摘下墨镜,才知道接机的人是华人。
“在这里大家都叫我伊万。”伊万为自己的中文解释,他是来R国的留学生,平日里会做导游的兼职。
摩尔科斯是一个小城市,对比A市的几百米高的摩天大楼,这里的楼房都是几层高的居民楼,看更大的天空变成一件容易的事情。
和普遍意识中的R国不同,这里还没有茫茫的雪原,灰沉沉的色调,遗世独立的感觉,而是放置着一栋又一栋简洁平整的楼,外立面涂着红色黄色灰色的暖色调,街道夹杂着一些变黄的树,都像商量好的一起给这个极北的城市一些温暖的颜色。
地面上还有秋天的颜色,可是空气中的寒冷早已先一步到达冬季。
崔胥文在街道上逛了一圈,厚厚的羽绒服还是挡不住冷风,他找了一家餐馆坐下,点了热乎乎的蘑菇汤,和新鲜的鳕鱼。
他坐在玻璃窗边,能够看到街道稀疏的行人,有人插着口袋慢慢悠悠的走,有人抱着对象亲亲热热的走,有人牵着狗匆匆忙忙的走,最可爱的是,小男孩牵着一个比他还重的阿拉斯加,阿拉斯加突然兴奋的跑到玻璃边徘徊,小男孩惊慌的拉着它的狗绳,生生用蛮力将这个比他还要重的狗拉走。
崔胥文吃完晚饭,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回酒店,有着陌生的休闲和无忧。
大概傍晚六点左右,天空已经黑中透着荧蓝色,伊万打电话来说,很遗憾,今天的天气很可能看不到极光。
崔胥文拉开窗帘,看到外面天空密布着云层。因为看极光要求天气晴朗,这样多云的天气,会影响极光的观测。
夜幕下,这个北极圈里的城市已经开始安静,崔胥文坐一天多的飞机,已经疲惫不堪,接到这个坏消息之后,没觉得有多难过,便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崔胥文精神抖擞的醒来,他打开窗帘,太阳立刻布满房间,阳光撒在房间的每个角落,还呼唤出家具的影子当朋友,他露出笑脸:“大晴天,今天应该能看到极光吧!”
他带着这样期盼的心情,再次逛这个小镇。
伊万说,这个小镇的北部有一个巨大的纪念碑,一定要去看看。
这个纪念碑的外形是个将士,眼睛眺望着这城市。崔胥文跟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过城市的楼房,看过山丘的蔓延,达到纯洁的蓝天。
遥望的纪念碑,高耸在荒芜的冻土上,站在纪念碑下,人变得渺小。他从山丘上眺望着城市,秋天的摩尔科斯没有多少人,因为这个城市追极光最好的时间是11月份,现在还为时尚早,如今只能他独享这份安宁。
在这里他不用戴口罩和墨镜,也不用担心别人认出他来,也没有烦人的造谣新闻,更不需要为疾病而烦恼,在这里他的心自由且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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