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一直也叫她姐姐，但这次却显得格外有些不同，柔和的音调中带着几分缱绻，谢姿完心头怦然一跳，垂眸望向床上的人。
程卿依旧是那副软绵绵的模样，白皙的脸上染满红晕，眉梢眼角全都是醺然醉意，唯独那双眼睛还是亮汪汪的澄澈，像落满星辰的湖面，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这幅表情比起她日常严肃矜持的样子要可爱许多，谢姿完笑着逗她：“你老看着我干嘛呀？”
程卿沉默了一会儿，迷糊答道：“姐姐，我真的很想你。”
谢姿完微微一怔。
“傻瓜，”她随即反应过来，看小朋友这委屈的神态，恐怕是把自己错当成那位正牌亲姐姐程葳了，当即微笑着哄道，“快闭上眼睛睡觉吧。”
程卿皱了皱眉，目光固执地追着她不放：“闭上眼睛就看不到你了......”
声音软得像团云絮，风一拨弄，就要落成雨。
谢姿完觉得自己此刻如果笑出声实在不够善良，毕竟对于总像个小大人般沉稳的程卿而言，能说出这番话属实不易，既然程葳不在这里，她就权当是替她哄妹妹吧。
“姐姐就在这陪着你，”她伸手摸摸程卿的脸颊，安抚道，“放心睡吧。”
这话显然糊弄不住高智商的小朋友，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突然伸出一只手，软软地搭到谢姿完手上：“你能不能不要再走了......”
可惜没拿手机，不然真该把这姊妹情深的画面拍下来给那位远在穗城的工作狂程葳看看。
握在手腕间的那只手热度高得惊人，滚烫地熨帖着肌肤，谢姿完半是无奈半是怜惜，只好将毛巾放到床头柜上，自己则侧身坐到床沿处，做出不会离开的姿态。
程卿就对她笑了笑。
她没有再提出新要求，就这样乖乖握着那只手闭上眼睛，不多时，呼吸就变得绵长，应该是睡着了。
只不过她在睡梦中也没忘记要抓住姐姐，谢姿完试着抽了两次，每次都会迅速惊动睡熟的人，继而将她手腕抓得更紧，几番尝试未果后，她放弃了。
“算了，且看在你也叫我姐姐的份上......”
......
程卿做了整整一夜的梦。
梦中的情形模糊又朦胧，她感觉自己陷在一片绚丽的云霞包围中，蓬松柔软的云团在她身边流动，风里全是又香又甜的气息，远处是璀璨流淌的星河，仿佛触手可及。
她在迷迷糊糊间睁开眼，却发觉自己的脸颊边确实贴着个软绵绵的东西，云絮般的柔软，还带着甜美的香气，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陷落进去，她晕乎乎地往前蹭了蹭，突然听到一声细细的嘤咛。
那声音离得近，落在程卿耳中却如遭雷击，她猛地朝后退去，下一秒后脑勺就磕到沙发床的背板，发出“咚”的响声。
顾不上疼，她满脸震惊地抬起头，望向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睡眼惺忪的谢姿完打了个呵欠，半阖着的眼睛慢慢睁开，大概是还没完全清醒，眼睛里汪着水汽，密长的羽睫搭下来，掩住那片湿润微光。
床实在太过狭窄，她不得不蜷缩着身体贴在角落，睡衣纽扣不知何时也开了一颗，敞开的衣领下露出一抹丰盈的雪白。
所以自己刚才贴住的...是她的......
程卿整个人都有些混乱，如果不是后脑的疼痛太过鲜明，眼前的景象无论如何看起来都像是在做梦，她不敢再多看下去，小心翼翼地贴着床边往后挪了挪。
好在谢姿完也终于醒来了，在这张狭窄的小床上窝了一晚，她的腰差点没断掉，此时就着程卿腾出的空间翻了个身，换成仰躺的姿势，动作慵懒，就像只优雅又爱娇的猫咪。
“你醒了啊？”她抬手揉揉眼睛。
晨光透过百叶窗，朦胧地映照在她脸上身上，将原本白皙的皮肤映得更加细嫩丝滑，仿佛一匹上好的绸缎，随着她的呼吸，胸前美好的曲线也跟着一起一伏，看得程卿心跳跟着来回乱撞。
她脑子还有些昏沉，只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应该喝醉了，至于...两个人现在为什么会在同一张床上，她该不会...在醉酒后失去自控力，真对谢姿完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吧？
理智告诉她这绝不可能，但毕竟她没有喝断片的经验，再加上床上的人又是这样一幅撩人至极的样子。
她按捺住凌乱的心跳，小声问道：“我们...昨天晚上......”
听到这句话，谢姿完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还好意思提昨晚啊...你这个小坏蛋，真是把我折腾得够呛。”
她本意是想逗逗小孩儿，顺便补偿一下自己大半夜都没睡好的辛苦，结果话刚出口，就看到程卿脸色一僵，连耳朵尖都红了。
看到这满脸窘迫的模样，谢姿完嘴角愉快地勾起，突然产生出一种想继续欺负她的恶劣快感，她慢悠悠撑起身体，慢吞吞地朝她所在的方向挪近了点。
“怎么...”纤长卷翘的睫毛轻轻闪了几下，那双杏眼微微眯起，她眼波婉转地望向程卿，“原来你都不打算对姐姐负责呀？”
程卿整个人都快贴到沙发床的背板上了。
望着那片若隐若现的雪白细腻，她的脸“腾”地更红了，活色生香的谢姿完近在咫尺，扑散的长发不时扫过鼻翼间，带起一缕缕幽香，温度也开始像失控般一直攀升，她被这股热意炙烤着，如何也无法冷静下来。
万一...真是真的...好像也不是不行。
心跳骤然变得更加激烈。
“噗嗤——”
一声轻笑突然响起，像是在她耳廓间软软地挠了一下。
“反应这么凝重干什么？”谢姿完抬手捏了捏那张紧绷的小脸，“我顶多也就罚你端个茶倒个水，毕竟我可是照顾了你一晚上，这点儿回报总要有的吧？”
程卿感觉自己被她碰过的脸颊隐隐发烫，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猛然惊醒，原来...只是这样而已啊。
她默默扭开脸，低声说道：“...我、我只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虽说并没有发生她想象中的事情，但再继续这么跟谢姿完待在一张床上，她的心脏也还是快要跳出喉咙了。
好在谢姿完也顾不上再逗她了，在门外被关了一夜的醴醴听到她们的动静，早就急不可待地开始挠门，“嗷呜嗷呜”的呜咽声传过来，成功缓解了些许尴尬气氛。
趁着谢姿完开门安抚醴醴的空档，程卿用最快的速度下床，顶着那张红得快要滴血的脸往外走去。
浴室的门被“嘭”地锁上，她背靠着门板，半天都没缓过神来。过了片刻她抬起手，纤细指尖勾住衣襟，动作很快地松开纽扣，壅塞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只可惜身体的燥热却半点未能平息。
在浴室足足磨蹭了大半个钟头，她才打开门，脸上的红潮总算褪去，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矜持淡定的表情。
只是看到谢姿完，到底还是有些羞赧。
谢姿完倒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趁着程卿在浴室的工夫，她下楼遛了狗，又顺便带着早餐回来，早餐是在附近买的小笼包和绿豆粥，她招呼道：“过来吃饭。”
程卿乖乖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
怕她觉得拘束，谢姿完主动帮她挟了个小包子放到骨碟上，一边说着今天的计划：“...吃完午饭我会去趟园区，晚上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捕捉到她要离开的讯息，程卿抬起头：“是要去工作吗？”
谢姿完将包子松软的外皮咬开一个小口，然后放到小勺子上吹凉，一边回答道：“本来是打算先陪你到处逛逛的，但是周末园区刚好有个创意市集，我们店的摊位申请被通过了，时间有点紧，得先去场地看一下才行。”
“创意市集啊......”程卿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绿豆粥，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好奇，“是什么样子的呀？”
“你没去过？”
谢姿完很意外，这几年类似的活动正风行，诸如大型嘉年华、主题集市、漫展在宁城应该也都有巡回，没想到程卿却像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程卿老实地摇头，可能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功课比较紧......”
程家父母文化水平一般，两个女儿却都很有学霸气质，尤其是程卿，中学时期连跳三级，又一路保送进入医学院，是邻里间有名的天才少女，不过或许也是盛名所累，才会没什么玩乐的时间吧？
谢姿完顿时有点心疼，她想了想问道：“那你想跟我一起去看看吗？不过今天还是筹备阶段，可能会比较乱。”
“可以吗？”程卿果然很高兴，然而她眸光亮了一下，又突然低下头，“会给你添麻烦的吧？要不还是算了，我就在家等你也是一样的。”
默默黯然的小表情看着也太可怜了。
谢姿完哪里受得了这种软萌的目光，当即一锤定音：“不麻烦，我带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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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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