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毕业钟声敲响,我们各自走向不同方向。我回了家乡小城,在一家小公司做文案,朝九晚五,对着电脑屏幕敲敲打打,为甲方的需求改了一版又一版文案。许清越去了北方,在金属工艺厂当学徒,每天和冰冷的金属材料打交道,在师傅的指导下打磨、切割,做着重复又机械的活儿。唐叙白则飞回巴黎,继续在艺术的天地里折腾,只是我们联系渐少,各自被生活的洪流推着走。

我在小城的日子,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公司楼下的咖啡店成了我常去的地方,午休时买杯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街上行人匆匆,偶尔会想起在美院的日子,想起许清越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起唐叙白的活力满满。可生活容不得我多停留,催着我为业绩奔波,为房租发愁。

许清越在工厂里,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他跟着师傅学习金属锻造,从最基础的工艺学起,每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但他没放弃,把对艺术的热爱,偷偷藏在那些金属制品的细节里,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刻上只有自己懂的小图案,像是在和曾经的梦想较劲。

春节回家,我在高铁站偶遇许清越。他穿着厚厚的工装服,头发乱乱的,看见我时,眼睛亮了一下。我们找了个快餐店坐下,他从包里掏出一个金属小物件,是用边角料做的一只兔子,粗糙却带着温度。他说:“在工厂做的,想起以前在美院的日子。” 我看着那只兔子,想起他高三未说完的话,心里一阵酸涩,可终究还是没勇气提。

回到家,我把那只金属兔子放在书桌上,看着它,仿佛看到许清越在工厂里专注的模样。而我在文案工作里,也开始试着把非遗的元素融入进去,写一些和传统手工艺相关的推广文案,虽然甲方不一定认可,但这是我在平凡工作里,为热爱保留的一点小坚持。

许清越偶尔会给我发消息,说他又掌握了新的金属工艺,或者抱怨师傅太严格。我也会跟他说我在文案里加了苏绣元素,被甲方毙掉的惨状。我们像两个在黑暗里摸索的人,借着彼此的一点光,继续往前走。

唐叙白在巴黎也有了新的生活,她在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的艺术创作,有时是在布料上的新尝试,有时是和当地艺术家的合作。我们会偶尔点赞评论。

一年后,公司接了个非遗推广项目,要去北方拍宣传片。我主动请缨,一方面是想逃离枯燥的文案,另一方面,隐隐期待着能见到许清越。到了北方,我联系许清越,他在工厂附近的小饭馆请我吃饭。他黑了,瘦了,却更坚毅了。吃饭时,他说:“我想辞职,去做真正的金属艺术,不想一辈子做学徒。” 我看着他,想起自己在文案里的挣扎,说:“我也想跳出现在的圈子,把非遗和文案真正结合起来,可又害怕失败。” 他笑了,说:“当年在美院,我们什么没试过,现在怎么反而怕了。”

那晚,我们在北方的街头散步,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许清越突然说:“其实高三那年,我就想告诉你……” 我心跳加速,却听见他说:“想告诉你,不管以后多平凡,都要记得美院的热爱。” 我笑笑,没戳破,有些话,或许留在心里更好。

后来,我回了小城,开始筹备自己的非遗文案工作室,哪怕只有几平米,哪怕前途未卜。许清越也辞了职,在北方的城中村租了个小工作室,开始自己的金属艺术创作。唐叙白在巴黎举办了小型艺术展,邀请我们在线上观看,画面里,她的作品里又出现了那只兔子,三只,在不同的艺术形式里跳跃,像我们未曾熄灭的青春。

我们在各自平凡的人生轨迹里,挣扎着、坚持着,那些在美院的日子,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成了我们在平凡生活里对抗平庸的武器。也许我们成不了伟大的艺术家,成不了行业精英,但我们在各自的小世界里,守着那一点热爱,像暗夜里的微光,微弱却执着,照亮自己前行的路,也偶尔,照亮彼此。

我握着手机,盯着唐叙白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手指悬在半空好久。最近被方案改到崩溃,本想跟她倒倒苦水,可这请求里,好像藏着什么不一样的事儿。深吸口气,我点了接通。

屏幕里唐叙白笑得灿烂,背景是巴黎傍晚的金色街道,风卷着她的卷发,耳坠晃啊晃,晃得我眼睛发涩。她刚开口说“宝贝,我谈恋爱啦”,我手里的马克杯“当”地磕在桌角。那瞬间,美院走廊里她蹦跳着说“要谈最酷的恋爱”的样子,和现在眼睛弯成月牙的她重叠,可我怎么也笑不出来,嘴里机械地蹦出“恭喜呀”,像台生锈的机器。

她没察觉我的异样,絮絮叨叨讲那个法国男友,说他们在艺术市集相遇,他懂她画布上的疯狂,会陪她在工作室熬到凌晨,连她那些奇奇怪怪的金属与布料拼接灵感,他都能接上创意。“我们打算再处一两年就结婚呢”,她眼睛亮晶晶的,像当年发现新艺术材料时的兴奋。我盯着她无名指若隐若现的小金戒,喉咙发紧,应和的话卡在嗓子里,化成一声又一声“真好”,空洞得能装下整个巴黎的风。

挂了电话,我呆坐好久,马克杯里的咖啡凉透,苦味渗进心里。窗外小城的路灯昏黄,和巴黎的璀璨差了十万八千里。许清越上次说在工厂偷偷做金属兔子的消息还躺在聊天框,我盯着那句“等做出像样的,寄给你看”,突然鼻子发酸。我们都在平凡里挣扎,唐叙白却在艺术之都闪闪发光,连爱情都来得轰轰烈烈。

夜里翻来覆去,美院的片段在梦里打转。唐叙白举着颜料桶往我身上泼彩,许清越在工作室焊金属架,火星子溅到他裤脚,他还傻笑。那时我们说要一起“搞大事情”,可如今,唐叙白要嫁去巴黎,许清越在北方城中村守着小工作室,我困在小城改方案,连“喜欢”都没说出口的我,像被丢在半路的旧画稿,卷边、褪色,没人在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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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缕意识里的星群
连载中无时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