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有次为了赶一个重要项目,连续熬了三个通宵,身体终于扛不住,在办公室突然晕倒。等醒来,躺在医院惨白的病房,看着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下,满心凄凉。想给唐叙白发消息,点开对话框,又默默关掉,她在巴黎有自己的新生活,何必用我的狼狈打扰;许清越也该正为工作拼搏,别添乱。

拖着虚弱的身子回到家,推开积灰的门,昏暗里,目光扫过角落那盒没拆封的绣线 —— 那是陆承舟以前提过想一起尝试新针法的材料。过去的回忆和当下的艰难瞬间绞在一起,眼泪不受控地掉。可第二天太阳升起,还是得擦干泪,挤上地铁,钻进写字楼,对着堆积如山的工作,再一次把自己扔进那片忙碌又窒息的海洋,在非遗推广的路上,踉跄却固执地走着,哪怕孤独,哪怕疲惫,因为心底那点对非遗的热爱,和曾经与伙伴们并肩的温暖,始终没凉透 。

拖着行李箱回到老家,熟悉的街巷弥漫着烟火气,却没让我生出多少期待。父母安排的相亲一场接着一场,对方大多是本地体制内、做生意的,坐下便问 “年薪多少”“啥时候要孩子”,听得我满心疲惫。

某个相亲间隙,我坐在老宅院的摇椅上,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身上。手机弹出推送,是本地非遗展览的消息,不自觉点进去,看到那些熟悉的绣品、榫卯工艺,心脏猛地一缩,那些和陆承舟、唐叙白、许清越为非遗奋斗的日子,突然冲破两年 “浑浑噩噩” 筑起的墙,漫了出来。

正怔愣时,唐叙白的视频通话打进来,背景是巴黎街头的梧桐,他身后许清越举着刚做好的金属小雕塑晃了晃:“听你说在老家相亲,怎么,真打算就这么把自己交代啦?” 我苦笑着把相亲的糟心事倒了倒,唐叙白笑得直拍许清越肩膀:“你瞅瞅,这都什么歪瓜裂枣,咱当初为非遗热血那股劲儿呢,可别被相亲磨没咯!” 许清越也凑过来:“对呀,你可是能让绣品讲故事的人,别将就。”

挂了电话,我望着老宅里落灰的绣绷,指尖轻轻抚过。第二天,我推掉所有相亲,跑去非遗展览。展厅里,一位老师傅正给参观者讲传统刺绣,讲到兴起处,眼角的皱纹都泛着光。我站在一旁听得入神,恍惚间,好像看见曾经的自己和陆承舟,在绣坊里为一个设计争论又大笑的模样。

从展厅出来,手机震动,是许清越发来的邮件,附件是他新做的非遗主题金属装置设计图,备注写着 “给咱非遗推广路上的战友,别丢了初心” ;唐叙白则发了段巴黎街头艺人用传统乐器演奏的视频,配文 “看看,热爱不分国界和时间,你也别停下呀” 。

最后一次相亲,约定在老城区一家新开的茶室。推开门时,茶香混着古琴声扑面而来,温南枝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浅米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面前摊着一本线装书,见我进来,他起身微微颔首,“江小姐,久等了。”

交谈间,我才发现他不仅是建筑设计师,还参与过多个古建筑修复项目。当话题转到我正在筹备的非遗刺绣文化保护计划时,他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我最近在做徽派建筑的修复方案,正想找机会把传统刺绣纹样融入窗棂设计中。”说着,他从包里掏出设计草图,泛黄的宣纸上,云纹、缠枝莲与飞檐斗拱巧妙结合,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冒昧问一句,”我搅动着面前的茶盏,“以温先生的条件,应该不乏追求者,为什么选择相亲?”温南枝放下茶杯,目光沉静如水,“以前总觉得爱情应该像古建筑修复,需要耐心等待对的人出现。与其在茫茫人海中盲目寻找,不如坦诚相见,或许更能遇见灵魂契合的人。”

他的话让我怔了怔,记忆突然闪回那些在深夜加班的日子,那些与陆承舟争吵又和好的瞬间。而此刻,面前的男人像一本厚重的古籍,每一页都藏着惊喜与共鸣。临别时,温南枝将一张手绘地图递给我,“这是我收集的几个还保留着传统刺绣工坊的村落,周末如果有空,或许能一起去看看?”

回到家,我翻出尘封已久的绣绷,窗外月光温柔地洒在丝线盒上。手机屏幕亮起,是温南枝发来的消息:“今天听你讲刺绣故事时,突然觉得,有些缘分就像穿针引线,看似偶然,实则早已注定。”指尖悬在屏幕上许久,我终于轻轻打下一行字:“那我们,就从穿针引线开始吧。”

相册里的旧照片依然安静地躺在抽屉里,但我知道,那些关于陆承舟的记忆,终将化作春日的细雨,滋养出全新的故事。而温南枝,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带着江南的温柔与诗意,缓缓走进我的生命,与我共赴一场关于热爱与陪伴的新旅程。

从那之后,我和温南枝的联系愈发频繁。他会在晨光熹微时发来古建筑修复现场的照片,斑驳的梁柱与崭新的榫卯构件相映成趣,配文写着“今天又见到明代的缠枝纹砖雕,忽然想到你说过刺绣里的同类纹样”;我则会在深夜绣坊加班时,拍张穿针引线的照片分享给他,丝线在灯下流转出细碎的光,他总会秒回“注意休息,别让眼睛太累”。

某个周末,他真的带我去了城郊的绣坊。老师傅戴着老花镜,指尖翻飞间,苏绣的双面异色绣技法惊艳众人。温南枝站在一旁,认真用手机记录下每一个针法细节,转头对我说:“这种虚实结合的针法,或许能应用在建筑彩绘的过渡处理上。”看着他眼里迸发的灵感火花,我忽然觉得,原来两个人的热爱碰撞,能产生如此奇妙的化学反应。

晚饭后散步成了我们的固定节目。我们沿着护城河慢慢走,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他给我讲修复古宅时挖到的清代地契,讲那些藏在梁柱雕花里的家族故事;我则说起绣坊里老绣娘的人生,八十岁还坚持用平金绣法复原宫廷纹样。有次聊到兴起,我们在长椅上坐到月亮爬上柳梢,从非遗传承聊到人生理想,发现彼此都相信“慢工出细活”的浪漫,都渴望用双手留住时光里的美。

渐渐地,我习惯了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我随口提到的刺绣流派;他也会在手机里新建专辑,存着我分享的绣品设计图。有天路过一家古董店,橱窗里摆着块清代刺绣门帘,虽已有些残破,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温南枝驻足许久,突然转头问我:“如果用现代材料修复它,再结合建筑的光影设计,做成展览装置,你觉得可行吗?”

我望着他发亮的眼睛,心里某个角落轰然作响。原来所谓契合,不是刻意迎合的甜蜜,而是在追逐热爱的路上,恰好遇见并肩同行的人。风拂过他的衣角,带着淡淡的墨香,就像他递来的古籍扉页,藏着说不尽的温柔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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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无时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