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问:“……”
“这事儿不好评啊。”温霁云摆摆手。
“阳明先生曾言‘草木瓦石皆有良知’,人若对蝼蚁之死无动于衷,何以养‘万物一体之仁’?”
“你!”南域人气的面红耳赤,转头看向温霁云。
后者瘪瘪嘴:“她说的有道理。”
“你们!”
“‘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贵也’。人贵于万物,因能建立礼法秩序。若将道德泛化至蝼蚁,则礼法失焦——岂不见《商君书》强调‘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苛求琐碎,反乱世道人心。”原本在食肆内坐着的一位贵族打扮的公子起身,另一人拿起大氅,披在他肩头。
司南斩心下一惊,本来就只会那一句唬人用的,现在可好,还真被人给对上。
她紧皱眉头。
一直没说话的路子问上前走了两步:“‘以道观之,物无贵贱。’蝼蚁与人,皆顺应天道而生。人若妄自尊大,践踏众生,实为背离“道法自然”。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今日轻贱微命,他日必遭自然反噬。”
贵公子笑出了声,他接过侍者递过来的暖炉:“反噬?天覆于上,地偃于下,下气蒸上,上气降下,万物自生其中矣,蝼蚁之死,何谈背离道法自然,贵为人又何必以‘无为’之名自我束缚。”
路子问摸了摸腰间的小棺材:“虽‘物自生而人衣食之’,但‘俱行道德,祸福不均;并施仁义,利害不同’,恻隐之心正是人践行‘人道’的根基,公子慎行。”
贵公子视线和路子问在空中相撞。
忽然一阵劲风将公子的大氅掀得翻飞不停。
“哦豁,你踢到铁板了。”温霁云看着那浑身散发着‘我不是好人’之气的贵公子。
“快别说风凉话了,你内息不稳,一会儿开打你就跑。”路子问冲温霁云说。
“我是那种人吗?”温霁云小声道,脚下却已往一旁挪开两个身位。
路子问看了看和温霁云之间的空档,无奈的摇摇头。
忽然四周的空气开始异样流动,屋内剩下那一桌人也纷纷起身分站在贵公子身后。
原来这两桌是一起的。
温霁云两只手互揣进袖子里。
“怎么感觉更冷了。”他话音刚落,四周便凭空聚集出菱形的冰椎。
“你又是谁?”司南斩往路子问的方向挪了些位子,背向一处空地,面朝那贵公子。
“我是来帮你的。”贵公子说。
司南斩示意他看四周的冰锥:“这是你所谓的帮我?”
“这只是万全之策。”他笑了笑,抱着暖炉往司南斩身前走了几步,“大家都知道刀灵函活不过十八岁,我说的帮你,是帮你活过十八岁,甚至是到八十岁,或者你想活多久就活多久。”
“你刚刚说这些是万全之策,那你肯定知道你说出来的事情我不会答应,不如直接开打吧。”
公子嘴角一僵。
司南斩两手转着刀花,猛地释放内息,内息缠绕在两把菜刀上,随后菜刀转着飞了出去,和刹那刺下的冰锥撞了个结实,空中又凭空化出一柄冰剑砍向司南斩刚化形完的横刀,撞得乒乓直响。
司南斩后撤两步,横刀又化为两柄短刀卸去剑力,后又快速化为弯刀,猛力一绞,冰剑顺势断裂。
没想到公子只勾了勾嘴角,而后四周凭空出现四把冰剑。
“虽然他的攻击比不上司南斩,但再厉害的人,也抵不过这样无休止的战斗,实在是不忍心光看着。”路子问将棺材开了点缝隙,唤出傀儡来,四只傀儡快速加入战斗。
“哦~是婆罗山上的人。”公子歪头看了看路子问,他伸手轻挥,身后的几人全部出动,路子问又唤出四只傀儡。
南域人眼见形式不对,趁乱逃跑。
“还是速战速决吧,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温霁云走到路子问身旁说。
随后脚踏卦阵,并指捏决:“兑泽。”
贵公子脚下忽然出现一片沼泽,意识到是谁在作乱,他在温霁云周围聚集起无数巴掌大的冰锥,温霁云一个追影步撤到右侧紧接着又一个追影步撤到左边,一边撤步一边捏决:“离火。”
司南斩和路子问周围歘地燃起烈火,将冰锥和冰剑快速融化。
贵公子带来的人也被这阵阵烈火击退。
他抬眉看了一眼温霁云,融化之后的水在空中流动着,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一个圆环形的水障,将三人围在中间,三人背靠背。
“这是什么鬼东西?”司南斩问。
下一秒水障上出现很多来回游走的身影,并且伴随着细密低沉的嗡嗡声,像无数野蜂在耳边疯狂扇动翅膀。
被困在水障中的温霁云和司南斩二人在嗡声的干扰下,神识飘忽,双目不清明。
司南斩一个没注意,手上脱力,弯刀掉下,但几乎同时,两把弯刀变成一把横刀,被她用另一只手接住:“这声音有问题。”
作为傀儡的路子问虽然不会受到影响,但同样在水障中的本体仍然受到影响,并且将这影响的部分传到了傀儡路子问身上,他只能堪堪忍受。而被他操控的其它傀儡也一样会受到牵连,导致行动不稳。
正想着,从四面水障中冲出数人,人人持刀冲三人而来。
同时温霁云并指唤出赤阴符,低声捏决:“五行遁甲。”他脚下一踏,八卦阵出,三人瞬间化为一圈黑影在阵中旋转,从水障中冲出的人找不到目标,纷纷瞠目。
正在发愣的瞬间,一圈黑影忽然消失不见。
随着一声‘太极生两仪’,三人分别从三个方向的水障中钻出,将众人来了个瓮中捉鳖。
可惜温霁云和司南斩还没接触到几人,便忽然落在地上,面红耳赤,额角青筋暴起。
只有路子问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操控傀儡的间隙回头看向两人。
“别死了,我棺材装不下两个人。”
“放……心。”温霁云躺在地上,“四象归元。”引四象聚风雷水土之力,瞬间困住水障之外的贵公子,天雷顺势而下,紧接着温霁云同司南斩耳语几句后,唤出一张赤阴符贴在她背上,念咒,“万物刍狗”。
下一秒,司南斩周身金光乍起。
温霁云喉头腥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他用手背擦掉。
在温霁云的换位赤阴符和天道之力的辅助下,司南斩无视所有伤害,直奔贵公子而去。
被归元雷阵困住的贵公子分身乏术,转身的瞬间被司南斩的横刀刺中肩膀。
司南斩念头一动,那横刀化为一柄弯钩刀,从那贵公子的肩后弯着刺回身体里。
贵公子吐出一口鲜血,鲜血化为一柄血刃,正准备刺进司南斩的身体里,却被‘万物刍狗’咒消解。
他浅浅笑了笑,带来的人纷纷朝这边奔来。
司南斩身上的金光消散,温霁云手脱力耷拉在地上。
路子问正欲上前揽住他,只见他心口玉片飞出,紧接着,更多玉片从空中飞来将他团团围住。
待所有玉片都到齐后,玉片圈围中出现了姻鸟的身影。
温霁云看了她一眼:“我怎么疯了,死前走马灯竟然看到的是你。”
“你是疯了,不过半日竟然又把自己搞成这样,还偷我的玉策。”
“怎么能说‘偷’呢,只是暂借,暂借,”他咳了两声,“你看这不就又还你了。”
那头贵公子带来的几人围着司南斩,而司南斩的弯刀还穿着贵公子,她搅动了两下刀:“我只是没同意你帮我打破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破命格,应该还不至于对我下死手吧。说,你来找我到底有啥目的?”
贵公子叹了口气,优雅的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绢,擦掉嘴上的鲜血:“不能为我所用的杀器只有死掉才不会成为我的敌人。”他并指在伤口处沾了一点血挥在空中,司南斩视线被血液吸引移开一瞬,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再看向贵公子,眼前已经没了任何人。
那滴血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速度极快的在空中分裂。
“有毒。”司南斩喊了一声。
姻鸟将玉策的保护范围扩大,确保所有人都在其中。
“放心,他们只是牵制我们,防止我们追去。”
果然如路子问所说,很快那些有毒的血雾便逐渐散去。
街上躲起来的人此刻才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查看这边的情况。
司南斩愧疚的走到温霁云跟前俯身扶起他:“这事是因我而起,让你们无端受到伤害,我实在是,无以为报。”
温霁云微微抬手:“能,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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