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但我无必要告诉你。」
「我很好奇你当时的表现有多么超乎他们的想像?」
「在不用高倍瞄镜的情况下,我曾经用步//枪七秒内打中一百七十米外,对我而言只有尾指甲片大小的目标。当其他人还在瞄准时,我就已经离开现场继续喝咖啡。」
「然后呢?」
「我渐渐被他们当成王牌隐藏起来的杀/手,我所接到的任务越来越少。」
「但同时我所负责的任务也越来越重要。他们的目标倾向也越来越大胆,我已经察觉到他们的疯狂,他们的实力开始匹配不上他们的野心。」
「他们帮派的地盘扩大了很多,我在他们口中的名声越来越响亮。」
「家族内部有很多崇拜并且以我为偶像的年轻人,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会恐惧和忌惮我,因为他们觉得我已经开始渐渐不受他们的控制。」
「于是我在家族内部和附近的酒吧里,私下发展只属于自己的线人和人脉。」
「接到我在家族那边所埋下的线人所发的电报,原本在外面出差执行任务的我得知养父去世的消息后,明白已经没有任何牵绊的我就选择假死离开家族了。」
「虽然说他们很快就察觉到消息的不对。」
「但是我已经单方面跟他们断绝联络,开始隐姓埋名地在四处旅行。如果发现他们即将再次找到我的痕迹,那么我就会提前离开城市。」
「我当时一边在独自四处旅行,一边在忙着解决追杀我的人。」
也许是我有些血腥的过去,跟她这种普通人过去的生活格格不入。她似乎坐在我旁边安静了好一会,最后她才用若无其事的轻快语气道:
「在杀手先生你梦想中的生活,你心目中的家是怎样的?」
「我会放很多很多书,确保武器和弹药充足保证安全,收集世界各地的报纸、名酒和咖啡豆。我想要在地下室有一个研究目标的大白板,有灯光昏暗的开放式酒吧。」
「还有呢?」
「可能有一部钢琴。」
「你会弹?」
「我会弹琴。」
「是吗?我们真的合不来。」她托着下巴在思考未来的样子道:「我会在室内种了很多的盆栽和吊兰,甚至连我的房间和浴室也要放,让整间屋子充满了阳光和植物,被充满生命力的花园所包围。」
「屋子内经常传来蛋糕和花茶的香气,我偶尔在做菜时就摘一些香料下来当食材。」
「我想要住在一个悠闲的海边小镇,我会把木屋和栏栅涂成白色,附近是白色沙滩和温暖的蔚蓝色海洋。我喜欢海鲜披萨和泡沫啤酒,所以我会偶尔在周末烤一些披萨当午餐,尽情享受属于地中海的温暖气侯、美食和阳光。」
所以为甚么她要在战争的前夕之中,在思考这种像虚幻泡沫般美好的遥远未来,人是不是拥有通过幻想获得希望的本能?
必须告别的友人。
我略微闭上眼睛,总觉得她的梦想在眼下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实现。「没事,房东小姐如果能把地下室租给我建防空洞和安全屋的话,我可以住地下室。」
「你这个男人是对浪漫过敏吗?」
「开玩笑而已,我会在下个月初离开这个国家。」
我终于拿起帽子坐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沾着的草屑之后道:「趁着外面的航线还在正常运作,我还有一件对我很重要的事必须要去做。」
「你没必要再继续逃跑下去,杀手先生。」
「我在报纸上看到那些帮派被政府清算,搞不好他们自己也正在被弄得焦头烂额,他们应该不会再寻找你的痕迹,你身上的事不会连累到我们。」
「一但你跟我们这里的所有人失散了,恐怕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才能再见面。」
「我不是逃跑,我只是回去迎接我的命运,我会回去用性命去去保护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他现在情况不太好,我要杀死他身边的那些刺客。」
「既然你的养父死了,还有谁值得你去亲自保护,放弃在你眼前的自由退休生活?」
我只是用手心缓缓握着挂在自己颈上的项链,我低头没有再说话,她彷彿了然般道:「难道他是杀手先生你在外面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弟?」
「差不多。」
同为孤儿在剧本中降生的一对双生子,两人从小就拥有完全相同的外表和资质。
其中一个人被富裕的大家族收养,当一个知书达礼的小少爷。另一个人流落到街头摸爬滚打,在帮派上当上见不得光的杀/手。拥有同一个灵魂,却过上截然不同的人生。
我在那一天在火车站一边翻到报纸上的黑白色照片,一边喝着咖啡在思考。
埃德蒙十世还是年轻的学者,他正在克利兰大学那边演讲。作为双生子而降生的我也许可以帮助分/身,我本体躲在阴影中作为最强利刃,暗中狙击所有不长眼的傢伙。
在有必要时,当分/身不幸死亡时,我本体就取代他的位置,继续扮演埃德蒙十世。
是的,他站在明面上的位置只是分/身,而隐藏在黑暗中的我才是本体。如果我作为本体却先一步死亡,那么我就安排自己的转生在身份上成为对方的孩子。
友人在最后在星空下坐了很久,她最后有如梦呓般留下这句话。
「我们两个还会再见面的吧?」
「也许。」
「那么我们就约定好了。」
直到梦境的最后,我才终于看清她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孔,她拥有一头很热情漂亮的红发,她那双明亮如星晨的眼睛在笑着道:「埃德蒙。」
「甚么?」
「你说过的,人类的人生就像一个盒子般,你要永远对它保留着未知的希望。」
「如果你打算退休的话,如果你完成了那件事,如果你最后累了想要回来这个村庄......到时候我这个房东会记得给你留一个地下室。随便你怎样改造它吧,杀手先生。」
「你的咖啡太寡淡,也许你也需要配一件海鲜披萨?」
「奇怪的组合?但我不讨厌。」
..................
......
竟然是她啊,那一天我在海湾城中梦到的故人,当时那个人跟我讨论着项链的故事。我看着这片美丽虚假的星空破裂,红发女人在身后背着双手,她在低头看着我。
「在那天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我的亲人和好友在那场漫长的战争死光了。」
「那些孩子或是死于无差别的空袭之中,或是他们奔赴上战场再也没有回来,而我甚么也做不到。个人的力量在死亡面前是如此薄弱,你永远无法逃离它的到来。」
「我提前打开了盒子,却发现盒子里甚么也没有,而我再也无法支持下去了。」
「我加入了他们的教团,因为我知晓冬才是一切的归宿,这个世界本身就在冰冷地消逝和走向破败终结,唯有沉默才是我存在于世唯一的语言。」
「我在回去调查时......」她的手在上下抛接着一枚飞刀。「知道那个男人的过去。」
「我知道他在家族时的名字叫西尔维奥.瓦拉索,他的钱都捐到他流浪出身的街区。我知道他早就死于在我们那次道别的几年之后,代替他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死于那场针对埃德蒙十世的刺杀中,连他的灵魂也无法再次召出。」
「不过没关系了。」
「末日即将降临,无论是你还是我,都随着这个死寂的世界走向不可挽回的毁灭。无论是我们之间长久以来的争斗还是仇恨,在平等对待的终末之下都是毫无意义的。」
「当那一天终于到来时,无论是我还是你都会得到自由。」
「你满意了没有? 猎人先生。」
我有些沉默以对,连「我们两个还会再见面的吧?」这句话,放在我们眼前的情景也是一种诅咒。在几十年后,昔日的友人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跑过来刺杀我吗?
「猎人先生你还有你想要守护的人和东西,这样很好。」
「但是在我这个年纪已经没有了,连我自身也即将步入死亡,我的回忆如果能在最后被一个陌生人铭记,也许这样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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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犯罪心理学专家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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