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折腾,江起云的小命是捡回来,但是也因此受了风寒,病了,高烧几日,卧床不起。
江起云的一众小弟该怎么处理也是个问题,周秦萱思虑许久,决定还是放他们回原来的寨子里去,走前,还为受伤的人治了伤。
私卫们虽然心中疑惑,却无人敢提出异议。
鬼宿服下解药后,却依然在昏迷状态,高热不退。因此周秦萱这几天的脸色相当不好,即使在一众医师的担保下,她也还是不放心,于是力排众议,亲自在鬼宿的床边守了好几夜,看着鬼宿昏迷中的侧颜,她心疼得无以复加,不愿离开床边半步。直到确认鬼宿已经无碍,身体情况平稳,才回去好好洗了个澡。
在水汽氤氲中,她的思绪飘到了几个月前,她清楚地记得,在后面的游戏剧情中,戚家小侯爷戚玉驰的病,只有他和神医苻逸能救,戚玉驰的命,是争取戚家兵马的砝码。
在她找到苻逸之前,当然留着江起云这条小命更保险。
当然,叠加着国仇家恨,这人想刀她的心是不会变的,如何安置他也是个大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严加看管,可不能让这人钻了空子。
鬼宿在混沌中挣扎了好几个日夜,才终于清醒过来,金色的阳光从窗棂的缝隙洒进房间,他眼前模糊的场景才逐渐清晰起来,他只觉浑身酸痛,身上的每一处都没有力气,好似重获新生了一般。
周秦萱正好端了早饭进房,看到他醒了,眸子立刻亮了起来。
“你感觉怎么样?”她坐到床头,给鬼宿拿了个枕头垫着背,扶着他慢慢坐起来。
这个语气和动作,让鬼宿受宠若惊,要知道,之前主子跟他说句话都懒得开口,也不爱看到他在自己眼前,他都是很识相地离得很远,如今却如此关心自己的剑伤……不对,那天在马车上就很不对劲了,如果不是他拦着,主子那个动作似乎是想用嘴巴帮他吸出毒血……
一想到这里,鬼宿的脸烧着了一般滚烫。
“还……还好。”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吃早饭,我端过来给你吃好不好?”
鬼宿刚想拒绝,可动了动麻木的双腿,发现还没有恢复气力,只好点头应下了。
不料周秦萱竟直接端来了鸡肉粥,坐在床边,竟还打算用勺子喂他,他直接坐不住了,着急地想要自己下床。
周秦萱正要用手背试一下温度,就看到鬼宿挣扎着要起来。
可他想穿鞋的脚刚踏到地面,便发现使不上力气,重心不稳地就朝床边摔去。
周秦萱来不及放下碗,只能先去扶他,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那一碗鸡肉粥翻在了她手上,天青色的陶瓷碗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鬼宿的心被扎了一般,抬头望向周秦萱。
可她的脸上却是波澜不惊淡淡的神态,仿佛一点也不生气。
她瞥见鬼宿的神色似乎很在意被打碎的碗,便淡淡地笑着安慰他:“没事,碎碎平安。”
鬼宿感觉他似乎要不认识眼前的人了,她何时这样轻声软语地和他说过话?
从小到大,阿宣的脾气和性情,都与男孩无异,对身边的人,谈不上严厉,但也绝不是温柔,若不遂她愿,偶尔也会耍一耍小性子,脾气上来的时候也会骂人,总之,眼前的人不像是他从前认识的她,仿佛换了一个人。
周秦萱用左手把鬼宿拦腰捞起来,扶靠到垫子上,弯腰捡起碗的碎片,又擦了擦手说道:“我出去再端一碗来,你别动。”
手被粥烫红了,周秦萱将手浸在门口的雪地里好一会儿,又裹上了一张帕子,才进屋。
鬼宿心情忐忑地被喂完一碗鸡肉粥,周秦萱又叫来医师给鬼宿把脉。她坐在一旁,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蜀锦便衣,长发高高束起,依旧是蝴蝶纹的银色发饰,肩上披着金色的长袍,只是坐在那,却不怒自威。
几位大夫们一同会诊,商量良久,最后给出了一个让她满意的答复:“这位大人身上的毒是已经都排净了,但身体还需慢慢恢复。”
“好,那就辛苦几位在高崇寺多待几日了。”命人送几位医师,她望向床上的鬼宿。
他穿着单薄的白色袭衣,正用自己的手反复揉搓着双腿,似乎这样可以缓解肌肉的不适。
少年微微侧着的下颌,有着完美的弧度,鼻子高挺,嘴唇也是恰到好处的微翘,刘海和长发因多日的卧床,发丝显得有那么一点凌乱,他健硕的手臂上没有一丝赘肉,窄窄的腰,脖子下面隐约可见的皮肤也是极其诱人的,纤长的手指四处揉捏着,他的脸颊微红,再加上他浑身没有力气,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这样可以任人宰割的鬼宿,简直是乙女游戏中极品中的极品……如果不是因为游戏里周秦萱的这具身体才十五岁,而眼前的少年也未成年,公孙月真想现在就在床上要了他(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乙女游戏女玩家,她的开放程度还是很高的)。
忍住内心的悸动,她关上门,又在他床边坐定:“你也听到了,你需要好好修养。”
“这毒可真够厉害的……”鬼宿在心中暗叹,庆幸还好为她挡了,不然她要受罪了。
周秦萱却扳过他的脸,认真地同他说:“你以后,不许这样为我受伤。”
实在是靠得太紧,鬼宿不自在地垂眸,却听到面前的人用十分严肃地语气强调:
“我在命令你,你答应我。”
他慌张地抬起头,眼前的人眸子闪亮,有着不容置疑的神色。
“属下……”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很疑惑,自己的使命不就是保护她吗?可她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
“若是以后,那些刀剑就是冲着我来的,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命。”她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似乎有魔力一般,点燃了鬼宿的理智,他脑子里的那根弦如同烟花的引线,立刻爆炸了。
“属下的命,是主子的,属下的职责就是保护主子,属下是心甘情愿的。”他虽然在躲她的手指,嘴上却说着无比暖心的话,这近乎是宣誓的语言,让周秦萱滚烫的心脏悸动不已,那疯狂的节奏,似乎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她如果不做点什么,实在对不起自己乙游玩家的身份。
他竟说他心甘情愿?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吻上了他的唇。
而被吻的那个人,大脑一片空白,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甚至连反应都没有了。
等反应过来再推开身上的人时,他不可置信地用手背擦着嘴唇,温热还在,自己不是在做梦,自己竟然……
语言的能力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冲了个七零八落,他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秦萱倒很淡定,用手指轻轻抚摸过他的眉眼,问道:“你不喜欢?”
鬼宿意识过来她是指那个吻时,大脑直接宕机了,脸红到了耳朵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斗宿来报:“主子,建邺来的书信,您要不要看下?”
斗宿是专门负责传递消息的私卫,平时的书信传递都是鬼宿亲自送来,周秦萱打开那封印了父亲私印的书信,里面只有两个字:速回。后面就是落款。
“我这才出来几天,老头子要写信干什么?”
周秦萱回忆了之前残存的剧情,这个时间节点,宫里似乎有个很盛大的庆典,毕竟定都是件大事儿,好不容易一切都尘埃落定,宫殿也都清扫布置完了,眼看着就快冬至了,是该聚聚。
她还记得这场家宴并不太平,还遭遇过刺杀事件。
想到这里,周秦萱准备启程,一定要赶在冬至前回建邺,可带着解毒初愈的鬼宿和大麻烦腹黑裴泽,肯定是无法安心上路的。
为了能让裴泽这个大麻烦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惹出什么麻烦来,周秦萱尝试说服鬼宿留在高崇寺。
可鬼宿是说什么也不肯答应的,因为当初外祖父培养这二十八星宿影卫就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影卫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离开主子半步的。
无奈之下,周秦萱只能将自己的马车用厚厚的软垫铺了,把鬼宿安排在了自己车上,谁知一回头就看到了裴泽哀怨的眼神。
之前一万次攻略失败被裴泽往死里整的悲惨画面扑面而来,说实话公孙月是有点怕裴相的,裴相不高兴,一定有人会倒霉。
没办法,咬着牙又把裴泽安排在了自己车里。又想起后院那个江起云,连人带被子打包放进了另一辆马车,准备一起带回宫。
这一路上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三个人都很沉默。
周秦萱感觉自己身处乙游两难的处境,大概就像曾经的曾经,在玩一款叫做《恋与制作人》的游戏中,自己攻略的白大警官见到周大明星的时候,在一旁尴尬地听着他们对话般的尴尬吧。
其实裴泽也不傻,周秦萱好几天没出现,自己院子里还被塞了个抓回来的少年,他当然会很奇怪,在他的不断探寻下,从下人们的只言片语里拼出了个大概,终于知道了前院发生了什么。
不过以裴泽在青楼里浸润的脑回路来说,他只意识到了这个首席侍卫的不同寻常。
“她竟然守着他好几夜,正常的主子会这样吗?”裴泽摇了摇头,立刻否定了。
“还又带回来一个少年?”在裴泽心中,周秦萱的形象又下流了许多。
“真是没想到周世麟的小儿子,堂堂南周二皇子,竟然是个断袖!”江起云唾弃,却只能在对方强大的智谋和武力值面前低头。可怜江起云他实在是想不通,这周世麟小儿子不是才十五岁吗?一个毛头小子,到底是怎样看穿他们的埋伏的。
裴泽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大概知晓了周秦萱的身份,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一直以男子身份示人,但也打算静观其变。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在同一辆马车上看到周秦萱小心地照顾这位首席影卫时,裴相竟然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他鬼使神差地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如果是你,我就不会让别人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么,这样也就不会让别人轻易拿住我的软肋。”
这句话看似是在告诫,实则是……不过周秦萱没有听出裴相的话外之音
她既惊叹于裴泽的敏锐,又感慨总算没白救这位“军师”,连忙收回了想要去盖毯子的手,却也在心中浮起了个好主意。
后面的马车上,不是有个现成的“盾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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