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了下来,沈南衣又悄悄潜进了孙府,不过这次没有人通风报信,她很快便溜进了花苑里。
“这么多房间,住在哪啊?”沈南衣站在房顶上,看着下面修得富丽堂皇的房子,不禁犯愁起来。
沈南衣挨个房间偷听着屋内的讲话,“姑娘,老太爷一定会没事的。”
“翠婉,我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收到爷爷的消息了。孙少爷真的会帮我救爷爷吗?”
声音很熟悉,沈南衣听了一会儿十分确定,这屋子里住的就是那日在街上被孙维少强抢的少女。
不过她听着为什么是孙维少帮她救爷爷?她不是给了一粒碎银子给她了吗?
“翠婉,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屋内人的对话,将沉思中的沈南衣唤醒,机会来了。沈南衣看着丫鬟关上了房门,小心翼翼地从另一边的窗户翻了进去。
“谁?”少女听见声响,惊讶道。
“是我。”沈南衣从关上窗户,从帘子后面悄悄走了出来。
见是那日出手相救的女侠,少女立马跪在地上,朝沈南衣磕头道谢,“女侠,那日之后我还没有谢过你,多谢你出手相救,若是没有你,我爷爷就就不过来了。”
沈南衣将人扶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别人叫她女侠,虽然内心很激动,但显然目前还不是激动的时候,“你听我说,若是我想让你帮我在城主面前作证,孙维少强抢民女,你会怎么做?”
少女犹豫了,“女侠,不瞒你说。我爷爷他上次受了很重的伤,女侠给我们的碎银子只够看一次,但今后一段时间,我爷爷都需要卧病在床,静养。除去吃药的钱,我爷爷还需要吃饭呐。不是我不愿意帮,只是,若没有孙少爷的帮助,我们着实拿不出那么多钱。”
“可是是他们害得你爷爷受伤。”沈南衣不解道。
少女被沈南衣说的哑口无言,她也知道是孙维少害得他们落得这般田地,但她能如何?一个孤女,除开爷爷,再无亲人在这世上,若是爷爷也走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少女背过身,“抱歉,我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了。”
闻言,沈南衣也没有放弃,她知道少女的内心是善良的,不然也不会昨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自己快走。
有牵挂,就有软肋,而别人刚好抓住了她的软肋。自己自然也不能就因此去责怪她。若是想要她帮自己,她的爷爷必定是个突破口。
“我刚听见你说,你爷爷已经有几日都不曾联系你了。你在这花苑里也出不去,不如你告诉我你家在哪,我去替你瞧瞧,也好安心。”
少女听见沈南衣愿意帮自己去看看爷爷,立即兴奋地转过身,“真的吗?我家在城外的西帼村里,村子里有一颗玉兰树的人家就是我家的。多谢女侠愿意帮忙!”
知道位置后,沈南衣又偷偷溜出了孙府。今日她进宫后得知,掌事找过城主哭诉,那追捕她的人应该就会相应的有所减少。但现在已经入夜了,城门早就关上了,出不去,也住不了客栈,那怎么办呢?还是回老地方吧。
沈南衣又回到巷子里,将自己藏在竹竿后面。
比人更早醒的,总是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鸟儿。
臣年已经送完了菜,回到了小巷子里,看见不同于往日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竹竿和箩筐,今日那里,有些杂乱无章。
臣年小心翼翼地靠近,拿开一根竹竿,出现在下面的,是沈南衣熟睡的脸庞。臣年拍了拍沈南衣的肩膀,见她眨了眨惺忪的眼睛,“你受伤了?”
沈南衣揉了揉脸,摇摇头,“没有。我能拜托你件事吗?”见臣年点头,沈南衣接着说道,“城外西帼村有家人家,院里有个玉兰树,你能帮我去看看,那家的老太爷现在怎么样了吗?”
“那是谁?”
“我已经和城主商讨好了对策,他去散播掌事联合孙家杀我的消息,我去找孙家的罪证。但是没有人证,我唯一想到的人就是那日我在城中救下的少女,他爷爷卧病在家,已经几日都不曾联系他了。现在孙维少将他握在手里,那她就不可能为我作证。”
臣年点点头,“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出城去看看,”说完臣年又从怀中逃出来一个面饼,递给沈南衣,“这个你先垫垫肚子。”
沈南衣接过面饼,原本皱紧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带上笑容,“多谢。”
臣年走后,沈南衣带着草帽,独自坐在一家茶摊里,听着来来往往的过客的闲聊。坐在那里许久,她终于听见自己想听的了。
“你知道吗啊?我听说前几日,孙家少爷遇见一个乾祁门的弟子,上前去搭讪,被拒绝了。之后又被那乾祁门弟子撞见孙家少爷当街强抢女子,那仙子肯定是不允许这等事情发生的呀。她就上前去阻止,结果被孙少爷记恨上了,派了许多杀手去截杀那名弟子。”
“啊?截杀?我们这等普通人怎么能杀得了乾祁门的弟子。”
“我还听说,那孙家少爷,派了几十个杀手一同去截杀。你想虽然一个人杀不了,但几十个高手同时杀一个弟子,那还是有胜算的。”
“结果如何,结果如何?”
“谁知道呢。但那孙家杀乾祁门弟子都做的如此隐蔽,想必今后若他们家还掌权,怕是我等啊,没有好日子过咯。”
“是呀是呀,我还听说那孙府里有一个花苑,里面有十几间屋子,专门供养一些孙少爷从各处虏来的少女,简直就不是人能做出的事!”
沈南衣听闻此,抿着茶杯中的茶水的嘴唇微微了笑了笑。
事情如她想的那般发生了。
午后,沈南衣回到巷子里,臣年已经等在那了。沈南衣赶紧跑了过去,“怎么样了?”
臣年摇摇头,“我问了许多村民,人已经不在了。他们说昨日老人在屋内用一根布条,将自己勒死在了床上。”
“死了?”沈南衣震惊地瞪大双眼,是了,若是老人知道自己辛苦抚养长大的孙女为了自己委身于孙维少,定是接受不了的。
“好,多谢。那杀手怎么样了?”
臣年抬起菜车,“都很好。”
话音刚落,沈南衣就又提起自己的剑朝花苑走去,“他们二人可能还要在你那里再住上一两日,一两日就好。”
臣年看着沈南衣渐渐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时,终于转身离开了。
沈南衣熟练地翻进了花苑中,趴在屋顶,听着屋内的声音。只能听见器乐的声音,沈南衣又翻开一块瓦片向下看去。
孙维少正将屋内的少女箍在自己怀中喂着她吃葡萄,少女僵硬地吃了几颗葡萄,正当孙维少要凑上去时,少女避开了,但避开后就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立即跪在地上,“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孙维少深吸一口气,将人从地上提起来,威胁道:“老子上次是不是说了,你若是装清高,有的是方法对付你。”
少女哭红的双眼看了眼孙维少,又低下头,“少爷,我是太紧张了。再者,我今日来了月信,怕弄脏了少爷的衣衫。”
闻言,孙维少松开捏住少女脸颊的手,拂袖而去,“你最好说的是真话。”
“把她锁在屋里,谁也不能见。”孙维少吩咐门外守着的侍女道。
孙维少离开后,只留下少女一人趴在地上啜泣,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是不是对的,她也不知道爷爷今后还会不会见她。
见孙维少吩咐丫鬟将房门锁了,沈南衣从另一侧的窗户翻了进去。少女还在地上掉着眼泪,沈南衣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少女转过身看见是沈南衣立即抱住了沈南衣,哭得更大声了。
沈南衣有点不知所措地继续拍着她的后背,“你先听我说,你爷爷他。”
“我爷爷怎么了?”少女激动地扶住沈南衣的双臂。
沈南衣顿了顿,垂下脑袋,又看向少女,“你爷爷他昨日将自己勒死在了房中。”
少女闻言,顿住了哭泣,不断摇着头,“不会的,爷爷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少女正准备起身去敲门,被沈南衣给拦下了,“你现在去敲门你也出不去。你爷爷他不想让你呆在这你懂吗?”
被沈南衣拦下的少女身体慢慢滑在了地上,大声痛哭着。沈南衣虽然不太能理解,这种情绪,但她也没有出声,耐心陪着她。
过了一会儿,少女缓过劲了,“女侠,我愿意帮助你。我爷爷不在了,我在这世上也没有意义了,若是我能拉下他们一家人给我爷爷陪葬,就算赔上我这条命,我也是愿意的。”
少女拔下头上的金簪,在手上划了一条口子,在手中的帕子上,写着血书。
沈南衣接过血书,安慰道:“你也别太伤心,这件事,还没完呢。我们得替所有被他们弄死的女孩讨回公道。在结束之前,你得保护好你自己,若是没有人堂前对峙了,那我们现在做的,也是白费。”
少女点点头,“女侠放心。”
沈南衣利落地从窗户翻出去后,又一路去了王宫,这次和上次一样,屋外的侍卫和太监侍女们,不是在喝酒聊天打牌,就是在打盹。
沈南衣顺着那棵树,爬进了房间内,城主已经等候在那了。沈南衣从怀中将还未干透的血书和泛黄的价单递给城主。
城主看过价单,捏紧拳头,“他贪心也就罢了,我没想到他竟如此贪得无厌。这高昂的价格,是想将我南平城弄得血雨腥风才好吗?”
“城主,证据我已经给你找来了。今日上午我在茶摊也听见了关于孙府杀乾祁门的弟子的传言,想必现在已经传的城中人尽皆知,接下来的事就该城主你出手了。”
城主朝沈南衣抱拳,弓腰道:“多谢仙子出手相助。不知在下该如何感谢仙子?”
沈南衣摇摇头,“你若是能还南平城百姓幸福平安的生活便是谢我了。”
说完,沈南衣刚要翻窗户出去,便又被城主拦下了,沈南衣转头不解地看向城主,只见他一脸不不好意思,“不知仙子可否回答在下一个问题?”
沈南衣收回已经伸出窗外的腿,“问吧。”
“仙子可否告诉在下,该如何得到进入乾祁门的机会。”城主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着沈南衣的回答。
但这一问可把沈南衣问懵了,自己知道啥啊。
啥也不知道。
连乾祁门长啥样都不知道。
沈南衣尴尬地笑了笑,努力回忆着娘亲之前给自己讲过的故事,一本正经道:“你须得对天下百姓做出极大的贡献,死后才有可能能羽化飞升。”
闻言城主,立即向沈南衣拜谢。沈南衣趁此机会立即溜走了。城主抬起脑袋,刚想继续问问题,却看不见沈南衣的身影。
城主拍了拍手,笑道:“不愧是仙子,来无影,去无踪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