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点缀夜空,皎洁的明月孤独地挂在一旁。
入夜,沈南衣偷偷钻进娘亲的被窝,紧紧抱着娘亲。
沈奕岚打趣道:“都多大人了,还要抱着娘亲睡觉,苏红初步不嫌丢人呐。”
沈南衣用脑袋蹭了蹭娘亲的胸口,撒娇道:“女儿抱着娘亲睡有什么可丢人的。我就要抱着娘亲睡。”
“好,娘亲哄我们小南衣睡觉。”
沈奕岚拍着沈南衣的背,哄着女儿睡觉。
不过心中藏着事的沈南衣等沈奕岚睡着后,都为未鼻咽。
沈南衣借着从窗缝透进的月光,细细抚摸着娘亲已经熟睡的脸庞。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本意气风发的娘亲,脸上也渐渐添上了皱纹。
小时候沈南衣可爱她娘亲用手摸她的脑袋,摸她的脸,但什么时候,那双手心也布满了老茧。
沈南衣忍不住低下头,钻进娘亲的怀里低声啜泣着。
原本熟睡的沈奕岚,此时也睁开了眼睛,抱着她的女儿,看向连窗纸也藏不住的明月。
天上高高悬挂着的明月,什么东西都掩盖不住它的光。
次日一早,沈南衣趁娘亲还在熟睡,带上早已装好的衣服,背上自己的小包,下山了。
她走的很安静,谁也没说,瞧瞧地就离开了。
不过沈南衣不知道,不远处的树梢上,易自山正看着沈南衣的一举一动。
【你如果舍不得为什么不劝劝她留下?】
树边的元龟打了个哈欠,看向站在树梢上望着早已看不见背影的沈南衣。
“她长大了,有她自己的决定。她的身上没有灵骨,本就可以自行离开罪魁山,她想去,便让她去吧。”
易自山飞身下树,盘腿坐在元龟的背上,用袖子偷偷擦了擦眼角。
刚出山的沈南衣,看着眼前的路都是稀奇的。
罪魁山上的路都是他们三人用脚走出来的泥路,但这路,居然是用石子铺的。
沈南衣顺着道一路走下了山,还没有进城,就看见了在路边摆的一个茶摊。
“客官喝茶吗?”沈南衣刚走进,那茶摊老板便上前问道。
沈南衣坐在一边的凳子上,“老板,这离进城还有多远?”
茶摊老板给沈南衣面前的茶杯添满了茶水,“哟,这位客官想必是刚来咱们这边吧。这前面不远就是黎阳村了,但是若是想去南平城还得走上一日。这天色也不早了,依小的看,客官还是须得在黎阳村住上一晚。明日再赶去南平城。”
“老板,钱给你放桌上了。”
沈南衣瞧见那位客人放了两个圆圆的东西在桌上就离开了。
“客官慢走!”茶摊老板将那圆圆的东西拿起装进了兜里。
娘亲给她讲的故事里有提到过钱这个东西,娘亲说山外的人买东西都是用钱买的,那个圆圆的东西好像就是钱。
但是,沈南衣没钱啊!
在山中没有花钱的地方,沈南衣倒是忘了这茬了。
沈南衣快速地低下头翻找包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一个她从没有见过的绿色绣花荷包出现在她眼帘中。
沈南衣将那个绣花荷包打开,里面装着一封信。
【南衣,娘亲还记得你出生那日,乌云密布,外面还下着大雨,你就在那雷电中出生了。那还在我怀中,牙牙学语,需要我抱着走路的小孩童这么快就成长成了一个能独自冲进罪魁山深处毫发无伤的小女孩了。
娘亲知道,你向往外面的生活,娘亲不拦你。你能忍下练功时的苦,娘亲就知道我们南衣最是了不起。但娘亲还是有几句话须得交代于你。这外面的日子虽然稀奇,但人心最是难测,娘亲知晓你善良,但千万要记住,人善被人欺,遇见事情不要莽撞,先看看再说。
这荷包里还有些许银子,你在外面也许用得上。
山里的日子你不必担心,娘亲会照顾好你的师父,等你平安归来。】
沈南衣没有想到,她以为自己瞒得挺好的。
结果娘亲和师父都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但此刻的沈南衣虽然知道这袋子的这些银子究竟值多少那个圆圆的铜板。
沈南衣翻出最小的一粒碎银子,递给茶摊老板。
茶摊老板用戥子(děng zǐ)称了称,“哟,刚好一两,客官您稍等,我去给您找钱去。”
沈南衣接过茶摊老板递过来的一堆铜钱,将他们装进荷包里,又向老板问明了去黎阳村的方向,便收拾好东西朝黎阳村走去了。
还未走到黎阳村村口,沈南衣就可以闻见从远处飘来的饭香。此刻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她今日一天都在赶路,除了刚才喝过的茶水,便再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此时闻见了饭香喂,肚子倒是开始咕咕叫起来了。
沈南衣摸了摸饥饿的肚子,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看见了村口的大门,沈南衣觉得离自己吃上饭不远了。
突然旁边的树上飞下来一个身影,带着剑,朝沈南衣刺去。
沈南衣抬起手中的残月剑挡住,顺势一转身,避过了那一击。
早在沈南衣刚用上木剑不久,沈奕岚便将自己的佩剑残月剑传给了沈南衣。
这么些年下来,沈南衣用着残月剑倒是极为顺手。
“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我黎阳村。”
这个时候沈南衣才借着村里的灯火,看清眼前之人的长相。
那是一位穿着一身绛色长裙的少女,一头青丝就用一根原本是红色但有边缘都已经褪色的发带绑住,手中还提着一柄早已生了锈的铁剑。
沈南衣拱手道:“在下赶路至此,见天色已晚,便想着在这村中留宿一晚。”
沈南衣手上剑的剑穗随她的动作晃动着,那少女见着剑穗后一脸惊喜,那时在她幼时见过的乾祁门弟子佩剑的剑穗,“你是乾祁门的弟子?”
“乾祁门?我不是。”沈南衣连连摆手道。
那少女将自己手中生锈的铁剑插回剑鞘内,上前拉住沈南衣的手臂,“你这剑穗不就是乾祁门的剑穗吗?你是想在这村里留宿一晚是吧,走吧,去我家!”
沈南衣还想开口,便热情被那少女拉进村中。
“我叫支圆圆,你叫什么?”支圆圆挽住沈南衣的胳膊,热情着说着。
“我叫沈南衣。”从没有与其他如此亲密的沈南衣,此刻显得有些许的急促。
支圆圆指向前面不远处一家挂着灯笼的人家,“喏!那就是我家了,我阿娘应当已是煮好了饭菜,走吧。”
刚踏进院门,支圆圆便大声喊道:“阿娘!阿娘!我带了一个乾祁门的弟子回来了!”
一个圆润的妇人从厨房走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迅速跑到沈南衣面前,想握上沈南衣的手,但又嫌自己的手不够干净,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激动抓住沈南衣的手。
“瞧这小脸蛋,长得真漂亮。”
“阿娘,别在这说了,仙子今晚还没住的地方呢。”支圆圆打断娘亲的话。
“哦对对对,想必仙子一路走了这么久,累了吧。我做了手擀面,今晚吃手擀面,可好?”
沈南衣看着眼前,笑盈盈的笑脸等着她回答的妇人,还是出声否认道:“这位婶婶误会了,我真的不是乾祁门的弟子。”
说着沈南衣就摇了摇手,但那残月剑上的剑穗也跟着摇晃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妇人也看见了那剑穗,只当是沈南衣想隐藏自己的身份,连连点头道:“我晓得的,仙子定是不想叫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就在沈南衣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那妇人突然跺了跺脚,“哎呀,我的肉还在锅里呢!圆哥儿,你将仙子带去房里,我去给你们做饭。”
支圆圆将沈南衣拉进了自己的房里,理了理床上的被褥,不好意思地说道:“仙子我家有点小,你别嫌弃,今晚我去和我娘亲睡,你就在我房间住吧。待会儿吃完饭后,我叫我阿娘来将这被褥换了。”
沈南衣将自己的包袱放在桌上,“不用不用,本就是我叨扰你们了,怎么能再这么麻烦你们呢。我看那有个软榻,我睡那就行,你睡床上吧。”
“不行不行,仙子一路奔波劳顿,怎么能叫仙子睡在榻上呢。我睡那吧,仙子睡床上。”
“不……”沈南衣拒绝的话还未说完,支圆圆便一脸严肃打断:“仙子若还是拒绝,便是瞧不起我们家了。”
“好吧。多谢。”沈南衣想着等自己离开时,给他们留点银子也好,便接受了。
陪他们一同吃晚饭的还有支圆圆的奶奶和她的幼弟,一家四口齐刷刷地盯着她看。
沈南衣是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支圆圆的奶奶放下手中的筷子,缓缓向沈南衣讲了一个故事,“几年前,这山的那边有一群山匪。有一天突然冲进了我们村子里,烧杀抢掠。我们村中的儿郎纷纷提着自家的砍刀、锄头就上去抵抗那群山匪。但是怎么敌得过他们手中的利剑呢?这村里的男儿郎死的死,伤的伤,没有剩下几户了。”
坐在沈南衣身边的支圆圆和支母都将手中的碗放在了桌上,缓缓垂下了头。
支奶奶摸了摸吃得正香的支圆圆幼弟的脑袋,“我家老头子和我儿子都是战场上下来的老兵,带着剑,杀了几个山匪,就被那个带头的山匪盯上了,当着众人的面,直接砍下了他们的脑袋。但好在乾祁门的仙人及时赶下了山,才能让我们幸免于难。”
“怎么会如此?你们没有报官吗?”
旁边的支母轻笑了两声,“报官?那群山匪背后的人可就是那南平城的掌事。我们报官有什么用?若不是乾祁门弟子下山救了我们,这黎阳村,早就成了一座空城。”
故事讲完,饭桌上的几人陷入了沉默。
戥子就是古时候人们用来衡量碎银子重量的东西哟。
臣小年:我怎么还没出来?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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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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