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囹圄

段镜勉力睁眼转眸看向牢门外,托盘被人透过石缝推了进来,盘子里装着三四个包子,旁边还有一碗饭和一盘鸡腿肉,以及一壶水。

那姑娘送完水和食物后就离开了。

段镜抿了抿干裂的唇,身上伤口痛入骨髓,动辄便牵扯全身的伤,地牢的门再次关上,视线一片漆黑。

他撑着身体往门口缓缓挪去,锁链相撞的哗啦声回荡在石牢里,而锁链的长度距离刚好够他挪到石牢边的石墙。

段镜摸索着拿起水壶先喝了一大口水,因为喝得太急,呛得闷咳好一会儿,直到喉咙里不再干涩,他才放下水壶,去拿旁边的肉包子。

一直到所有食物都吃完,段镜才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渐渐恢复。

可他也没有精力再挪回去,便靠在门口的石墙上闭目养神。

等思绪被放空,段镜才开始仔细思索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能让慕容飞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惜,他并不认识慕容飞,也不清楚他都与谁关系要好。

之前他便怀疑,是全真门里的奸细害了苏喆,现在看来,拆穿他身份的人,应该也是那个奸细,而且身份还不简单,最少也是长老。

排除掉慕容南,就只剩另外三个长老以及慕容鸿。

段镜突然眼皮有些沉重,他瞬间警觉,可意识却不受控制,眼前越来越模糊,垂在身侧的手无力的搭上大腿,他用力掐了下去,才换来片刻清明。

那些水和食物里被人下了药。

可他百毒不侵,还有什么毒能药倒他?

“莫非是…曼陀罗花。”

这世上,知道用曼陀罗花能让他陷入昏迷的,唯有万花谷的人,但早在他出万花谷时,谷里的人都被他杀了个干净,为何还会让人知晓。

段镜只觉自己被重重迷雾包裹,他在其中挣扎,却寻不见出路。

手腕上传来被利刃割裂的剧痛,鲜血汩汩流出,顺着伤口滴落至瓷碗中。

失血令他身体发冷,即使是在昏迷中,也止不住的颤抖。

直到瓷碗中盛满了血,那人才替他止血上药包扎。

半梦半醒间,段镜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三年前。

万花谷风景优美,常年百花盛放,谷内药草毒草遍地,最开始的两年,他一直被关在暗室里,不见天日,等到好不容易出来时,便像如今这样,被人永无止尽的取血。

那时候,自己的右手被废,丹田的内力全失,几乎同废人无疑。

大仇未能得报,他整日里浑浑噩噩,若非那人牺牲了自己,换得机会让他离开,他恐怕会被困在万花谷中一辈子,直至被人放干最后一滴血,再无利用价值。

如今,又要重演当年的一切吗?

不,他绝不认命!

段镜挣扎着,从泥沼中醒来,眼前漆黑一片,但他很清楚,自己已经不在地牢里。

这里是……暗室。

恐惧如附骨之蛆蔓延至四肢百骸,段镜身体止不住的发颤。

又是暗室,又是暗室!

右手腕传来刺痛,伤口处又麻又痒,他身上曼陀罗花的毒性还未彻底散去,身体有些僵硬,只能靠着墙,勉强支撑身体。

脚腕上的锁链还在,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关押他罢了。

“醒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段镜听在耳里竟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烛火很快照亮了整间暗室,青石地板上铺着一床棉被,地面干燥并不潮湿,倒是比地牢的环境好了许多。

段镜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些刑具,上面还带着斑斑血迹,除此之外,这暗室里便再也无其他东西。

慕容鸿将壁上的油灯点燃后便吹熄了手中的烛火,他迈步来到刑具前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根铁棍。

段镜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瞬间抬眼,冷厉的目光对上慕容鸿阴鸷的眼。

他不由得嗤笑出声:“没想到,全真门的门主…竟会和魔教…牵扯在一起,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因为太过虚弱,他说话的语气有气无力,断断续续。

慕容鸿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道:“欲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他说罢,开始掂量起手中的铁棍。

“苏喆…本没有死,他是被你…杀的吧。”

事到如今,段镜又怎能想不明白。

慕容鸿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随即大方承认:“没错,当时他身受重伤,来找我,原本我是不想杀他的,但是,他没带回九曜阙,也没把你带回来。”

“他还天真的想让我出动全真门的人去救你,所以,我就把碍事的他给解决了,他至死都想不通,我到底为什么要杀他。”

作为师傅,慕容鸿能毫不手软的杀掉自己最杰出的弟子,这种人,无情无义,全真门在他手里,迟早走向灭亡。

“萧怀远让我废掉你的腿,然后将你交出去,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交出去呢。”

慕容鸿诡谲的笑出了声,他说着,眼底闪过一丝狠决,随即扬起手中的铁棍,直直挥向段镜的左腿。

求生的本能,令段镜凝聚起三成的内力于掌心,他顾不得右手的经脉,双手接下来了那一棍。

可慕容鸿的功力深厚,岂是身受重伤的他能抵抗得了的,更何况,如今的他身无长物。

耳边好似传来了咔嚓声,段镜的双手再也承受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铁棍击碎了他的膝盖骨。

钻心的痛自左脚膝盖处蔓延,他瞬间疼得瘫倒在地,脸色发白,冷汗直流。

段镜微微睁大了眸子,瞳孔涣散,痛到失神,视线模糊一片,几不能视,他只能咬紧牙关,将所有痛苦都和血吞进肚腑。

“你放心,我不会将你交出去的,毕竟,你对于我而言,还有大用处。”

见他痛得痉挛,慕容鸿心情大好,随手扔开手中的铁棍,当啷一声响彻整间暗室。

冷汗染湿了鬓角,耳发贴在脸上,段镜只觉连呼吸都是如此煎熬,他察觉到了慕容鸿的靠近,但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无力阻止,只能任由对方掐起他的下颚。

“这张脸生得真是好,等我用完了你,就把你送给我儿子,毕竟,不能浪费了不是。”

慕容鸿说着,松开了掐着段镜下颚的手,他拍拍手,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冷睨着他。

“劝你死了这条心,这间密室,没人知道,你就算是死在了这里,也不会有人发现你。”

“魔教的人来要人,我就说,你死在了酷刑之下,到时候随便毁了一个同你身量相差无几之人的脸交出去便是,到那时,你觉得,还会有人关心你究竟是死是活吗?”

尖锐的笑声刺得段镜的耳膜发疼,他早已疼得说不出话,只能蜷缩在地。

任凭慕容鸿说什么,也不做反应。

“啧啧,堂堂天曜盟的二公子,看你这副丧家败犬的模样,哪里像是惊才绝艳的落华公子。”

慕容鸿说着,拽起段镜的发丝,扯着他的头皮,逼他仰头直视自己。

段镜眼睫微微颤动着,头皮上的刺痛令他不得不睁眼看着对方。

慕容鸿见他疼得瞳孔涣散,没有焦距,冷冷嗤笑一声:“都说九曜阙至纯至阳,但无人知晓,一旦九曜阙练至七重以上,再配以药物练成药人,以药人之血入药引,方能洗精伐髓,脱胎换骨。”

“原来....原来如此。”

难怪,难怪他会让苏喆去瞿溪寻九曜阙,还让苏喆带他回全真门。

慕容鸿冷笑:“你以为你为何还能捡回一条命来,若非留着你还有用处,早在八年前,你就该死了。”

段镜忍不住自嘲:“那我...还真是,多谢你们..的不杀...之恩。”

整整五年的痛苦折磨,是他挣脱不掉的梦魇,没想到,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练到了九曜阙的第七重,才能捡回一条命来,还真是令人可笑。

慕容鸿走了,暗室的门缓缓阖上,他没有灭去壁灯的烛火,空旷的暗室里只剩下段镜一个人,四周静得落针可闻,唯有他沉重的喘息声。

不甘心吗?

段镜扪心自问,的确是不甘心的,他还没有报仇,没有手刃仇敌,怎么会甘心在此做那慕容鸿的药人。

苏宁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他被莫名其妙的关进房间,屋门被人从外面锁了,他出不去,除了来送饭的侍女,也没人来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只能焦急的等待。

“怎么回事,宋时镜出去都两三日了,怎么还没回来。”

苏宁急得在屋子里来回打转。

桌上摆放着的食物没有动过一口,他根本没有心思吃饭。

屋内的窗棂也同样被封死,他看着金色的霞光透过窗棂缝隙撒进来,推测出现在的时辰应当是酉时。

又到了侍女送吃食的时辰了,苏宁想趁此机会出去,但他没想到,来送饭的人不是之前一直为他送饭的侍女,而是慕容青。

“快跟我走,全真门的天就要变了。”

慕容青的身上沾染了点点血气,他就站在屋门外,语气十分焦急。

苏宁的武功虽然不好,但他却对血十分敏感,他蹙了蹙眉,忍不住问道:“城主大哥,你把那个侍女杀了吗?”

慕容青冷硬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二话不说,直接提剑将门口的锁劈断,然后拽起苏宁的手就往外走。

对此,慕容青只解释了一句:“她是叔父的人,别说了,快些离开全真门,迟了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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