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镜很快冷静下来,左右春雪姑娘也在,他不至于现在就暴露自己。
想到此,他迅速抽身回到柳树下,随即蹲下身扶起春雪,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瓷瓶打开,然后放到春雪姑娘的鼻尖下。
春雪闻了后,很快悠悠转醒,她似有些懵,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解道:“这是哪?我为何会在此。”
“春雪姑娘莫不是忘了,你答应了我,会来此见我家少爷,可惜姑娘酒醉,我只好带姑娘来了。”
春雪困惑不已,思绪被拉回。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她记得夜里,这人似乎来了花悦楼,说他家少爷约她一见,她记得这人,是金家少爷的贴身小厮。
她平日里恩客甚多,很多都是逢场作戏,唯有这金家少爷最是不同,她印象很深。
金少爷是远近闻名的草包纨绔,他生得好看,又是江南首富,平日里挥金如土,脾气阴晴不定,但胜在出手大方。
所以她对他的印象很深,因为金少爷是第一个说,愿意为她赎身的男子。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我记着我方才还在与人饮酒来着。”
春雪点点头,神情恍惚,还没有十分清醒。
暗夜下,宋时镜的身影隐在树下,春雪看不清他的表情。
皎皎月光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水里,对岸歌舞升平,彻夜狂欢,与这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伸手将春雪扶起身来,刚站定,抬眼便见着金梓矜已经兴冲冲的往这边跑来。
“春雪姑娘!我来了。”
边喊还边挥手打招呼。
宋时镜看着他跑到近前,目光移到跟在金梓矜身后的肖宇身上。
可能是大半夜还要陪人来私会,肖宇的情绪很暴躁,但他是个君子,一直克己守礼,没有丝毫抱怨。
“少爷。”
宋时镜喊了一声金梓矜,对方没有理会他,擦过他的身侧就要去拉春雪姑娘的手。
“金少爷。”
春雪轻声说着,手已经落到了金梓矜的掌心。
宋时镜蹙了蹙眉,看了眼肖宇的方向,冷冷打了声招呼:“肖大人这兴致挺好的。”
肖宇睨他一眼:“哪有你家少爷兴致好,大半夜还要出府与人私会。”
宋时镜想了想,这金梓矜想要出府,肯定瞒不住肖宇的人,他跟着来,也实属正常才是。
遂不再纠结于此,很快转身,凑到金梓矜身边小声耳语。
“少爷,这肖大人跟来的话,你同春雪姑娘见面,就不太方便了,老爷那里也不好交代。”
“别拿我爹来压我,你以为我想带上他吗?要不是他的人一直盯着我,我至于出来就被他发现了!”
说起这个就来气,金梓矜心里气极怒极,但却有种隐隐的兴奋。
那种背着人出去厮混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刺激。
宋时镜欲言又止,想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就被金梓矜不耐烦的催促:“好了,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快走远点,别妨碍本少爷的正事。”
“行行行,我不妨碍少爷办正事了。”
宋时镜心中冷笑,他算着时辰,侧头看了眼肖宇的方向。
现下,就是先解决肖宇的问题。
他走到肖宇跟前,指了指远处,问道:“肖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肖宇挑了挑眉,也没有拒绝:“你想说什么?”
两人信步而行,待离得远了,肖宇便见着宋时镜突然驻足在原地,回首定定看着他。
透过月光,他能看见宋时镜脸上的冷笑。
“肖大人,江湖有规矩,江湖事江湖平,旁人的恩怨,外人总是说不清的,你若选择死缠到底,我也不会客气手软。”
宋时镜索性不再伪装。
肖宇一听,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防备的看着宋时镜,手下意识的捂住口鼻。
“你是宋时镜!”
“呵,那荆州汇康首富谢长青虽是商贾,但他夫人楼文秀的母族乃是大盛天朝正四品的中州刺史,你窃走他们的银钱,你说,还能是江湖事吗?”
“更甚者,你前段日子打劫的江南扬州林家的家主,同那谢长青私交甚深,你一连两家都劫了,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
宋时镜闻言耸耸肩,毫不在意的撇撇嘴:“我从不曾后悔盗走他们的财物,再来一次,也依旧如此。”
“不过,我也可以向你保证,这次庐州金家,会是最后一起。”
“一个江洋大盗说的话,不可信。”
肖宇可不想再落入宋时镜的圈套。
“不信便罢了。”
宋时镜无所谓的态度令肖宇觉得有些不妙,这江洋大盗能扮成朱江的模样到处行走,还敢暴露在他面前。
他并不觉得宋时镜会如此好心。
果不其然,下一瞬,宋时镜呲了呲牙,突然凑近:“你说,你孤身一人陪着金梓矜来,难道,就不怕我趁机下手。”
“你不敢,若你动手,巡捕房的人会直接封城围捕你。”
“何不同我走一趟,我会尽力保下你。”
宋时镜觉得新奇,很是不解的歪了歪头:“嗯?你怎么就认定我不敢动你。”
“还是说,你非常笃定,我不敢动你,只是因为你背后之人。”
他短促的笑了一声,抽身回来,冷睨着肖宇。
夜色下,肖宇只见着宋时镜左手手中银光一闪,他抬剑抵挡,不料宋时镜右手掌风紧跟而来,他忙抬掌相对,霎那间,内腑激荡,澎湃的内力震得他虎口发麻。
一股股寒意在胸腔中翻涌,一瞬间,肖宇就冻得面覆寒霜,急退数步。
肖宇惊得瞪大眼,不可置信的抬首看向宋时镜:“你的内力……竟是,青霜雪!”
他瞳孔微缩:“当世武学至高心法除了天曜盟所属的九曜阙,便是霜月峰的青霜雪。”
“但十年前,霜月峰便已经消失灭迹,你身负青霜雪,年岁尚轻,不是霜月峰之人,便是当年参与灭门一案之人的后人。”
“但我宁愿相信是前者。”
宋时镜擦了擦手中的银月弯刀,闻言挑了挑眉:“肖大人身在朝堂,心里却还记挂着江湖之事。”
他说着,侧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临水河畔的金梓矜。
时辰正好。
肖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见着金梓矜和春雪突然软倒在地。
“你在春雪姑娘身上下了毒。”
“没错。”
“你!当真无可救药。”
肖宇一时气结,但经过方才一遭,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不是宋时镜的对手。
“说吧,你要如何,才能放过金公子。”
“这个嘛。”
宋时镜语气迟疑,他收了弯刀,负手而立,似乎陷入了沉思。
方才他的确是故意与肖宇交手的,为的便是同肖宇做个交易。
借着皎洁的月色,他见肖宇面上浮现出一丝急躁和惊惧。
显然非常忌惮自己。
见状,他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衣上的褶皱,正色道:“简单,从现在开始,金家的事,你不要插手,待我处理好一切,你可凭你本事来抓我。”
肖宇深吸一口气,勉力压住喉中翻涌的血气,他定了定神,冷然说:“若我不答应呢。”
“嗯?”
宋时镜十分不解:“肖大人,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同我谈条件吗?”
不是他看不起肖宇,而是阐述事实。
“方才,我本也可以直接将你们都抓了,可我没有,反倒给了你一个抓我的机会,可惜了,肖大人实力不济。”
“现在,肖大人没有同我谈条件的资本。”
他原来的退路,是想着继续隐藏下去,但他不愿了。
这般僵持下去,实在麻烦,左右这里不过肖宇一人,以后麻烦点,同现在的正事相比,都算不得什么。
肖宇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垂在身侧的手深深掐入掌心,他闭了闭眼,拧着眉头同宋时镜僵持不下。
“肖大人如今不好受吧,青霜雪内力绵柔,却最是折磨人,一旦内腑受伤,除非修习青霜雪的人为你引出内劲,不然这霜气便会侵蚀你的四肢百骸,令你痛不欲生。”
这还只是开始。
宋时镜耐心十足,他等得起,但肖宇等不起。
如他料想的一样,两人没有僵持多久,肖宇就已被青霜雪的内劲折磨得膝盖一软,而霜雪已覆上了他的额间,眉梢,眼睫。
他将剑插在地上,手紧握剑柄,以剑支撑着身体,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行,但我也有条件。”
“不管你们恩怨如何,不能徒增杀孽。不然,巡捕房必追杀你到底。”
“肖大人,我只劫财,并不害命。”
宋时镜说着,迈步来到肖宇身前,他垂首看着肖宇的背脊。
他的身子在颤抖,想来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宋时镜也很大方,得了肖宇的松口,便蹲下身,食指与中指落在他的颈侧,随即运功向下,抬掌拍向后背,运转内功在肖宇体内游走,将内劲引出体外。
见差不多了,宋时镜收回手,不忘叮嘱一句:“中了青霜雪,七日内不能动用内力,望肖大人能遵守承诺。”
“这是自然。”
青霜雪的内劲离开体内后,肖宇的面色很快好转,他稳了稳心神,撑着剑缓缓站起身。
宋时镜刚想说什么,耳尖微动,察觉到有人在向这里靠近,不禁面色一寒。
他迅速出手攥住肖宇胸前的衣襟,将人给提了起来,语气森寒,沉声道:“肖大人,你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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