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办公室太素了，加点植物吧。”
“好。”
“回家后我给你看看加什么合适。”
“好。”
还是那么熟悉的声音，一模一样的对话，闻灏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看什么？”秦柏宬察觉到他异样的目光，侧了一下脸。
闻灏低下头：“没什么，我们回家吧。”
他伸手过去抓紧这人的手，生怕他下一秒就会离自己而去。
秦柏宬微顿，下意识握紧他牵着自己的手：“怎么了？”
闻灏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他什么事都不会有，只要这个人在他就不可能会有事，只要他在就好。
秦柏宬没多想，只当他是心血来潮。
保安依旧没在，这一次闻灏没再多问其他别的什么，拉着秦柏宬想要赶紧离开。
“回家之前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秦柏宬突然开口“明天是周末，我们今天晚点回去也可以。”
闻灏摇摇头：“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们回去吧。”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得赶紧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他们应该久留的地方。
“你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还是得要放松一下……”
“啊～”
一声尖叫声打断了秦柏宬的话。
他微微蹙眉，就想去查看一下情况。
“别去。”闻灏紧紧拽着他的手，近乎乞求地看着他“别过去，我们回家好不好？求你了，不要过去……”
秦柏宬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间有些无措：“你没有听到那个叫声吗？万一……”
“报警吧，让他们来处理。”闻灏双手都用上，死命把他拉住，说什么也不愿意放这人走“你是法医不是警察，让他们来管行不行？”
不要过去，过去了就回不来了。
他承受不了这人走过去的后果。
秦柏宬很是不解，但是闻灏这个状态他也放心不下，只好拍拍他的手安抚道：“行，我们报警，你先冷静一下。”
闻灏近乎执拗地看着他：“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
“闻先生，你该醒过来了。”又是那个医生的声音。
闻灏睁开眼睛，看见邢添辰坐在椅子上，眉眼间满是凝重。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微微放空：“为什么要把我叫醒？”
“你在欺骗自己。”邢添辰这一次脸上温和的笑容减淡了不少“就算你在自己的记忆将秦法医拦住了又怎么样？现实并不会因为你的记忆而改变。”
“我想救他。”不管怎么样，他想救自己的爱人。
闻灏看着自己的手，他似乎能看到上面鲜红的血液，那是他爱人的鲜血。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能一直这样蒙蔽自己。”邢添辰表情凝重“我希望你能找回自己真实的记忆。”
人不能一直活在虚假的记忆里，继续这样自欺欺人下去，总有一天会记忆错乱精神崩溃。
闻灏现在就处于记忆错乱的状态，如果不及时纠正过来，说不定真的会走到精神崩溃这一步。
“找回真实的记忆有什么意义？”闻灏问“把真实的记忆找回来，柏宬能回来吗？”
如果他回不来，那么自己到底是活在现实还是活在梦境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最起码在他的梦境里，秦柏宬还好好活着，没有离他而去，他宁愿活在梦里。
邢添辰看着这人病恹恹的脸，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冗长的沉默之后，闻灏开口问：“你为什么天天都在这里？你不是说自己是警方顾问吗？”
现在看起来反倒像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邢添辰解释：“我现在主要的工作是帮你回忆起秦法医出事那天的事。”
闻灏问：“如果我一直想不起来呢？”
邢添辰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闻灏：“你还会在我身边留多久？”只有这人在的时候，他才能看得到秦柏宬，要是他走了，自己恐怕很难再见自己的爱人一面。
“得看李队他们的调查进度。”邢添辰说道“他们结案之后我的工作任务也就结束了。”
“结案……”
邢添辰点点头：“我们都想找出伤害秦法医的凶手，我想你也一样吧。”
“……嗯。”
“所以再来一次吗？”邢添辰给他递了一杯温水过来“这一次不要再试图改变你自己的记忆，任由它自由发展下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拨开迷雾，找到真相。”
闻灏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眼前景象缓缓发生变化。
“怎么了？”
“我去看看。”
秦柏宬朝声音的源头追了过去，闻灏紧随其后。
两人一块跑进了一片小巷里，巷子里的小路四通八达，一时间分不清方向。
秦柏宬转了两圈，没有发现那个尖叫声的来源，也没有找到什么可疑人物。
闻灏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一时间有些惊奇。
又转了几圈，始终还是没有发现，秦柏宬也放弃了，正打算离开，等下再通知警局的同事来看一眼。
闻灏在身后喊他的名字。
“怎么了？”
秦柏宬回头，猛地瞪大眼睛。
“你是谁，别伤害他。”秦柏宬手脚冰凉，他没想到自己回头看到的竟然是有人拿刀抵着闻灏脖子的场景。
闻灏在害怕，不敢有动作，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身后那人会毫不犹豫地拿他脖子开刀。
“你想做什么？有话可以好好说。”秦柏宬抬起双手，示意那人冷静“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别伤害他。”
“秦法医，没想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闻灏感觉到站在自己背后那人正在低声闷笑，笑得手上的刀都一颤一颤，闻灏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
“我不认识你。”闻灏试着跟他讲道理“为什么……”
他的话没办法说下去，因为那把刀离他的脖子更近了。
“你当然不认识我了，但是秦法医，你一定不会忘记我的对吧？”
看来是秦柏宬认识的人。
闻灏看向秦柏宬，那人已经被吓得脸色发白，闻灏猜他现在一定很后悔追着那个奇怪的尖叫声过来这里。
“你想做什么？”秦柏宬只能尽量安抚那人，不让他伤害闻灏“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别伤害他。”
“现在知道害怕了？”那人又哈哈大笑起来，拽着闻灏后退了几步“那好，你给我跪下来磕头怎么样？”
秦柏宬没犹豫就跪了下去。
“没想到啊！我们高高在上的秦法医，竟然也会有对人下跪的时候。”
闻灏小心地看着离自己极近的刀刃：“你到底想要什么？”他直觉这人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秦柏宬只是一个法医，按理来说不该招惹上什么可怕的人物才对。
他想不明白这个挟持他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要什么……”那人的声音像鬼魅一般在闻灏耳边响起“我想要他死。”
枪声响起，闻灏瞪大眼睛看着秦柏宬身上多了几个血洞，然后倒到地上，眼睛还在往他这边看。
开枪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闻灏眼睛里只剩下秦柏宬，什么也顾不上，他跌跌撞撞爬到秦柏宬身边，脱下衣服想要给他止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怎么办、怎么办……”闻灏慌得两只手都在颤抖“对了，叫救护车，得叫救护车……”
他慌忙将手机拿出来，却怎么也没点对数字。
“怎么办啊，柏宬……”
秦柏宬眼睛变得灰暗，他只是静静注视着身边这人，失去生息。
“柏宬，别这样，你看看我……”闻灏抱着秦柏宬，一遍又一遍喊着他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都是我害死了他。”醒过来的时候，闻灏双眼已经被眼泪浸透“我什么都没能帮上忙，还害得他被……”
“很后悔吗？”邢添辰轻声问。
“怎么可能不后悔。”闻灏抱着双膝，头埋在膝盖上“都是我没用，要是我没有跟上去，没被人劫持，他就不会死，是我害死了他。”
“人生里处处有意外，这不是你的错。”邢添辰道“你看清楚那个劫持你的人的脸了吗？”
闻灏摇头：“我看不到他，当时他直接从我身后出现，就拿刀抵着我的脖子，我没办法回头。”
秦柏宬肯定看清那人的脸了，也知道他是谁，但是却没办法告知他们。
邢添辰并不失望，而是继续问：“仔细想想，那个劫持你的人，他的声音、行为，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熟悉的地方？你认识他吗？或许……”
“我怎么可能会认识他。”闻灏打断他的话，声音陡然拔高“我怎么可能会认识杀了柏宬的凶手？”
“你先别激动。”邢添辰把踱步进来的小黑猫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抚摸“我也只是想找出伤害秦法医的人，我想你一定不希望凶手逍遥法外对吧？”
闻灏沉默了许久，他在努力回忆那时候发生的事：“他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是个男人，身高应该跟我差不多，手指腹部有茧……他到底是谁？我认识他吗？”
闻灏突然觉得头疼，伸手掐紧自己的脑袋：“他是谁？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们？为什么要伤害柏宬……”
“闻先生，别想了。”邢医生的声音很温和，缓缓流入他的心里“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先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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