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秦柏宬认识的人不少,除了警局的同事,还有好些他做过尸检的受害者家属,他们都在为秦法医的死感到惋惜。
只有闻灏站在人群的最后,静静地看着这里的一切,整个人都游离在外,他的灵魂似乎也跟着秦柏宬一块离开了。
没有秦柏宬在的世界,好像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闻老师,请节哀。”有人在跟他打招呼。
闻灏只是机械般点点头,他不认识这些前来吊唁的人,没想过要认识,也没必要认识。
他只希望秦柏宬身边有自己一个人就够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人现在已经抛弃他了。
他该怎么做才能让他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闻老师,你还好吗?”这一次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闻灏转过头看过去,发现来人竟是邢添辰,是警局的心理顾问,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知道他是警局的心理顾问,感觉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挺久似的。
不过邢添辰身边还有另一个人,闻灏见过他一面,也曾经从秦柏宬嘴里听到过他的名字。
“你好,我是秦法医的同事,我叫顾北辰。”顾北辰并不认识闻灏,以为这是彼此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后朝闻灏伸出了手,准备跟他握手。
闻灏默默看了他的手一眼,没有动作。
邢添辰微笑着说:“顾队,你先过去给秦法医献个花,我跟闻老师单独说几句。”
“好。”顾北辰并不在意闻灏冷漠的反应,刚失去重要家人的人应该被理解,所以他朝面前这人点点头后离开。
“闻老师,你还好吗?”邢添辰依旧重复自己一开始那句话。
“好还是不好,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区别了。”闻灏转头看向灵堂的方向,他估计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邢添辰能看出他眼睛里的情绪,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过来找我,我会尽力给你提供帮助。”
闻灏敛起目光:“嗯。”
他并不需要帮助,他只要那人能回来,但是他回不来了,他的人生就从此卡在这里,再也没有前进的可能。
所以无论是什么,都对他再没有意义。
邢添辰见他完全没有要好好说话的意思,终于没有再执着下去,转身去找顾北辰。
一直到下午的时候,人开始变少。
只有市局还留下了几个人,比如说邢添辰、李知宁、顾北辰……
闻灏全当没看到他们,自己做自己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好做的,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人生突然失去了方向,他只能麻木地操办这一场葬礼。
所以他只是走到秦柏宬的棺材旁边,透过棺材看着躺在里面那人,他那么的安静,不管自己跟他说什么都得不到回应,明明以前自己只要跟他说话都能得到回应。
可是还是想跟他说说话!
李知宁和顾北辰估计是看不下去,也没有继续再留下,借口说局里有案子,便一块离开了。
这个灵堂里只剩下两个人,闻灏问:“你为什么还没有走?”
所有人都走了,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趣,为什么不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认为你或许会需要我的帮助。”邢添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你现在状态不太好。”
“我很好。”闻灏的目光从来没从棺材里那人身上挪开过“我很好,不会再好了。”
不管他状态如何,反正是不可能再改变,这个人已经离开了他,那他再怎么改变都没有任何意义。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邢添辰轻声道“即便秦法医不在了,你也应该要继续努力去生活,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是嘛?”闻灏并不打算回应他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爱人。
如果可以,他宁愿躺在里面的那个人是自己,至少不用这样一直苦尝那种绵延不绝的痛意。
邢添辰说:“没有谁失去谁会活不了。”
“你不明白。”闻灏近乎痴迷地看着棺材里的人“他是我活着的意义。”
他活了二十多年,前二十年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直到秦柏宬出现,他终于感觉到了生活的趣味。
得到之后又失去的感觉就像是从天堂跌入地狱,如果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秦柏宬,或许还能像以前那样继续浑浑噩噩地活着,但是现在不行了。
“你总要试着走出去。”
“可是我不想。”
他不想忘记秦柏宬,不想继续过那样浑浑噩噩的生活,他也做不到……
闻灏突然觉得眼皮有些沉重,他坐在地上,靠着棺材闭上眼睛,有些昏昏欲睡。
此时此刻,就让他们互相陪伴着彼此吧!
可是现实并不如他所愿,有人在晃动他的肩膀,非要将他从沉睡中晃醒,他有些恼怒地睁开眼睛,发现是邢添辰,瞪了他一眼:“你做什么?”
“我知道这个时候你没有睡着是不是?”邢添辰表情凝重地看着他“人的大脑是能够骗人的,你不愿意面对的那些事情大脑就以一种不伤害你的方式掩盖过去,可那都是假的。”
闻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闻灏抱着自己的头大喊“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我?为什么?我还不够惨吗?你们到底还想要我怎么样?”
“我不是想逼你。”邢添辰轻声说,他好像情绪一直这样冷静沉着“我只是想找到真相,你也想知道真相不是吗?所以才会一直配合我。”
“我不想。”闻灏抬头瞪他“我只是想再看他一眼,我只是想再看看他有错吗……”
“没错。”邢添辰按着他的肩膀“你想要再见到他,我想知道真相,所以我们现在在合作,我知道你很爱秦法医,所以我也是在帮你。”
他们正说着话,忽然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看着好像不太正常,一身黑还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让人完全没办法看清他的脸。
是那天挟持他的那个人。
不知怎么的,闻灏心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一阵寒意蔓延向四肢。
“是他,就是他开的枪,是他杀死了柏宬。”闻灏朝邢添辰说话,想让他把人给抓起来,可是这里还哪有邢添辰的存在,闻灏转了一圈都没发现那位医生的身影。
那个心理医生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个黑衣人走近棺材,在棺材边上看了很久。
“你到底是谁?”闻灏阴沉着脸看着他“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要毁了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伤害他爱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那人抬头,忽然对闻灏弯了弯眼睛--他好像在笑,被掩藏在口罩底下的嘴巴一定裂开嘴角在大笑。
闻灏忽然就定在原地,像是被人点了穴位一般动弹不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看到那人将秦柏宬的棺材掀开。
他疯了?
闻灏瞪大眼睛,想要阻止他却发现自己连迈开脚步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秦柏宬从棺材里拉起来,似乎是想把他带走。
“不要,你不要碰他。”闻灏声音里带上了乞求“求求你,不要把他带走可以吗?”
他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只有秦柏宬属于他,所以可不可以不要他他抢走?可不可以不要把唯一属于他的人夺走?
那人却全然当作没听见他的话,将秦柏宬扶到自己的背上,背着他就要离开。
“你要我做什么都行?”闻灏大喊“真的不要这样对他,你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别再伤害他了。”
那人听到他这样的话,竟然真的停下了脚步:“他已经死了,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有感觉。”
“不是的……”闻灏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却也不敢反驳他什么,只得小心翼翼地开口“所以你能不能把他还给我?你要我拿什么来换都可以,把他还给我吧!”
“哼~”那人哼笑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我要?”
说完那人背着秦柏转身就走,只给他留下一个绝情的背影。
闻灏感觉到了全所未有的绝望,四肢冰冷异常,他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到。
“他们去了哪里?”邢添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怎么可能知道……”闻灏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却是能动了,跪坐在地上,捂着脸不让自己发出太难堪的声音。
好一会儿,他才再次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连柏宬的尸体都不愿意放过?”
邢添辰还是那个问题:“所以他们去了哪里?”
“都说了我不知道”闻灏有点崩溃,连带着整个世界都开始晃动“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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