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烟花妖—朴村怪事

两人走到村子外,却看见一人拦在村口。阮君骨定睛一看,正是那日在茶馆中开口的半大小子。他拿着一根树棍,坐在地上,旁边还竖着白日未曾见到的木牌,木牌上写着:“外人不得进村”几个大字,歪歪扭扭,难看得紧。看见来人,立刻站起身来,拿棍子挡在面前,“抱歉,外人不得进村,二位不该来这。”

“我二人迷路了,在林子中转了许久,想歇歇脚,夜深了,这山野恐怕有野兽。请通融一下。”陆悯遥开口道。

“外-人-不-得-进-村。”他拿着棍子的右手未动,左手指着木牌上的字,一字一顿,神情严肃。

他的举动让阮君骨恍惚,从前也有个人也如同他一般,以一人之力守护心中所念。

“小客,你可还记得我。”思到此处,阮君骨向前一步,隐藏在暗处的身影露在月光和烛火下,让他看的清楚。

“说书先生,你怎会在这里,我听说你今日就走了,还以为再也听不到你的故事了。”看到喜欢的说书先生,他卸下防备,兴奋不已。

“今日确实本打算离开,突然来了兴致,听闻青山最宜赏月观星,未曾看到就离开,可惜了。”

“我与他是结伴而行,确实是迷路了,想进村子借宿一晚,我们明日天一亮就离开,还请小客行个方便。”阮君骨向他解释着,又行了一礼。

“先生,不是我不通人情,只是不让你们进村子确实是为了你们好。”他看着阮君骨行礼,立刻将阮君骨扶起,有苦难言,言语之中具是无奈。

三人正是为难之际,打着灯笼的女子出现在村口。

“朴林,夜深露重,二位却有难处,让人进来吧。”她笑靥如花,极为欢迎两人。

“华姐姐,可是......算了,请进,两位记得带上面罩。”朴林欲言又止,对于女子的命令不敢反驳,只好接过华姐姐手中的面罩,嘱咐一句。

阮君骨和陆悯遥对视一眼,不动声色,两人已经认出,这位“华姐姐”正是刚才施法的女子。

“多谢华姑娘。”阮君骨笑着对华姑娘行礼表示感谢,陆悯遥看到他的举动,也随着他一起。

“无需多礼。由我为两位带路吧。”华姑娘,脚步轻盈,落在地上竟然没一丝动静。两人跟随她,来到一处住所前,阮君骨漫不经心开口:“华姑娘,朴村有几户与你同姓?”

“只有我一人而已。”华姑娘边推开门,边答着他的问题。

一个干净的小院进入眼帘,院里摆满了草药,一阵轻风吹动屋檐下的风铃,裹挟着几分隐藏在暗处的隐秘。

轻音吸引两人的视线,华姑娘和君骨不约而同望向古朴的青铜风铃出神。

明明已然无风,陆悯遥的发带却摆动几下,他微微仰起头,嗅着空气中的蛛丝马迹。君骨先回过神,挪动步伐,不动声色的挡在他的面前。

“今夜,你们可在此处休息,夜也深,我便不多打扰,物品都在室内,二位请便。”

华姑娘轻轻行礼,只留二人于此。

两人入内,主室干净整洁,但毫无生气,一看即知此处许久无人居住,但有人常常打扫。君骨放下包袱,四处观察。“可是有何发现?”“你有何发现?”同时开口的两人被对方的话语引得发笑。

“那便我先说,门外青铜铃是修道门派的法器,华姑娘非恶,但也非人。”君骨边打开包袱,掏出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又拿出一个水袋,将液体倒入茶壶,又分别倒到茶杯中。

陆悯遥看着他多此一举的动作,轻挑一下眉毛。

“火堆中骸骨的怪味,我在村中也闻到了,只是味道很淡,村中飘散着很重解蛇毒的草药味和一丝石硝味。”

陆悯遥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闻着溢出来的酒香,一口未动,只在手中把玩。

“陆兄的鼻子倒是真灵。”

“阮兄也真是见多识广。”

两人面露微笑,好似互相夸赞对方,暗自交锋。

“今夜先休息,明日我去村中转转。”

“你倒是对这里的事情很感兴趣?”

“我是随你才来的,要说感兴趣那也是对你感兴趣。”陆悯遥听着君骨的话忍不住开口逗弄他。

“这里只有一张床,不如今夜我们挤挤?”

“......不必,我去屋外透口气,你去床上休息即可。”君骨说完,不待陆悯遥反应,拎着装满酒的水袋和茶杯抬脚出门,在檐下的台阶坐着,边喝酒边侧头盯着那只青铜铃。陆悯遥目光随他移动,双手抱臂,倚在门上。天上的云悄悄散了一些,透漏出一丝月光照在小院,两人沉默着。

“这只青铜铃,有何异常?”陆悯遥率先打破这份安静。

“想听故事吗?”君骨言语中已有了一丝醉意。

陆悯遥见状,将自己的茶杯拿起来,朝君骨走去,在距离君骨一步的地方席地而坐,靠着柱子。“洗耳恭听”

“百年前,地荒有一隐世的修道门派,门派中有一个自小在师门长大的弟子,备受师长疼爱,掌门师傅教他为人之道,从大到小的师叔分别教剑术、符术、医术、法器,他自小跟着小师叔长大,所以比起其他,法器制作最先入门,这青铜铃便是他十岁改造的,恶不敢侵,邪不敢近。虽然门派青铜铃依他修改后制作多不胜数,但这一只是他当年亲手做的,赠与小师叔,未曾想到,自该门派无所踪迹后,世间还那能再见到此铃。此铃寻常风吹不动,唯有此处有异常才发声警醒。”君骨收回视线,看向院外,慢慢开口讲解。

陆悯遥听完,停顿好一会,才同样带着醉意,出声询问:“阮兄,你如此见多识广,可曾听闻这三界有复活人的法子?”

“没有,地荒的人死后魂魄飘散北海,随水流入无妄海洗脱罪孽方能转世。”阮君骨好似真是醉了,没有丝毫防备,一字一字答着。

“可守在无妄海百年都未曾见过此人的魂魄呢?”

“还有例外......修道之人,不对,准确来说是有灵的生物,不入无妄海。灵在,可入天泽云河,清算功德和罪孽,良善可入天泽修炼,等待机缘,若灵散......”君骨靠在高一点的台阶上,拿起水袋,大口的灌着酒。

陆悯遥迫不及待地询问,“若灵散,会如何?”

“灵散,消失于世间,只是除非自愿或者罪大恶极被雷轶仙惩处,散灵世间的情况极有。”

君骨倒了倒水袋,奈何最后一滴也没了,只好盖上盖子,放在旁边,躺在地上,和衣而眠。

陆悯遥听着他的话,神情恍惚,失了神,跌跌撞撞地走向屋内,摸到床边,失了力气,苦笑着喃喃自语。“你与世间有功怎会是被惩处?”

“自愿...呵呵呵...自愿,你可曾想过我,想过你的亲人,你要我怎么活?”

“小师叔...”君骨轻轻呼唤一句,连院中草药都未曾听清。

月光慢慢藏在云后,就像是院中两人的心事一般显露又收起。

第二天,君骨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不见陆悯遥身影,正欲出门寻找,他已推院门进入。

“醒了?”陆悯遥大步走到桌子前,拿起昨天喝酒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水,水汽升腾,还是热的。

“我怎么睡在床上?”君骨慢慢喝着,间隙开口询问。

“你还说呢,你昨天晚上梦游,爬到我床上来了,我想着一张床挤挤得了,谁知道啊,你这个人,睡姿奇差,恨不得把我挤到墙上去了。”陆悯遥随口就来,隐瞒了昨夜自己冷静下来,发现屋外没有动静,出门看到眼前这个人明明身体虚弱,却还是睡在地上,自己将他抱到床上,很轻,真是越发确定他身体不好的事情。

“我从不做梦也不会梦游,多谢你将床让给我。”君骨的话,让陆悯遥撇撇嘴,无趣。

“说正事,这村子晨起炊烟极少,明明村子不小,但家家户户家门紧闭,有古怪。”

陆悯遥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神色正经道。

“村外昨夜的木牌消失了,那个华姑娘离开村子,我偷偷跟着她到了东面山脚下有个山洞,我怕打草惊蛇,就没进去,但是在那里的怪味更重。”

“你闻着是什么味道?”

“说不上来,好像是烂掉的肉味,而且更像是被东西包裹着,藏起来的肉的腐烂的味道。”

这种奇特的描述让君骨也陷入了沉思,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等会你我二人再去探一探。”

“好。”

君骨跟随陆悯遥来到山洞前,正欲进洞,突然一个面目狰狞,双目通红,浑身白的诡异的人,冲出来,撞上两人,张牙舞爪的朝两人进攻,陆悯遥反应快一步,拉着君骨后退数尺,那诡异人似是惧怕日光,在洞中伺机而动,还不待陆悯遥询问君骨是否受伤,天上的云遮日时,又迅速朝两人扑过来,陆悯遥一脚踢起身旁的大块碎石,碎石朝那人飞来,打在身上,他却好似不怕疼一般,只是被逼的后退几步,陆悯遥见状,不觉中有了几丝兴奋,好久没有人能接得住自己几招了,他双手勾起一前一后,起势,打算赤手空拳冲上去和诡异人搏斗。

突然华姑娘从山洞追出来,对着两人大喊:“别碰他。”

君骨一脚踢起身旁的树枝,右手接住,左手起决,在树枝上轻划,迅速上前,一把拉住来不及收手的陆悯遥,一个转身两人交换位置,君骨用树枝看似无力的点在诡异人的四肢和印堂上,却将他生生击退到洞口处,云被风吹走,日光照在他身上,他嘶吼着,迅速低伏着身子躲回树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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