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龙过世了？”白梦瑶惊得瞪大了眼睛：“失血过多吗？”
“失血不是关键，我们在凶器上验出了高浓度的神经毒素，初步估计来自河豚或致命毒水母。南城大学医学院那边已经查出来了，是蒋教授盗用了实验室里的毒素样本，看来他是铁了心要置你于死地。”
“既然已经知道是什么毒，为什么还救不了他呢？”
“白小姐，我很明白你现在的心情。没人想到蒋教授还会在刀上下毒，更没想到会是神经毒素，医生专家们也需要时间化验确认，以免下错了药。毒素的浓度很高，如果不是解先生血流不止稍微延缓了毒发的时间，估计他也撑不到医院了。”
“是我害死了他。”白梦瑶痛苦地闭上眼，缓了好一会才问道：“蒋教授那边有问到什么吗？”
简警官遗憾地摇头：“他情绪很不稳定，什么都问不出来。”
“我能见一见他吗？”
“这件案子已经从蓄意伤人上升为蓄意谋杀了，他现在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简警官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对你而言，应该有多远就离他多远才对。”
“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想杀我，想当面问个清楚。”白梦瑶对蒋教授的为人十分信任，她觉得他今日的狂乱之举很有可能就是被人控制了。“我们保持安全距离对话，或许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关键线索呢？”
简警官稍作考虑便同意了，但这次会面必须要在警方的严密监控下进行。安排下去后，白梦瑶跟着简警官来到审讯室，只见蒋教授的手脚都被铁镣拷住，整个人几乎被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身后还有两位壮实的警察守在他身后。隔着桌子，白梦瑶在蒋教授对面坐下了，简警官也站在她身后看着，另有一名警察在旁边做口供记录。
“蒋教授，你还认得我是谁吗？”白梦瑶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两个月前，他们还在课堂上谈笑风生，今日却要在警局的审讯室里如此狼狈不堪地相见。
蒋教授不停地挣扎着，通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白梦瑶：“你个恶魔……你吃光了实验室的标本，还要杀我的学生，你该死……我要杀了你！”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吃过你实验室里的标本，什么时候伤害过你的学生了？”白梦瑶只觉得不可思议，但想想肖恒的手段，便试着引导蒋教授说出他的遭遇。“你刚才对我说你最近总是做噩梦，这就是你梦里的内容吗？姑且不论我在你心里为什么会是个杀人狂魔，梦里发生的事能当真吗？”
蒋教授竭力挣扎着要扑向白梦瑶，铁镣上的铁链子叮当作响。“你就是！我亲眼看着你吃人，你休想狡辩！”
“什么时候？在哪里？我杀了谁，又吃了谁？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证明？”
“每天晚上，你都会跑到解剖室里把标本切成一块块吃！我制止你，你还想杀我；我逃到解剖室外让其他学生逃走，你把他们一个个杀了！我亲眼看到，亲身经历！”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标本大量残缺，南城大学为什么不调查？我要是杀人了，那学生的尸体呢？为什么还要留你活口？”
蒋教授似乎已经不能有逻辑地思考了，他只是一味喃喃自语：“你杀人了……吃人……杀人……”
听到这里，审讯室里的警察都觉得蒋教授是精神错乱了，应该再也问不出有用的线索。简警官低声问白梦瑶是否到此为止，白梦瑶却表示再呆五分钟，如果蒋教授还是语无伦次就结束这次会面。简警官劝她不要浪费时间，白梦瑶就在这一瞬间感觉到空间气场的变化，审讯室里的警察都不见了，只剩下她和低着头似乎昏迷过去的蒋教授。
“蒋教授？”
蒋教授慢慢抬起头，脸上的和蔼的笑容渐渐变成了狰狞的狂笑，喉咙里发出了不属于蒋教授的声音。“白梦瑶，你也实在是命大，竟然有替死鬼帮你挡了一劫。”
“你是……肖恒？”白梦瑶握紧了双拳，语气也变得冷冽：“看来上次的海鲜大餐还满足不了你们父子俩的胃口。”
“你送了我们一顿海鲜大餐，我们回你一份珍稀海产，大家礼尚往来，游戏才能继续玩下去嘛！”
“这是我和你之间的恩怨，跟其他人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人？”
“哼，旁人的生死与我无关，胆敢对我教宣战，你早该料到会有今日的。我原以为你在跟崇光师兄的对决时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没想到你还是那么天真。这本就是一场赌上身家性命的游戏，现在你知道仁慈的后果了吗？你不必假仁假义惺惺作态，我更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白梦瑶，你若再不认真对战，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个离你而去。”
话音刚落，空间气场便恢复了常态，简警官还在劝说白梦瑶不必再浪费时间在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身上。白梦瑶哀哀地看了一眼精神萎靡的蒋教授，同意结束这次会面。
警察局的前门早就被闻讯而来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简警官带着白梦瑶从秘密通道走到停车场的一个隐秘位置。早就跟警察局长沟通好的郝赟带着白皓轩在指定的车位等着，见白梦瑶出来了连忙护送她上车。凛夜开车尽可能绕开有记者埋伏的地方往家里走，白梦瑶坐在郝赟和儿童座椅上的白皓轩之间，紧紧握住他们的手。
“妈妈，不哭。”白皓轩见泪珠子从她脸颊落下，忙像平时她哄自己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妈妈乖乖，不哭不哭。”
白梦瑶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落了泪。“好，妈妈不哭。”眼泪却还是忍不住往下掉。
郝赟见状便知道她已经得知解龙的死讯。“对不起，我没能见到解龙最后一面……他在摄影厂上担架时已经昏迷，之后一直没有恢复过意识，到医院没抢救多久就走了。”
“是我害了他，也害了蒋教授……刚刚在审讯室，肖恒通过蒋教授奚落我一顿，我真的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蒋教授是被肖恒控制了？”郝赟忙问道：“他现在恢复意识了吗？”
白梦瑶语带欷歔：“应该类似洗脑催眠那一类，他已经神志不清，彻底疯了。如果不是我，他本该好好享受生活，安享晚年的。”
“这不是你的错，是肖恒丧尽天良才会想到这种灭绝人性的办法。”见她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郝赟赶紧安抚她。
白梦瑶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阿赟，我对他们父子手下留情是不是错了？如果我当初狠心一点，蒋教授是不是就不会被控制，解龙也可以不用死了，对不对？”
郝赟抬起她的下巴肃然道：“白梦瑶，你要记住自己是个人，不要把自己跟没有人性的畜生相提并论。事情已经发生，你的假设没有任何意义。你的自我质疑严重贬低了自己身为人的价值，我估计这也是肖恒打击你自信心的一环，让你无法冷静面对他的下一波攻势。所以你千万不能中计，否则肖恒这就是一石三鸟了。”
“……我知道了。”白梦瑶顺势伏在他怀里：“我想去看看解龙，可以吗？”
“你现在需要回家休息。”郝赟抚着她的头发轻声道：“等你养足的精神，明天再去看他。”
“可我……”
“主子。”凛夜沉声道：“解先生中毒的情况特殊，警方安排了尸检，你现在去医院也是见不到他的。等过两天尸检报告出炉，医院那边安排好了，主子再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白梦瑶静默不语，把头靠到了白皓轩那边。白皓轩知道妈妈今天遇到了很多烦心事，便乖巧地跟妈妈头挨着头不说话了。郝赟通过后视镜瞪了凛夜一眼，想了想才对白梦瑶道：“解龙的事我很遗憾……他救了你的命，我却没能兑现承诺……瑶瑶，我想过了，既然你能安排轩轩投生，那能让解龙投生做我们的孩子吗？优越的家庭背景，衣食无忧的生活，前途无量的人生，还有亲近你的机会……这是我能想到报答他最好的办法了。”
“……好，我问问他吧，看他乐不乐意。”白梦瑶轻轻摸着白皓轩的小脑袋，视线停留在车窗外的金色飞蛾上。
回到家后，白梦瑶借口疲累早早就睡下，灵识进了心境。司玉早已等着她，一见她便上前问道：“你没事吧？肖恒竟然操纵他人袭击你，真是可恶至极！”
“我大意了，只顾防着邪祟，没想到他把主意打到了身边人的头上。我被袭击是活该，可解龙和蒋教授都是无辜的……”白梦瑶无力地蹲下，双手抱膝：“司玉，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司玉半蹲在她旁边，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都是命数，你也不必过于自责。”
“【月】的出现也没有带来转机，反而把【月】自己给搭进去了。是大师们都没算准，还是别的什么时导致了变数？”
“胡小龙不是带【月】之人，他只是无辜被牵连的。”
“他不是【月】？”白梦瑶惊疑地望着她：“那【月】究竟是谁？”
“我也不知。大人似乎知道了什么却不肯告诉我，只说一切皆有定数。”
“我现在不太敢相信定数，肖恒威胁要杀死我身边的人，我怕了。”
司玉遗憾地摇头：“我对此一无所知，但我相信大人。”
白梦瑶沉默须臾，突然转头问道：“司玉，胡小龙的鬼魂被带走了吗？今天事发突然，我连道谢都还没来得及就天人永隔了，我能不能见一见他亲口说声谢谢？”
司玉想想才道：“他是今天过世的，魂魄最快会在今夜子时被带走。现在是……十点半，时间上还赶得及，没准我还真能帮得上你。”
“那还等什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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