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边围了不少将士,什么级别的都有,这会儿正面色复杂,不发一语的看着季清久受刑,显然已经看过不少次,己然习惯了。
可是无论多少次…多少次,季清久都还是会想,他将来,一定要杀了这些人。
一定。
萧寂尘忽然停了手。
他到底,为什么当初把季清久带回自己身边。
明明这么多年来,他根本做不到改变他一丝一毫,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一次次的放过。
爱又爱不清楚,恨又恨不明白。
“我说过了吧,别再让他们做无意义的事?”萧寂尘低声诘问,他忽然俯身抓着身下人的头发,迫使他仰着头看他,玄鞭抵在季清久脖颈上,鞭梢混着血,脏得刺目,“我的将士不是让你拿来给犯人逃命的。”
季清久没回答。
萧寂尘又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愤怒。
他明明喜欢那些季清久身上那些他没有的东西,但有时候却害怕那些季清久身上有那些他没有的东西。
混帐。
忽然恨极。
“说话!!”
季清久的睫毛颤了颤,半晌,哑着声道:“痛……”
萧寂尘的指节蓦地收紧。
他们静静对视。
僵持半晌,萧寂尘松开手,转身从亲卫手里接过烧红的烙铁。
季清久的瞳孔猛地一缩。
萧寂尘看了他一眼,他的手明明很稳,可心脏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呼吸一滞。
沉默片刻,他垂眸看他,淡淡道:“夫人,这种东西你多年前受了一次,不如今天再来一次,看看你会不会长教训吧。”
季清久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鬓发,脸色惨白如纸,可眼眸却亮得惊人,盯着萧寂尘,不知在想什么。
周不学看到现在,心都凉了。
在看到高台旁边还围着一圈人后,他就忍不住心中怒骂萧寂尘了,这是什么意思?!对人行刑的同时,还带羞辱的吗?
太不是东西!到底当什么了?!
他在季清久受第一鞭时,就忍不住想冲过去,但是理智告诉他:不,不能,你不行,不能作死,现在救不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等着行刑完后去把季清久暗中救出来,毕竟这将军怎么也不可能打死自己夫人吧。
但是他看到了什么?烙铁?!萧寂尘终于气急败坏被气疯了吗?
正当他在犹豫是现在出去殊死一搏还是怎么样的时候,就见那两人许久没有动作,竟是凑的接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季清久仰着头,白皙的脖颈上青筋蜿蜒,低声说了什么。
听罢,萧寂尘放下烙铁,蹲下身,玄色衣摆如花开般落地,素白指节掐住季清久的下颔,阖然长睫。
“早知如此,为什么不肯早些……”
季清久却忽然笑了,那笑容极其好看,萧寂尘一时愣了愣,旋即皱眉,不知他耍什么花样。
“好啊……”他哑着嗓子,虽然满身血迹,却是眼睛发亮,看着萧寂尘一字一顿道,“方才说的那些通通不作数,现在,你可要听好了。”
“——最好别让我有机会,杀了你。”
萧寂尘掀帐进来的时候,身上血腥味还没散。
帐内两人瞬间抬头望去。
竹欲晚坐在会堂的其中一张椅子上似乎在说些什么,尚秋正侍立在他身侧默默聆听着,萧云起却是不在此处。
看到萧寂尘,尤其是闻到那血腥味后,两人似乎都愣了一下,然后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
竹欲晚看着萧寂尘,眉眼更含笑了几分。他慢慢地站起来,一手拿着一卷合拢的竹册,宽大的雪白衣袖轻柔地垂着,行动间若流云般轻摆。
“萧兄。”
萧寂尘顿了顿,似乎有些不理解这称呼,但须臾,还是礼尚往来道:“竹兄。”
竹欲晚笑得更深了。
他一袭素白元色常服,没有穿官袍。衣袂翻飞如鹤翼,腰间玉带轻扣,愈发衬得人温和意气。
于是萧寂尘道:“竹大人今日很清爽。”说完直接进入正题,“可是有何要事?”
竹欲晚听他称呼又变了回来,眉目一僵,倒也没说什么,从袖间取出一物,嗓音依旧清朗如溪涧流水:"惊鸿将军萧寂尘,请接旨。"
萧寂尘略一顿,掀袍而跪。
竹欲晚缓步上前,指尖轻抬,他不疾不徐展开圣旨,明黄绢帛垂落,嗓音清润,却字字清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蛮边境己定,着惊鸿将军萧寂尘即刻率军回京,无论何事,不得延误。’钦此。"
萧寂尘听着,不禁蹙眉,还是双手举过头顶接过:“……臣领旨。”
明明他已经在往长安赶了,可陛下却如此迫不及待,连他多待两日也不行吗?甚至还要派丞相大人来亲自跑一趟。
待萧寂尘圣旨领完了站起身来,竹欲晚还是在笑,道:“萧将军倒也不用急,明日动身也可。”
萧寂尘:“…只怕要不了那么快。”
闻言,竹欲晚抬眸,微微讶然,目光如静水深流:"萧将军,这是圣意。"
“我还有未完成的事,待我修书一封,禀明圣上。”萧寂尘说着便将圣旨收起,道,“须滞留几日调查。”
“一定吗?非要你来做吗?”竹欲晚问道。
“死的是我的人。”萧寂尘看他,“我的兄弟,我的将士。”
竹欲晚笑着看他几许,轻轻道:“你还是没变啊。”话虽如此,眉眼却是温柔的。
“可是陛下却态度很坚定的想让你尽早回京。”他又道,“我明日便回京城,劝慰陛下,帮你再拖延几日。”
萧寂尘眸中霜寒冷却下来,看向他,微微颔首:“多谢。”
竹欲晚眸光熠熠:“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萧寂尘没有说话,他记得自己跟右丞相应该是没什么交集的,但他也不想再去多思考什么了。
竹欲晚回身看向尚秋:“小秋,你已经在外面呆了两年了,这次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谁知尚秋却冲他抱拳道:“抱歉,大人,萧将军这事跟我也有些关系,我有一个朋友牵扯进里面了,我要留在这里。”
竹欲晚愣了愣:“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转瞬间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是一脸长辈般欣慰的笑,“你那个友人,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吗?”
尚秋瞬间抬起头来,琥珀琉璃的瞳睁大,艰难道:“…是。”眼尾己然飞起薄红。
竹欲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周不学溜进了帅帐内。
帐内昏暗,血腥气混着草药味。季清久低头坐在床上,脖颈上的铁链还是没摘,双手却是自由了。
桌上散着药瓶、绷带,看样子无人动过。
只见帘子一掀,周不学闯进来,见状就骂了句脏话,半跪下就开始解锁链。
季清久终于动了动,抬头微微惊讶的看着他,笑了起来。
"别动。"季清久哑声道,“我来。”
只见他三下五除二,不知从哪里摸出个什么东西把那锁链解开了,只剩个环还套在他白皙的脖颈上。
周不学目瞪口呆,却也没时间好奇了,拽着他胳膊就往肩上扛:"老子背你走。"
帐外夜色如墨,周不学背着他不停的避开巡逻的士兵,身法极快的往不远处的山上跑去。季清久伏在他背上,未于的血顺着衣角往下染在周不学身上。
"疼就叫。"
季清久闭眼,喉结动了动:"……多事。"
声音渐渐消散在风中。
竹欲晚=煮鱼丸[问号][三花猫头]
朋友想到的,我要笑死了哈哈哈哈
馋了,饿了,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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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学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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