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天命之女

五人围着圆桌团团坐,听到这话,夏经和妄河对视一眼,心里涌上莫名的感受。

夏经一贯心直口快:“凡朝,你变了好多。”

“有吗?”凡朝一愣,没觉得自己哪里变化了。

她灌进去一大口水,水壶不太保温,已经温凉。

“当初从曦舞逃出来,我就说过,所谓弑母夺权的事我没有做。这段时间,我先是遇险,后来被启烛所救,启烛带我去见了南鹰前辈。”

“前辈将当初的真相告诉了我。”

“是什么?”夏经急道。

撑花也抬起了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凡朝。

她和凡朝重逢好多日了,这些话凡朝还没有说给她听。

事关重大,她在降灾殿和凡朝共处了八十多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凡朝因为当初那些事,受了多少苦。

凡朝不想渲染什么,简短说道:“南鹰前辈是我母亲——”

她顿了一下,重新道:“是上代神主神静安的近臣,她告诉我,神氏一族有个极其可怖的密辛,一万年前,罗神授神时,曾降下诅咒:神氏统治,十世而亡。”

话音刚落,妄河就接话道:“神静安是第九世,神灵越是第十世。”

“没错。”

凡朝一张芙蓉面凝成寒冰:“神静安为了破除诅咒,找南鹰占卜到,有一天命之女,是罗神的化身,可利用她将神力返还给罗神,然后再控制住此女,便可化解诅咒,让神力继续为神氏所用。”

“那个天命之女,是你吗?”夏经开口,妄河和撑花都随着他的视线,望向凡朝。

凡朝点了点头,抬手捋了一下头发,笑了起来:“是不是听着特别荒谬?”

“但是我身上的确有些不可思议的东西。先不说那诡异的力量,就是撑花,当初你感染疫病,频死之际,是靠我的血救活的。”

“还有一桩事,好多年前了,楚冰华那厮被他家兄弟下毒暗害,神静安不愿意救,也是我死马当活马医,给他喂了一碗我的血救活的。”

夏经点了点头:“所以,当初授神大典上,神静安设计让神力回到你的体内,然后再控制你。那她为何让你杀了她呢?”

凡朝:“为了让我愧疚。”

她说得无波无澜,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她明白,以我的性子,区区夺神力的罪名压根栓不住我,得让我发自内心愧疚,才能世世代代为她神氏所用。”

听到这里,夏经和妄河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妄河:“这纯粹把你当工具用啊。”

紧邻凡朝而坐的撑花,悄悄在桌下攥紧了拳头。

她侧头望了凡朝一眼,因为离得近,她只能看清楚凡朝的侧脸,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承担罪名,承受无妄之灾的一百年,凡朝都经历了什么。

她虽然封闭了五感,不代表她没有那些时刻的记忆。

如果不是痛到了极致,谁会愿意封闭五感,当个任人摆布的傻子呢?

可这一切,都不是她应该遭受的。

一切都是因为该死的神家人!

撑花恨到了极致,简直比她自己遭受这些还要恨。

夏经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虽然他一直相信凡朝不是坏人,但到底被世俗所惑,没觉得凡朝有多无辜。

可没想到,她的的确确完全无辜。

他再次开口:“所以,你打定主意复仇了吗?天命之女,真顶啊,只要你愿意,咱们一定可以灭了神!”

凡朝看着他,摇了摇头。

夏经一愣,妄河、他、撑花三人再次齐齐看向她。

凡朝轻轻一笑:“不是不灭,但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天下苍生。”

“我才说了我的真相,还有其他神氏干的腌臜事呢。”

她给启烛使了个眼色,启烛接收到,抬起头来,正色道:“此前我扮做监天,在曦舞任神官,探查到了一些神氏严密控制的事实。”

“其实这个世上,不只是拥有修仙天赋的人可以修仙,而是人人都能修。只不过神主利用布施,对土地里生长的谷物施加禁制,而食用了谷物百姓,大多被压制了修仙天赋。”

听到这话,在场三人齐齐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这样吗?”

通过先前在南赤的经历,几人心中早已怀疑,但没想到,事实竟然真那么荒谬。

撑花首先发现了疑点:“像我这样的散修,是偶然冲破了禁制,才能修仙的?可是如果问题出在谷物的话,世家大族,四域之人,甚至神氏自己也吃啊。”

凡朝看着她道:“因为无论是世家,还是四域,多多少少都有点神氏血脉,所以不受禁制影响。只有你,才是少数冲破禁制的平民修者。”

撑花捂住嘴,一双圆眼更圆:“天呐,真不敢想象。”

启烛又道:“还有一点,其实,肆虐大苍多年的鬼祸,其实都是人变的。祭祀杀人饲,人饲生祸鬼。”

这点倒是不出人意料,以往几人的遭遇也印证了这一点。

只是这次有了启烛的背书,不再是无端猜测,而是板上钉钉的神氏罪行。

夏经愤怒道:“此神氏一族,为了自己的利益,愚弄天下百姓,实在罪大恶极!”

“没错!”

凡朝接住他的话:“所以,我要还天下一个真相,我要让所有大苍百姓,取得应有的地位。修真者不再凌驾他人,普通凡人不再是剑下蝼蚁。我要终止祭祀,不再杀人饲,让全天下免受鬼祸之苦!”

“好!”凡朝一令,夏经即跟,他激动地站起来,鼓掌大叹:“好!好!好!”

他看着凡朝,眼神异常得亮。接着拍了拍妄河的肩膀,对她道:“你放心,我们都是你坚定的后盾,有我们在,一定能成功!”

凡朝点了点头,随着他的手,看向妄河。

妄河微微一笑,声音仍是温柔,但是眼神不再疏离,不再游离于他们之间,而是同样坚定地凝视着她:“我也是。”

他的话音落下,撑花的小身板也跳了起来,抱住凡朝的胳膊:“我也是!主人,你做什么撑花都支持!虽然我很弱小,但我也是你坚定的后盾!还是朝夏姐,朝夏姐也会支持你的!”

凡朝和启烛对视一眼,再转头,冲他们三人郑重一点头。

“嗯!”

————

“天家一谎遮蓝天哟~”

“牵着命线骗人间——”

“红线缠住飞仙翅呀~”

“生生世世做奴仆——”

“今日我们破天去哟~”

“同心同道踏云来——”

“红衫青衫乘风聚呀~”

“相遇初时斩阴霾——”

“斩!阴!霾~~”

同一时间,一首诡异的歌谣,传遍了大苍境内的每一个角落。

随着歌谣传入的,还有个可怖的传言,据说那人人崇敬的神氏,其实哄骗了天下人一万年。

他们剥夺了普通人修仙的资格,还一手酿成鬼祸。

传言像生了根一样四处起飞,无论是街边商贩,还是田间地头的庄稼汉,都对传言有所耳闻。

唱着歌谣的孩童不懂其中意,但大人们懂得其中的关窍,各处议论纷纷,闲余时刻都在讨论,有人信有人不信,但都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有识之士不禁感慨,笼罩在大苍头顶上一万年的金钟罩,似乎要松动了。

民间的情况骗不了曦舞的耳朵,传言很快上达天听。

曦舞议事厅中,神灵越看着下属抄录的完整歌谣,怒从心起,抬手一挥,将案上物件全部扫落在地。

她赫然站起身,两掌往桌案上一拍,用劲之大,红木桌案应声而裂。

神灵越怒火冲天:“究竟是谁!好大的胆子,敢公然跟我神氏叫板,是不想活命了?!!”

底下神官战战兢兢,议事厅里跪了一片。

所谓神主一怒,流血千里,端茶送水的侍女战战兢兢,端着盘子大气不敢喘。

一个小宫女太过害怕,打扇的手抖了一下,扇柄磕到神座,声音不大,但在落针可闻的殿里,还是响得众人心头一颤。

神灵越的眼光像刀一样横过来,径直撕向那个手抖的小宫女。

她刚要斥责,一人脚步匆匆,掀开帷幔,绕进殿里。

墨卒掀起黑袍下摆,跪地行礼道:“参见神主。”

神灵越见来者是他,气收了些,又坐回神座,一手支头,使劲揉了揉眉心。

见此情景,榴昭赶紧上前,轻柔地给神灵越按揉头部。

墨卒挥退一干神官,等殿内只剩下他、神灵越,榴昭三人后,才继续道:“散播谣言的人,很有可能是凡朝。”

墨卒身为国师,在曦舞权利很大。

当初他又牺牲毕生功力救了神灵越,所以神灵越才给他面子,稍微平等地跟他对话。

墨卒甚至有随意差遣神官的权力。

神灵越静默片刻,摇了摇头:“凡朝虽然跟孤斗,但她不恨神氏,她应该有愧才对。”

说到这里,神灵越抬了眼,看着墨卒:“会不会是那个白什么?这段时间民间反叛势力越发猖獗,若不是孤全心对付凡朝,必不会留着那姓白的叛贼猖狂。”

听到这话,墨卒想了一会,摇了摇头:“如果是凡人谷的白清弥,他没道理知道神氏密辛。无论是布施真相,还是祸鬼成因,都是曦舞最高机密,连神官都不知晓。”

墨卒顿了顿,失去修为后,这段时日他一直在修养,如今仍然体虚乏力,站了一会就发晕。

“这一切,只有可能是奸细启烛透露的。启烛和凡朝是一伙的,凡朝很有可能是受了他的挑唆。”

“这个启烛……”

说到他,神灵越的头更疼了些,她的手狠狠抓着座椅,眼中愤懑更胜。

时至今日,她们仍不知这个启烛是什么来头,跟凡朝是什么关系,做这一切又有什么目的。

想到这里,神灵越向身后按摩的榴昭问道:“你之前说,跟踪那小宫女的时候,蹲到凡朝,她就是跟启烛一起的是吗?”

榴昭手上停了动作,微微附身,恭敬地回答道:“正是。”

“短短数月,凡朝功力大涨,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仅仅一招,就灭了所有的追捕。”

她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情绪,但低垂的细眸中,一闪而过的倾慕,暴露了她对凡朝无比的崇拜。

听到这话,神灵越抬了下手,示意榴昭停住动作。

她召见了王润秋,冷沉道:“这段时日,审问方巢夏,有什么进展吗?”

王润秋跪在地上,冷汗潺潺:“禀神主,并、并无进展。”

他赶紧表忠心:“那贼人嘴实在太严了,属下实在撬不开啊,什么招数都使了,把人折磨地时而醒时而昏,她脑子都不清楚了,还是不说!下属实在……”

“行了。”

神灵越打断了他的话,深深吸了口气:“真是情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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