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南照一回头看到我随捧着两包叶子就在他身后站着。

“你去哪里了?”南照向他走去,面对面站着,想从我随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阿弥陀佛,我去热了一下吃食,出门前看你睡的正熟,便没喊你。”我随掂了一下手里的芭蕉叶包。

南照不死心:“这里那么大的地,还不够你热吃的,你还要吃什么大家伙啊?”

“善哉善哉。佛堂需远离炊火,所以我就走得远些。”我随道。

“你人还怪好的哈。”南照瞪了他一眼,便转身往屋子走。

我随就紧跟其后:“南照,你不穿鞋子嘛?”

山间清晨晨露重,刚刚南照绕了庙观走了好几圈,衣摆和脚面已经沾上零零散散的泥点子了。

“嗯,不爱穿。”他脚上这双还是南柒临出门好说歹说他实在顶不住才传上去的,他本就接触到地面会踏实些。但南柒一会说外面的人看这样会报官的会上手打人的,一会说地面蚊虫多还有地龙……可眼前这人已然知晓他是啥人物,他穿不穿都无所谓了。

南照刚刚上到台阶处,突然一个急刹步,转头问:“我们能进里面用餐嘛?”

我随站在平地处看着他,眼中带笑,也没说话。

南照没有犹豫转身一屁股就坐在刚刚的门栏处:“算了,让人光看我们吃,不好。”

我随将一个叶包递给他,南照接过,发现东西还是热的,拆开一看是昨天剩下的七个烙饼。

“这还有几个果子。”我随将另一个叶包拆开,里面是山上常见的野果子。

“谢谢,你辛苦。”南照说。

两人坐在门栏上看着窗外的景色,边吃着东西。昨夜到这处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现在才得以看到这的全貌。这里不同土窝村,房屋是房屋耕田是耕田的,齐整如一。小路两旁还种了些绿植,劳作的田地与村落间竟然还隔着一个小湖。

“这里很不一样,跟我家附近的村子比,这里很整齐。”南照指了指侧前方的耕田说。

我随看了过去,风吹过麦田,麦子折腰又起,来来回回。

我随说:“这里不一样,不自由。”

南照很疑惑转头过去看他,动作幅度有些大,未盘起的头发有几缕被吹到我随的肩膀上。

“南照家附近的村民耕田都是自己的,想种什么都可以收成也是自己的。这里的田地不是他们的,是地主的,种些是地主定的收成也要还些给地主。”我随解释道。

“不是说仙门代替朝堂了嘛?还有地主。”南照看了看今天秋收收成或许不太好的小麦,心里有些郁闷。

“是不是仙门都一样的,他们依旧需要缴纳赋税,南照那边的人们只用缴纳他们原本的分量,这里的人们不止要缴纳赋税还要一同分担地主或者管事的那份。”我随语气平平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南照说:“你不喜欢这样嘛?”

我随回答:“是啊,很不喜欢。”

“那去改变这个条件不久可以了嘛?”南照不是很懂这些人类的规则。

但是他转念一想,这不跟山上的松鼠们一样嘛,入秋时是捡松果囤过冬粮的时候,囤够了是找住所的时候,总有些松鼠囤粮不到位或者找不到合适过冬的住所,还有些两者都没有的,这些松鼠们都很难度过一个寒冬。这些条条框框的条件,套用到任何物种好似都蛮适用的。

“我只是一个和尚,能做的事情有限,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我随笑着,看着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南照拍了拍我随的肩膀说:“我信你的。”

说完,南照便起身往后走,可是手却被拉住了,仔细看几缕头发也被拉扯在其中。

“怎么?”南照看了看那只扯住自己的手,又看看我随的眼睛。

那眼神仿佛再说,你没事扒拉我干嘛?

“洗个脚穿好鞋再弄吧,赤脚对身体不好?”我随顶不住松开手,清咳一声解释道。

南照疑惑:“和尚!你不要老是忘记我是妖可以吗?”

“对妖也不好,特别是大妖。”我随到井边重新打了桶水,放到台阶下。

行吧。

南照又坐了回去,桶里还有个水瓢,大概是我随方便他洗漱放的。刚刚吃了两个饼嘴里有些干,舀了一瓢水。没有想象中那种水的清凉感,而是手,是掌心。南照抿一下嘴唇,有些粗糙,想来是因主人经常在掌中盘珠所致。

身旁的身份响起:“水不干净,不可喝。”

我随收回手,手指在掌心捻了一下。拿来个水壶,说:“渴了就喝这个。”

水不干净!南照伸出食指放到桶中,水何止不干净啊,是这毒猛的一绝啊。

“你何时知道的。”南照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随回答:“昨夜用水时。”

突然,一股劲风迎着我随的脑袋袭来,我随闭上眼睛,却并没有动半分。

南照声音冷冷的:“我一拳就能打死你,为何不躲?”

我随闭着眼睛,嘴角弯弯的。南照发现他的眼睫毛长的有些过分,而且还笔直笔直的。

“南照不会的。”我随睁开眼睛,握住他南照手腕将水壶放到他的手里。

南照收回手,拧开水壶口,闻了闻喝了几口,问:“这你从哪里接的?”

南照站的高,从上而下看着我随,他记得昨日他们俩带的水都喝完了,丝毫不剩。

“村外边的河里打的。”我随直视回去,“只有那里的水是干净的。”

“我随,你学过医嘛?”南照问。

我随点点头:“庙里的晨课偶尔会教,略懂些皮毛。”

“抱歉!”南照真诚的向我随说。

我随立单掌于胸前:“善哉善哉,南照不必觉得抱歉。”

这一刹那间,南照鬼使神差的想安慰一下这人,等反应过来手已经放在我随的脑门上了。或许我随的剃度师手艺特别好,脑袋摸着光溜溜的不毛躁,戒疤也摸着没什么感觉仿佛这层皮肉凹进去而已。

南照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刚刚好对上我随错愕的眼神,难得见我随脸上有如此生动的表情啊。

此时收回手也迟了,南照顺手揉了揉,竟然比想象中的手感还要好几分。

“疼吗?”南照收回手,问道。

我随仔细想着,认真回答:“不疼。”太久了,已经忘记疼是啥感觉了。

气氛有一瞬间凝结,南照只好重新坐回去,拾起刚刚甩出去的水瓢洗起脚。周遭只有鸟鸣声与水声响起,可认真听,还能听到盘念珠的声。

“这水中毒,难解吗?”

我随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妖族天生比任何种族都要灵敏,灵窍开的也要早许多。而且方才南照只会手触摸一下,闻一下就知道水是否干净。

“这毒很猛,浇水沐浴这些都不会有任何问题,若是食用,久而久之,药石难救。”南照回应。

“南照觉着这是炼制所得的毒物,还是自然存在的毒呢?”我随又问。

这若是人为特地炼制的,他们都不是医仙,那么势必只有下毒之人才知道解毒之法;要是自然存在的毒,天地之间讲究相生相克,凭南照的本事,找出解药不成问题。

这个问题南照也回答了:“人练的毒,用地里的毒加了点东西混成的。”

“五天。南照只用给我五天时间,不能解决我们就即刻启程。”我随放下腰间盘珠子的手,看着他。

南照靠在门框上回望我随,思考着。

“我们现在赶过去路程也要半旬,解决了换个马车最多只用七天。”我随争取着。

南照穿好鞋,净了净手从袖子里拿了根簪子,放在我随面前说:“你会盘头发吗?不然披头散发的,容易被人当成鬼。”

刚刚那小破孩子就是喊着“鬼啊”边落荒而逃的,外面规矩还真多啊。

我随摸了下这根圆润的木簪子,低头思索一下:“换发带行嘛,这个真不太会。”

南照哈哈哈大笑,揉了揉我随空荡荡的脑袋,笑着说:“抱歉,给忘记了。”

收拾好行囊,两人准备先去去村里走一圈,看看情况。

南照轻轻捏脑后还算结实的发带,我随背对着他正在佛祖面前诵经。威严且悠长的诵经声,这是南照第一次听,感觉整个人是渺小的,周身似乎有些暖洋洋的光辉环绕,灵台仿佛有一瞬清晰些起来。

直至我随一部经文诵闭,南照才问:“这是什么经文?”

“阿弥陀佛,此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梵天经文之一。”我随说。

南照似懂非懂,颔首,再一次背起他的背篓,想起里面还有一包没动过的烙饼。

“需要摆供桌嘛?。”南照走近,示意我随看看这包没动过的烙饼。

乡间供桌规矩不是太麻烦,只要是未动过的吃食都可,或者新鲜的瓜果菜蔬又或者是家中难得的新鲜吃食,家中不宽裕的日常餐食也能作贡品。

我随接过,摇摇头,重新放回南照背篓顶上的包裹里。

“不必拘泥,心诚则灵,佛在心中,功到自然成。”我随说。

南照怕他觉着不好意思,不死心的再询问一次:“真不用吗?”

我随:“不用。”

说完拍了拍南照的肩膀,抬脚往外走。

南照点头,跟着往前走去。

这个村子的湖并不大,周遭种了一圈柳树,让人感到安谧又舒适。

我随注意到南照的注意力都在湖上面,便向他描述道:“这湖的布局不好。”

“为何?”南照的注意力被他的话吸引回来。

我随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学艺实在不到位,说不上来。”

南照:“那湖的水似乎是干净的,很不一样。”

我随:“去看看。”

常理说,一个地方水系是连成一片的,湖泊的泉眼和井也是一体的,除非这个湖是人为打造的。但在乡间为何会费时费力、消耗巨额钱财去打造一个这样的湖?

也是地主要求的?昨夜虽说他们是天色完全黑了才到这落脚的,但也好说歹说绕着村子走了一圈,村里并没有较为豪华的住所,连一间全砖制的房屋都没有了,所以这湖很是蹊跷。

两人走近,端详起来;这湖不大却很深,岸边两尺处湖底的颜色就由清澈见底变为黢黑。南照蹲下,捧起一泼水然后松手让湖水顺其自然往下淌。

南照语气都有些不自觉的硬:“这水很干净,很干净;而且水里没有鱼。”

南照回头,仰头看着我随,想知道他准备怎么进行下一步。

养殖耕作打猎采山货,这是这种偏僻地方农民的过活生计。这湖,不为讨地主欢喜不为生计,南照实在想不出它存在这有什么作用。

我随:“南照觉得我刚刚的经文如何?”

“啊?”南照有些跟不上他的话,“很好啊,听着挺舒服的。”

我随眉眼仿佛舒展开来,虽然我随依旧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但南照就是有这种感觉,强烈的。

“我就经文尚可,这风水实在学不到家。不知这般为何。”我随一脸为难的摇摇头。

南照这才明白,说话还要绕好几个圈的和尚是想说这湖蹊跷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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