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斯知道让这俩家伙睡一张床确实有些强人所难,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好……好吧,留宿一晚也没什么问题,但是明天一早我还是要赶回城外的,毕竟蒙克城主并没有邀请我呢。”
安西斯被理所当然地夹在了中间,塞巴斯蒂安还好,就安安静静地和她保持距离。妮安娜的手却鬼鬼祟祟地摸向安西斯肚皮。
然而她刚到了能感觉安西斯体温的范围,就被安西斯把手掌按在了床上:“相信你俩也都很疲惫了,晚安,都睡吧。”
盖着一条被子的三个人都不在说话,整个房间里静悄悄的。妮安娜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她觉得身上发凉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人都露在被子外面了。
安西斯比她稍好一点,露出了半个身子。而塞巴斯蒂安则是蜷着身子,把自己完全裹进了被子里,连头发都没露出来。
再强的大猫也喜欢找个箱子把自己藏起来,这是本能。妮安娜虽然对塞巴斯蒂安抢被子的行为颇有微词,但是能看到半个熠熠生辉的安西斯,也算值了。
“女王这家伙一旦睡着了,就会睡得特别死,基本上是任人摆布……诶嘿嘿嘿,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妮安娜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慢慢顺着安西斯的胳膊,把右手放到她脖子旁边。
安西斯依旧呼吸均匀地闭着双眼,妮安娜的胆子也更大了,沿着枕头和安西斯脑袋之间的缝隙,把胳膊悄悄挪到了她的头下面。
睡梦中的安西斯还很配合地歪了一下头,把脸扭到了妮安娜这边。妮安娜终于体会到一步到天堂是什么感觉了。
虽然塞巴斯蒂安的存在限制了妮安娜的进一步发挥,但是能让安西斯枕着她的胳膊睡觉,对妮安娜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奖励了。
安西斯睁开眼睛的时候微微吃了一惊:“这家伙什么时候把我抱过来的?!”然后安西斯抬起上半身看了看窗外,知道自己该趁这时间回城外面了。
给妮安娜盖好被子后,安西斯直接从窗户跳下来,轻飘飘地落到花瓣上想了想:“这个时间还用不着轮换士兵,果然得走屋顶才行啊——唉,真是睡糊涂了,刚才就该直接蹦到对面的房顶上!”
安西斯耷拉着眼皮走向自己马车的时候,突然看到卡伦雅丽正端着一只木盆走向临时厨房。安西斯喊住她问道:“卡伦雅丽,你不去上学,跑这里来干什么了?!”
“给黛莉娅大人当佣人,然后黛莉娅大人会把伙房(厨房)收集的剩余菜肴送给我。”卡伦雅丽老老实实回答说。
“就是小孩子捡盘底(剩菜)吃吗?”安西斯心里默念说,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看厨房里的剩菜。这么庞大的使团,每次饭后剩下的食物确实挺多,给卡伦雅丽吃掉也不浪费,安西斯当然不会说什么。
但是因为这点小事就不去上学,已经碰到安西斯的底线了——“再穷不能穷教育”也是华夏人刻进DNA的信条。剩饭剩菜她可以专门安排人给她收集,但是上学这事别人不能代劳,必须卡伦雅丽自己来。
被安西斯开启说教模式,喋喋不休教育了好一会儿卡伦雅丽,哪里见过这阵势,直接被她给吓傻了。直到黛莉娅过来解围说:“在下向您请安,早上好,尊敬的女王陛下。”
“黛莉娅你来的正好,马上安排人把卡伦雅丽送回学校,想当女佣可以等长大以后再说。如果真变成文盲,在你手下当女佣也不合格呀!”
黛莉娅哦了一声,站到卡伦雅丽身边解释说:“女王陛下您可能误会了,我之所以同意卡伦雅丽跟着过来,是因为她已经把今年该学的课程都学完了!”
“咦?”安西斯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差点被她训哭的金猫小姑娘。黛莉娅呼了口气接着说:“不仅如此,她还是张三男爵专门花钱聘用的账房之一。根据张三先生说的,凡是卡伦雅丽小姐负责的账本,就没出过任何错误,她算数又快又准,连那几个大人都比不了呢!”
安西斯张了张嘴巴,还没来得及开口,黛莉娅显然已经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接回答说:“卡伦雅丽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学校里很多小孩都是孤儿,没有父母给他们提供零食或者其他好吃的,经常馋的哭鼻子。所以卡伦雅丽出来挣钱、收集剩菜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了泰勒、梅奈特他们这些没人管的小孩儿。女王陛下,虽然您的提议更正确更合理,但是在下依然觉得她这样做……没什么太大问题。”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么黛莉娅,你……”
“这您大可放心,卡伦雅丽把他们喜欢吃的食物挑走后,张三先生会立刻组织车马送到学校,这也是他雇佣卡伦雅丽小姐时谈好的条件之一。再剩下的东西,我已经安排专门的人手进行二次加工,当做廉价工作餐送回愚者森林,这些味美价廉的工餐,工匠们非常喜欢。”
“哦,哦!这样安排确实很合理,但是黛莉娅……”
“我已经向宰相大人申请通过了‘反哺计划’,用您交给我的方法烹饪那些非常规的食材,其中一部分会作为免费学生餐提供给学校。当然,要全面推行反哺计划,需要夏洛特殿下准备好您提到的密料(酱油醋之类的调味剂),毕竟红酒白糖实在太贵了,现在我只能小规模地试验。根据鲁赫大人的反馈,那些东西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挺喜欢的。女王陛下,还有什么要问在下的吗?”
安西斯慢慢摇摇头:“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呢,你就全都回答完了。好吧,我再安排你个任务——专门派人保护好卡伦雅丽的人身安全,我可不想让我们未来的大学者、大数学家,因为一个很崇高的目的,在这里受到任何伤害!”
黛莉娅微微一笑,捂住胸口低头说:“遵命,女王陛下。这确实是在下没想到的!”
“你没想到才是怪事呢!我只不过再提醒你一下而已。”安西斯默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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