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瑟琳娜和莉露露找回了盖尔雅丈夫的遗物,再加上看到那几块沾满血渍的硬面包后,几个男人趁夜色悄悄离开了队伍,不知所踪。
蒂朵莉特也没再寻找他们,而是带领剩下的数十个难民,慢慢回到了同样满目疮痍的厄伊斯塔领地。
马车到达厄伊斯塔腹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被地震摧残德残垣断壁的侯爵府,正铁门紧闭熬粥。大门外面,是成群结队候在门外、等着明天一早放粮的饥民。
蒂朵莉特到来的消息自然引起饥民的热烈欢迎,蒂朵莉特强忍住心慌做完门面功夫,才把安西斯和妮安娜喊道角落里问道:“安西斯女王,我该怎么办?外面的又不是魔物,我手里的圣剑……也派不上用场啊!”
“我从来都没说用你的圣剑,只是用你剑圣的身份而已,你慌什么。”安西斯白了蒂朵莉特一眼说。
蒂朵莉特再也没有了白天里的自信,只是连忙点点头。
妮安娜撇撇嘴接着说:“女王明天要干什么,我很清楚。但是你,剑圣小姐,千万不能添乱,她说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能办到吗?”
蒂朵莉特再次用力点点头:“只要能让这里的人不再挨饿,我什么都听你俩的,安西斯陛下,妮安娜军团长!”
安西斯的红色瞳孔里闪过一丝紫光:“好,我知道你不会出尔反尔,作为回报,我就给你演示一遍,如何高效地赈灾吧。”
第二天一早,蒂朵莉特亲自出门,在铁门上贴了一则告示:从她来的这天起,发放食物的时间改成中午,而且只有女人和小孩才有资格领取发放的白粥,成年男人一律没有资格。
怕有文盲看不懂告示,蒂朵莉特还特地安排侯爵府的仆人,一遍遍地大声朗读告示上的内容。
门外的质疑声渐渐变成了震天的咒骂声,蒂朵莉特又命令全副武装的侯爵府侍卫,直接到大门口驱赶男人。
见蒂朵莉特来真的,男人们只能回到家里,让女人和小孩出来排队。
好容易熬到了发放赈灾白粥的时候,蒂朵莉特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居然铲起锅底的草木灰,不由分说倒进了白粥里面。
在一片寂静中,蒂朵莉特用肮脏不堪的铁铲把草木灰搅匀了,才厉声喝道:“这就是今天的白粥,而且以后的都一样!不想吃的,现在就可以滚蛋了!!”
又是一阵叫骂声传来,但是比早晨起来小了很多。
等盖尔雅带着她的九个孩子依次来领粥时,周围又开始嘈杂起来:有羡慕的,有赞叹的,但更多的是懊悔。
“剑圣大人能早来一周的话,我的两个小儿子也不至于饿死了呀……呜呜呜……”
“我现在恨不得杀了那个狗男人!!如果不是因为他,我的孩子们就不用送人了!!!”
“蒂朵莉特殿下啊,您为什么现在才站到这里呀!那些有存粮的畜生,跟我们抢了那么多东西呀……晚了,您来的已经太晚了!!”
蒂朵莉特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一片看着,尽管她的内心已经掀起了滔天骇浪。
第三天的时候,盖尔雅的孩子就只剩六个了,见蒂朵莉特朝自己走过来,盖尔雅只能苦笑一声解释说:“有三个孩子,被他们的亲戚从我手里要回去了,唉……”
蒂朵莉特紧了紧嘴角,回头看了一眼躲在暗处的安西斯:“女王陛下,您果然是对的!让女人和小孩来领救济,男人就不敢抛下他们了!把他们从累赘,变成了关键时候的养家人……女人和小孩儿就有希望从天灾中活下去了啊!但是要供养那么多男人,该怎么办呢?”
安西斯第二天就给出了答案——蒂朵莉特再次以她的名义贴出告示,要修建一批简易避难所,劳工们可以领取少量粮食,或者治疗药水当做报酬。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治疗药水和粮食一样,都是极为紧俏的物资,夏洛特带来的初级药水正好派上大用场。
盖尔雅再来的时候,身边只剩四个孩子,连巴顿也不见了。盖尔雅对蒂朵莉特解释说,巴顿去当了盖房子劳工,为了给她和弟弟妹妹们挣治疗药水。
夏洛特带的治疗药水虽然多,但也不够这么多人抢。所以蒂朵莉特很快贴出了第三张告示:侯爵府需要大量收购药材炼制药水,同时第一批避难所已经建好,只需要付出少量银币就可以住进去,先到先得。
挖药换钱,再拿钱换房的循环正式打开了——女人们采药换的钱,又被男人送回来买了遮风挡雨的临时住所。白天排队来领取救济的,差不多都是小孩子了——盖尔雅也加入了采药大军,现在只剩莉莉领着两个没人要的妹妹来领救济粮。
然后蒂朵莉特又命令侯爵府的管家,快速采购了一批生活必须物资,几乎是赔本卖给了当地人。
与此同时安西斯这帮人也没闲着——安西斯在侯爵府炼制药水,辛蒂亚去了采石场,并且早早联系了哥布林买家。夏洛特和妮安娜直接去了橡胶园,一边指导园主怎么自救减少损失,一边偷偷把大量珍稀的植物样本,塞进了妮安娜的随身宝箱。
芙蕾姆则是被派去调查地震的真相了。
石材生意的兴隆,让石场主有大量资金借给侯爵府(蒂朵莉特亲自出面,谁敢不借她啊?)。拿到钱的侯爵府,也渐渐提高了劳工的报酬,然后把赈灾的剩余物资,以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摆到了市场上。
不敢过分压低价格,是怕周边的商人不愿意过来做买卖了。
这条策略的潜在威力更大——劳务-资金的正循环起来以后,周边的商人也开始带着各种货物陆续来到厄伊斯塔。此时凯特下拨的第二批赈灾物资,还在半路上。
眼看本地自救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侯爵管家才颇为无地自容地找到蒂朵莉特说:“剑圣大人,小人必须给您道歉,因为我曾经腹诽过您的做法!”
蒂朵莉特呼了口气,苦笑一声摇摇头:“管家先生,别说您了,我刚开始的时候,也是天天骂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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