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该死!她似乎陷入幻觉了。”

“醒过来!”狗卷棘认真而严肃的试图用咒言唤醒梨奈。

幻境中,梨奈似乎听见了禅院真希的声音,还有狗卷……不对!她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鲜血弥漫口腔,从嘴角溢出,尖锐的刺痛让她从幻觉中回神。眼前父亲冷漠的身影和同伴们焦急关切的脸不断交替。

她挣扎着想要从幻境中醒来……

“发什么呆!想死吗?!”禅院真希的怒吼像一把刀砍向了幻境,眼前的父亲和禅院直哉的身体像玻璃一样,骤然碎裂。

她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迷茫和挣扎彻底消失。

众人见她醒过来,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转头重新面对棘手的咒灵群。

“抱歉,大家!”梨奈的神情冷静的可怕,她双手抬起,一瞬间咒力从身上疯狂泄出,及腰的长发无风自动,这种咒力不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辅助般的灵巧操控,而是一种几乎粗暴的拉扯。

走廊中,狂暴的咒力与结界碰撞,咒灵所藏身的结界被撕裂出一道缝隙,无数耀眼的光丝分散聚集,“【寻因定果】!”梨奈的声音冰冷却充满力量。

所有四散的咒灵分身同时被定在原地,被梨奈的丝线强行捆绑、拉扯,最终全部被拖向结界的裂口处——本体所在的位置。

整个战场混乱的“因”被梨奈的术式强行归拢,指向唯一一个她指定的“果”。

一个不断变化形态的巨大的怪物出现在走廊的尽头,它的身上布满了眼睛,一个个分散的咒灵分身被它吸收到体内,黑暗的气息蔓延,看一眼就让人觉得不适的咒灵发出尖锐刺耳的尖啸声,强大的精神冲击伴着令人胆寒的恶意如同海啸般向众人袭来。

熊猫发出一声闷哼,捂着脑袋半跪在地上,狗卷的咒言被打断,脸色惨白。真希也感到一阵眩晕,手中的咒具差点脱手。

梨奈手撑着墙,咬着牙咽下口中的腥甜,深吸了口气,将所有的咒力顺着手臂汇入延展出去的丝线中,这些丝线,随着刚才被吸入本体的分身一起进入了那个巨大的咒灵体内。

梨奈将丝线狠狠一拉,巨大的咒灵如被刀割般裂开,本想再次发动精神攻击的咒灵被瞬间打散。

“就是现在!”梨奈大声喝到。

梨奈的话音刚落,禅院真希没有丝毫犹豫,即便没有具体看清黑雾笼罩的咒灵核心,战斗的本能让她朝着一个亮光的方向,将手中的咒具全力掷出,那个地方是梨奈咒力汇聚的光点。

同一时间,熊猫怒吼一声,双脚蹬地,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的箭般朝着前方冲撞过去。

“崩裂吧!”狗卷棘深吸一口气,言出法随,用尽全力攻向核心。

三个人的攻击几乎同时到达,禅院真希的咒具直指咒灵核心,在触碰核心的一瞬被强大的力量反弹开时,熊猫接过咒具精准刺入变化不断的中心,狗卷的咒言从核心内部爆裂开,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撞上熊猫。即将被炸飞的熊猫突然被一股拉力拉着向后迅速撤离,稳稳的停在了安全地带。

“欸?”熊猫看了看手上渐渐消散成光点的丝线眨了眨眼,是梨奈……

“海带,咳咳咳……”(结束了。)狗卷捂着嘴巴咳嗽。

禅院真希捡回自己的咒具,甩掉上面的残秽,走到梨奈面前。

梨奈靠墙低头喘息,没有去看她。禅院真希看着她还有些颤抖的手,挑了挑眉,拍了拍她的肩膀,“发什么呆?赢了还这么沮丧吗?”

梨奈有些诧异地抬头,张了张嘴,想习惯性的道歉或者说些什么,却发现那些虚伪的话语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哇哦~已经解决了?”五条悟突然出现,高高的身体蜷缩着蹲在窗口,看着狼狈的众人拍了拍手,优秀教师五条悟对自己同样优秀的学生们表示赞赏。

“五条老师?”禅院真希疑惑,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不会已经看了半天了吧……

“哟!真希,刚刚被打的很狼狈哦。”

“……哈?”禅院真希额头上忍不住爆出一个井字。被一旁的狗卷拉住,防止她忍不住上去弑师。

“神谷同学,虽然和大家相处的时间不久,但刚刚的合作很不错哦。”五条悟无视了一旁的暴动,“不过,最后那下的咒力输出太粗暴了,会反噬的哦~要更精细的控制才行。”五条悟有些夸张地说道。

他从窗上跳下,走到梨奈面前,弯下腰,轻轻拉下一侧的眼罩,只露出了一只眼睛,他在观察她的咒力流动。

梨奈整个人暴露在他的目光下,无处躲藏,她有些无措地抬起头,一下子就被眼前的蓝色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纯粹的如同天空般的透蓝,梨奈的瞳孔不由扩大了一瞬,是五条悟的眼睛!

“原来藏在眼罩下的眼睛是这个样子的。”梨奈有些走神地想,“像天空一样。”

五条悟看着梨奈失神的样子,勾了勾嘴角,一本正经道,“神谷同学,同伴是可以用来依靠的,这一点,下次一定要记住哦~”

梨奈看向四仰八叉的同期们,狗卷在检查熊猫身上的毛,嘴角还有未擦去的血迹,禅院虽然不太明白梨奈的心思,但还是耐着性子过来关心她。还有眼前这个……她无法看懂的,却似乎是在认真教导她的老师。

她脸上那副永远完美的千金面具似乎慢慢龟裂,梨奈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是!老师。”

回去的路上,梨奈还是安静地走在最后,她看着走在她前面的同期,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熊猫还在絮絮叨叨和五条悟说着刚才的惊险,狗卷棘偶尔附和两声,“鲑鱼鲑鱼。”,五条悟给面子的拍拍手,像是在哄小朋友,禅院真希听着他们的描述,在一旁吐槽,“你们也太夸张了吧”但嘴角还是忍不住翘起。

大家现在的样子都有些狼狈,而梨奈和他们相比,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身上也不过是些小擦伤,阳光的温度渐渐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微微抽搐,术式带来的反噬让她的大脑差点罢工。她的术式说白了就是大脑精神力的具现。

大脑的钝痛,却让她清晰的感觉到,她还活着,作为一个“人”,而不是神谷家的武器而活着。

高专的生活,似乎比她预想的要有趣得多,她小跑着追上前面的人。

回到高专时,夜幕已然降临,五条悟将他们送回高专,说着去找烂橘子们算账了,一转身人就没影了。

还好医务室的灯还亮着,家入硝子叼着烟靠在门口,似乎就是在等他们回来。熊猫朝家入硝子打了个招呼,就去找自己的监护人夜蛾校长去缝缝补补了,它的身体反转术式对他没用。

家入硝子看着互相搀扶着进来的禅院真希和狗卷棘,以及后面带着擦伤的神谷梨奈,挑了挑眉,“今天又是哪个级别的‘实践课’?”

“准一级,但是变异了。”禅院真希言简意赅,直接将狗卷按到椅子上,“这家伙又乱来,喉咙伤到了。”

“木鱼花……”狗卷弱弱地抗议道,沙哑的嗓音完全无法让人信服。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熟练的用起了自己的反转术式,咒力流动过狗卷的喉咙,如烈火灼烧的喉咙瞬间好了很多。

狗卷对家入硝子竖起一根大拇指表示感谢。

顺手处理完禅院真希,家入硝子注意到一直默默的站在一旁的神谷梨奈,虽然她一直在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但是那样的一张脸,很难被忽视啊。

“你呢?看起来也不太好。”家入硝子主动跟她搭讪,虽然她平时都懒洋洋的,这些学生的事情不说,她也懒得多管,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插班生让她莫名得有些在意。

梨奈下意识的地想要摇头,说“没事”,这是她在神谷家养成的习惯,示弱意味着无能。但话还没说出口,禅院真希直接说,“这家伙应该是咒力透支了。”

“让家入老师看看,反噬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将梨奈拉到家入硝子面前。

“海带。”狗卷棘附和道。

一种陌生的,被强制关怀的局促感包裹着她,梨奈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麻烦您了。”

家入硝子的手轻轻的放在她的额头上,温暖的咒力缓缓抚过她紧绷的神经,“咒力使用过度,精神透支。术式很强大,但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跟上它的负荷。”

家入硝子收回手,语气带着熬夜的疲惫,淡淡的说道:“不过不用担心,只要有一口气我就能救活,所以尽快让你的身体跟上你的咒力。”

“是,谢谢家入老师。”

离开医务室,任务的疲惫感才涌上来,真希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梨奈,“能自己回去吗?”

梨奈点点头。

禅院真希也没多话,扛着咒具转身走了,“那就好,先走了。”

狗卷棘也抬手朝她打了个招呼,“鲑鱼子。”回自己的寝室了。

梨奈看着他们各自离开的背影,独自站在走廊下,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她将手放在心脏处,眼中有些迷茫。

她慢慢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靠着门板滑座下来。

没开灯的房间一片漆黑,寂静笼罩着她。

她将头埋入膝盖间,脑中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熊猫为她挡下的攻击,狗卷的保护,真希信任的配合,五条老师看似随意却一针见血的点拨,还有加入老师的治疗……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依旧有些苍白但已经恢复平静的指尖,骤然挥手,一道银光闪过,屋内顿时亮起了灯光。这些丝线,不再是为了表演而编制的华美丝线,而是真切的,只因为自己的想法而战的“理线”。

梨奈看着窗中倒映的自己,有些呆呆地抚摸了一下勾起的嘴角,自己好像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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