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窃?”海虞扫了那群人一眼,奇道,“甘乐之泉被偷了?”
另一人喝道:“废话少说,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把衣服穿好,否则我们就把你们光着屁股拉到街上去!”
海虞眯起眼睛,那模样看得应生璞以为他下一秒就要跳起来给这些暴躁的剑士大哥一个巴掌。
但出乎应生璞预料,海虞竟同意了。
两人在剑士们的紧盯中套好衣物,海虞的剑和匕首之类的小东西被统统没收。所幸应生璞的储物袋贴身藏着,必要时候还可以短时间与皮肤融为一体,并不担心搜身之类的待遇。
剑士在两人手腕套上镣铐,那两个金属手环脆到海虞随手一挣便会断,但他只是安分地垂着手,不发一言。
半路上海虞靠近了领头的剑士,悄悄在他口袋里塞了几枚金币。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一个巷口,领头停下脚步,差使其他人到巷子里的小店买几壶酒来。
他对海虞说了一句“两分钟”,便带着剩下一个剑士到路边抽烟去了,保持着一个能紧盯他们但不会听见谈话的距离。
海虞向应生璞的方向迈出一小步,铁链子在他手腕上哗哗响。
他往应生璞的储物袋里塞了一袋子钱,道:“藏好了,一定要带进监狱里去。如果我们想干干净净地离开这座城市,必须忍到他们自愿放我们出去为止。一般魔法师没审两下就死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应生璞低声问:“不走吗?”
他本以为海虞会趁乱逃走,坐以待毙是应生璞的个性,但不是小崽子的。
“你不是不想上通缉令吗?”海虞笑道,“身上有了通缉令,到任何地方去都麻烦……就当体验生活。记住我说的话。”
应生璞不知道海虞为什么对入狱这件事看上去小有经验,但他没工夫问,几句话下来时间已到,剑士们纷纷回来了,押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目的地是一座低矮但相当宽的建筑,趴在一干瘦长的楼房之间,像一只巨大的乌龟。
他们在入口处被强行分开,海虞被带进了走道旁的房间,应生璞继续前进,跟着剑士们来到地下一层。
在那儿他接受了搜身和一次全盘拷问,包括但不限于从哪儿来,在这儿干什么,什么职业之类的问题。
海虞在外边的假名是“余蒙”,而应生璞是“江璧”,他大大方方地把假名报了出来,并把海虞提前编造好的个人信息尽数告知了对面。
在得知应生璞是魔法师时,对面的剑士有一瞬间的肃穆,连问话都带上了敬语:“请问您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文件吗?比如联合公会执照或者风易学院的毕业证之类的。”
“没有,”应生璞淡淡道,手铐沉甸甸地挂在他的手上,坠得他肩膀直发酸,“我是游离魔法师。”
在临乔的魔法师有两大能自证身份的执照。
一是由各大魔法师公会联合颁发的联合公会执照,要获得这本执照,首先应当加入其中一个魔法师公会,在其中工作五年之后,才能拥有申请执照的资格。
第二便是风易学院的毕业证,这间位于池夏首都风易的学校是临乔最大的魔法师学院,由池夏首席魔法师成帷担任校长。
能进入这所学院学习的无一不是大贵族或大商人的子弟,每年毕业生只有寥寥几十人,毕业证的含金量虽比不上联合工会执照,但拥有毕业证的人能得到更多的尊敬和优待。
除此之外,各个魔法师公会和各国的官方魔法师都会得到专属的徽章证书之类,档次和前二者相比就要低得多了。
而未加入任何公会,也没有在任何学院修习过的魔法师,通常被称为游离魔法师。
他们处于魔法师行业的最底层,由于临乔基本上每个人都能使用魔法,这类人通常不被当作正经魔法师看待,也只有无业游民才会这样自称。
而刚刚离开龙息隧道出门闲逛的应生璞当然是不会有其中任何一种身份证明的。
在应生璞说完那句话之后,对面的剑士立刻拉下脸来,连带着语气都冷淡了不少。他冷冰冰地又问了几个问题,完事之后便挥挥手让人把应生璞带走了。
他们给应生璞的四肢和脖颈套上了魔力抑制环,接着把他带往了牢房。
铁门在应生璞面前重重关上,他听见锁门声和钥匙相互碰撞的脆响,躺在床上叹了口气。
忍到他们自愿把他放出去?
应生璞大概明白海虞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个显然是清白无辜的,只要他们等到剑士们查明真相,再把他们放出去就好。
但怕就怕在……
“哎,大叔先生,你怎么也在这儿?”
半生不熟的声音从对面的牢房传过来,应生璞抬头望过去,在一片黑暗里看见了白天见过的导游。
他大概没换衣服,穿的与白天一模一样,只是外套早已破破烂烂,小腿上布满划痕。
“是你,”应生璞面无表情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还想问呢,明明什么都没做,硬说我和甘乐之泉失窃有关系,什么都不解释就把我抓来了,”男人抱怨着,抬手挠了挠自己油乎乎的脑袋,“明明是他们防卫没做好,却来怀疑我们偷东西,那结界这么严实,谁进得去啊。”
在短暂的交谈中,应生璞得知男人名为巴干,是格蕾尼本地人,平日里靠给游客当导游赚点糊口钱。
“真希望他们早点把我放出去啊,”巴干叹息道,“我妈还在家里等我呢。”
他们没聊多久,一个金发寸头的狱卒被两人的交谈吸引过来了。
他用铁棍大力敲着牢门,凶神恶煞地吼了几句什么,应生璞没认真听,倒是对面的巴干被吓得瑟瑟发抖,那晚一句话都没再说。
狱门上专门的结界能对抗大部分普通人的魔法,对于魔法师,还要再加一个魔力抑制环来保险。
虽说是游离魔法师,但狱卒们还是意思意思给应生璞套了个环,大概是最近没收监什么魔法师,东西多出来,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翻出来用了以免生锈。
魔力抑制环主要防范的是魔法,相互之间没有金属链条连接。可能是考虑到魔法师一个个瘦得和白斩鸡似的,抑制环做得异常轻便,佩戴者的日常行动几乎不受限制。
但还是得小心些,到时候把东西弄坏了,要他赔钱就不好了。
应生璞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海虞。
小崽子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第二天应生璞是被震耳欲聋的铁器捶打声吵醒的,他困惑地睁开眼,昨晚那个狱卒一脸阴沉地在门口瞪着他。
“还想着睡觉呢,死猪!”他大吼,“给我出来!”
应生璞穿上衣服,跟进前往洗漱间长长的队伍里,接着又到了食堂。
他分到了一坨黏糊糊的粥似的东西,颜色焦黄,散发着一股皮革烧干了的怪味。
应生璞对吃的没什么讲究,仗着百毒不侵体质往嘴里塞饭,丝毫不在乎食物中毒的问题。
吃饭的时候他看见一群戴着手铐脚镣的人被押着走了进来,沉重的铁球拖在他们身后,随着他们的步伐与地面亲昵摩擦,整间餐厅里一时充满了令人牙酸的刺啦声。
看见他们裸|露手臂上坚硬的肌肉,应生璞意识到他们大概是剑士,普通人用不着这种一看就很贵的重型刑具。
他留意着进来的那群人,但没见着海虞。
短暂的早餐时间之后,应生璞被关进了牢房。一整个上午他都没看见巴干,不知是转了牢房还是被放走了。
午饭之后又过了大约一个钟头,狱卒带着巴干回来了,接着带走了应生璞。
他来到了一条没去过的走廊,一个个房间排列成行,相互之间的视线被厚重的铁门堵住,灯光昏暗,静得连脚步都能荡出回声。
狱卒把应生璞推进一扇房门,屋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靠椅,对面坐着一个浅笑着的黑发男人。
“下午好,江璧先生,”男人温声道,“让我们来聊聊甘乐之泉的事。”
见应生璞没有反应,金发狱卒狠踹了一脚他的凳子,吼道:“反应呢?”
“别这样,麦克,”男人制止道,“他不是犯人,我们只是请他来做客罢了。”
应生璞双目放空,任凭对面两人编排红脸白脸的戏词从自己耳中流过。
从对面那个名为约翰的男人的叙述中,应生璞大概了解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简单来说,就是前一天晚上护卫队巡逻的时候发现整座甘乐之泉,连带着其下的土壤都消失了,原地只剩一个深坑。
剑士团调查了周边的住户,找到了一名目击者。
对方称大概晚上十点左右,他看见有两个人抱着不知什么东西从皇家花园里走出来。
他本以为是保安在换班,但核实发现,十点根本不是换班的时间,那时甘乐之泉的参观早已关闭,撑起结界的魔法师也没在那段时间感知到有人进出。
约翰从桌洞里掏出几张写印纸,道:“我们从他的记忆里寻找到了可能的线索。”
海虞:一章没和大叔亲亲了,寂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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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没有蹲过局子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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