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便宜没好货呢。
一个小机器人，居然还搞天赋歧视。
沈金摇冲它翻了个白眼，她摁住虚拟光脑延伸出来的机器脑袋上方的小啾啾，说：“查一下，各类天赋觉醒的概率是多少？”
“指令接收中，”光脑在半空发射出一个灵活但无用的弹跳，漫长的三十秒后，它说，“您好！要来一杯焦糖玛奇朵吗？据统计，星际人觉醒本命天赋修仙的概率为30%，魔法的概率为32%，机甲的概率为33%。”
光脑是沈无殷改造过的，成分复杂，但沈金摇猜想其中肯定有废弃光脑、老旧咖啡机和运动辅助器的残骸。
“没错，治愈虽然是个废物天赋，但它废物得很稀缺！据专家数据统计，每个星际人只有5%的概率，会觉醒治愈。所以，大部分星际人的前途都是光明的！尊贵的客户！每位孩子都拥有无限潜力，您也不想您的孩子碌碌无为吧？精英文化机构春花教育随时恭候您的光临！请拨打服务热线——”
“……”连教育机构的小广告都有，沈无殷到底往里加了多少怪东西，致死量吗？沈金摇面无表情，狂戳光脑的关机键。
九月。
新一年招生季。
沈金摇坐在地上，举着寒碜的镜片，看星际年报里的招生院校。沈无殷走过来，递出瓶营养液，同时扔了袋背包给她。
沈金摇熟练地捏住鼻子，灌下营养液。粗糙的液体入口，一股子难闻的低级塑料味。她举起手，空中的背包带丝滑地串在手上，旋转着向下。
沈金摇没急着翻背包，她看向捡破烂的爹：“沈无殷，你喝了吗？”
沈无殷摸摸鼻子，一脸心虚：“喝了，早喝了。”
肚子发出抗议。
“……”
“好，罚你再喝一瓶。”背包里的营养液被取出来。沈金摇眼睛也不抬一下，直接把营养液塞沈无殷手里，“我要去上学了，不缺吃的，你留着自己享用吧。”
说完，不等沈无殷拒绝，沈金摇站起来：“我去洗澡了，别跟着我。”
第二天，全星际院校统招。
沈金摇一早就收拾好，赶最便宜的那班星际船，独自前往各大学院测试点。
说是各大学院，其实选择没几个。首都星的热门学院很少招收来自偏远星球的学生，更何况是不受待见的治愈系。
不止首都星，近年来，越来越多星际学院都缩减了对治愈系天赋学生的招收。
甚至有学院明确表示未来将不再设置治愈系的报考点和专业班级，如果治愈系学生实在想入学，就自行报名学院的综合保底班，跟其他天赋差生一起，混个文凭得了。
可见，治愈系生存空间实在堪忧。
但好在还有几所老牌院校没彻底放弃对治愈系的培养。例如，翡湾星的翡湾学院，地理位置不错，距离首都星最近。这所学院曾是全星际的排名前三，不知道什么原因，近几年的星际联赛都只排到了第八之后。
【翡湾学院】
是沈金摇准备报考的学院。
星际船抵达目的地，沈金摇拿出沈无殷送她的廉价传送符，用附过灵的一次性毛笔，利落地写下翡湾学院的官方坐标。
刚写完末尾的数字，沈金摇就两眼一黑，天昏地暗的眩晕感直击脑门，三秒后，她紧咬舌尖，堪堪站稳。
嘈杂的声音袭来，像在耳边炸了个烟花。沈金摇呼出口气，克制住想吐的冲动，不适地睁开眼。
和料想中远离人群的站位不太一样，沈金摇处于人群的正中央，刚一落地，其他人惊异的目光就从低处、直愣愣地投了过来。
沈金摇：“？”
他们往下看。
沈金摇也往下看。
她今天穿着干净衣服。
脸认真洗过，打扮很得体。
嗯嗯，鞋上也没有泥点子。
脚下踩了个东西。
旧的、深色、木质的。
看上去像学院招生办的桌子。
……学院招生办的桌子？！
或许是空间传送的能量太多，也或者是招生办的桌子太破，仅一个照面，沈金摇脚下的脆皮桌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
“咵嚓。”
不出两秒，桌子出现裂痕，紧接着、完全坍塌。在此之前，沈金摇眼疾腿快地跳下了桌，比吗喽还快。
桌后站着一个白头发长胡子的老头，沈金摇跳下桌、抬起头，刚好和他对上视线。风吹过，做旧的灰色长袍翻动，他瞪着眼，胡子毫无章法地剧烈抖动起来。
同一时间。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这老头是谁啊。”
“……听说是修仙院的首席长老唐阳，今年亲自来招生的。”
“哦，他们院招生办的桌子都坏了，得换一个吧。”
“……嘘！你小点声！没见唐长老正生气呢。他这人脾气古怪得很，谁都不服，最宝贝他那些古物了，招生都特意带个古董桌来。”
纷纷扰扰的议论声中，古董桌“残骸”歪过脑袋、猛猛摔了一下。唐阳满眼悲痛，愤怒地瞪向沈金摇。他吹走挡嘴的胡子，正要激情开骂。
沈金摇突然警觉，她抬起手。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木质的古董桌“残骸”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力，拼凑完整、恢复如初。
精神力被洗劫而空，这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沈金摇悄悄叹了口气。
她太弱了。
好歹这几天也没日没夜地修炼了，怎么修个桌子的功夫，就被掏空了？
沈金摇应该庆幸，治愈系的老师们听不到她的心声，不然该挨骂了。在治愈系，修复无生命物品本来就耗费源力，更别说这种程度的瞬间修复，简直是对源力、控制力、精确度和熟练度的巨大考验。
古董桌瞬间被沈金摇修好。
唐阳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他瞪大眼，忙乱地摸向自己心爱的古董桌。木质桌被踩破的裂痕完全消失不见，只留下岁月镌刻的痕迹。他在旧木头上摸索好半天，确保他的宝贝桌子没事，七上八下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唐阳捋了捋乱糟糟的胡子，逐渐冷静下来，他缓缓呼出口气，取下老花镜，看向沈金摇：“你是……治愈系的学生？”
没等沈金摇说话，唐阳拧了拧眉头。
“……”
“你们治愈系为了养家糊口，都卷到这种地步了？能用源力瞬间修复无生命物体，你是哪届的毕业生啊？”
沈金摇抬起脑袋，即答：“1026届。”
“1026、1026届……”
唐长老低下头，掰着指头算了算，片刻后，他突然反应过来，
“你小子！还没入学啊？！”
唐阳无语地停顿了下，又说。
“这样吧丫头，你天赋这么好，干脆也别去治愈系了，过来给我修古物，我给你开三倍工资，不，五倍！怎么样？”
沈金摇挥了挥手，抬脚就走。
眼见着到手的修复师就要跑了，唐阳着急地跺跺脚，跟她说：“哎你别走啊，治愈系那么烂，有啥可学的！”
近期对治愈系的嘲讽她可听得太多了，小机器人天天在耳边念叨。沈金摇抗压能力向来很强，她眨了眨眼，张嘴就来：
“烂啊。”
“烂点好啊。”
“我就喜欢烂的。”
“这不是胡闹嘛！”唐阳更着急了，白白的胡子快要螺旋升天，“那你去了能学到啥？”
沈金摇：“学打架呗。”
“我掐指一算，你们治愈系缺个打架的，”她举起右手掐了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然后，指向自己，“而我，擅长冲锋陷阵。”
说完，沈金摇不再停留，往治愈系的招生点走去。只留唐阳在风中凌乱。
唐长老扯了下胡子、有点痛。他愣愣地望着沈金摇的背影，过了会，才问旁边的新生：“她刚说啥，你们听清楚了吗？”
旁边的矮个子犹豫了下，回：“她说……她要学打架？”
“对…”高个子结巴了下，补充道，“去、去治愈系学打架。”
“………”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紧随其后的是唐长老被活活气出来的崩溃版电音米奇声线。
“学打架！？”
“她宁愿去治愈系学打架都不愿意过来给我修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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