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专最深处,一间被五条悟用多重“无下限”结界层层封锁、隔绝了一切内外探测的秘室中,空气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墙壁、地板、天花板都布满了临时刻画的复杂咒纹,中心是一个由【千年安魂木】碎屑铺就的简易法阵,散发着令人心神宁静的微光。
虎杖悠仁盘膝坐在法阵中央,双目紧闭,呼吸平稳,但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他穿着简单的修行服,胸口处的衣料被剪开一个口子,露出下方皮肤上那道若隐若现、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印记。
五条悟站在他面前,罕见地没有戴墨镜,苍蓝色的六眼毫无遮挡,此刻正闪烁着前所未有的专注与冷静光芒。他换上了一身简洁的黑色作战服,褪去了平日的玩世不恭,如同一位即将进行精密手术的主刀医师。他手中拿着那瓶散发着妖异红光的【妖精之血】,以及那个封印着【虚妄之核】的黑曜石盒。
雪奈则站在法阵边缘,与五条悟呈犄角之势。她银色的长发束起,紫瞳之中时空的涡流缓缓旋转,全身的感知提升到了极致。她的任务至关重要——并非直接参与转化,而是维持整个秘室空间的绝对稳定,并在关键时刻,利用时空术式创造那决定性的“间隙”。
“悠仁,”五条悟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记住我跟你说的。不要抵抗,也不要主动迎合。守住你的‘心’,想象它是一面镜子,映照一切,却不被任何倒影所动。无论听到什么,感受到什么,那都不是你。明白吗?”
虎杖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明白,五条老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知道这将是一场豪赌,赌注是他的灵魂,但他信任他的老师。
“很好。”五条悟不再多言,他打开黑曜石盒,一股扭曲、虚幻、仿佛能侵蚀现实的气息弥漫开来——【虚妄之核】被取出。同时,他指尖蘸取一滴【妖精之血】,那血液如同活物般,闪烁着妖艳的光芒。
“开始。”
五条悟双手结出一个极其古老复杂的印式,六眼的光芒大盛!他引导着【虚妄之核】的力量,化作一缕缕灰色的、如同烟雾般的咒力,缓缓缠绕向虎杖胸口的宿傩印记。同时,那滴【妖精之血】被他精准地点在了虎杖的眉心,一股清凉却带着强烈刺激性的力量瞬间涌入,极大地提升了虎杖对自身咒力控制的精细度!
“呃——!”虎杖身体猛地一颤!当那灰色的虚幻之力触碰到宿傩印记的瞬间,印记仿佛被惊醒的毒蛇,骤然爆发出浓烈的漆黑诅咒!一股冰冷、暴戾、充满无尽恶意的意识碎片,如同潮水般试图冲垮虎杖的理智!
“守住!”五条悟厉喝一声,他的咒力如同最坚固的堤坝,强行约束着那爆发的诅咒之力,将其限制在印记周围的小范围之内,避免其扩散伤害虎杖的灵魂本体。同时,【虚妄之核】的力量开始发挥作用,它模拟出类似宿傩本源的波动,迷惑、安抚着那躁动的碎片,试图让其“误以为”正处于安全的环境。
虎杖的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牙关紧咬。他的脑海中充斥着疯狂的呓语、残忍的画面和滔天的杀意!那是属于宿傩的千年记忆和恶意!它们如同钢针,狠狠刺击着他的精神壁垒!
“不是……我……这不是我!”虎杖在心中疯狂地呐喊,死死守住五条悟教导的“镜心”状态,努力将那些侵袭而来的负面意识当作幻象,不去认同,不去对抗,只是冷静地“观察”着。
转化仪式进入了最凶险的阶段——灵魂层面的拉锯战。五条悟的六眼紧盯着每一丝咒力的变化,如同在走钢丝,既要压制宿傩的反扑,又要引导【虚妄之核】进行欺骗,还要维持【妖精之血】对虎杖的增幅,消耗之大,让他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雪奈全神贯注地感知着整个空间的稳定性,尤其是虎杖灵魂与宿傩碎片交锋的那个“点”。她能感觉到,那碎片在【虚妄之核】的迷惑下,似乎有了一丝松懈,开始本能地吸收周围模拟出的“同源”力量,但它的核心依旧警惕,与虎杖灵魂的纠缠也在加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秘室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虎杖的身体不时剧烈颤抖,皮肤下仿佛有黑色的气流在窜动,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五条悟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他能感觉到,宿傩碎片的抵抗比预想的还要顽强,【虚妄之核】的欺骗似乎快要到达极限了!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宿傩碎片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爆发出一股更加尖锐、更加纯粹的恶意!它不再吸收虚幻的力量,而是集中所有力量,如同钻头一般,狠狠刺向虎杖灵魂最深处,试图强行夺取主导权!
“不好!”五条悟瞳孔一缩!碎片要强行苏醒!
几乎在同一瞬间,雪奈动了!
她的紫瞳中光芒爆闪,双手在胸前猛地合十!
“时空扭转·绝对静滞!”
一股无形的、却强大到极致的时空禁锢之力,以毫秒为单位,精准地笼罩住了宿傩碎片与虎杖灵魂连接的那个最关键的“节点”!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强行将那一小片区域的时间流速,降低到了近乎绝对静止的状态!
就是这零点零一秒的绝对静止,打断了宿傩碎片最猛烈的冲击,为五条悟和虎杖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喘息之机!
“就是现在!悠仁!覆盖它!”五条悟咆哮道,将自身磅礴的咒力毫无保留地注入虎杖体内,引导着他的本源力量,如同炽热的熔岩,趁著宿傩碎片被静止的间隙,狠狠地“浇灌”在那道纠缠的印记之上!
虎杖福至心灵,爆发出全部的意志力,将自己的存在感、记忆、情感——所有属于“虎杖悠仁”的一切,凝聚成一道璀璨的金红色光芒,顺着五条悟的引导,冲向那被暂时凝固的黑暗!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光与暗在虎杖的灵魂深处发生了剧烈的碰撞和交融!
“啊——!!!”虎杖发出了痛苦的嘶吼,整个身体弓起,眼白瞬间布满血丝!
雪奈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强行静止那种级别的灵魂冲突点,对她的反噬极大!但她咬紧牙关,紫瞳中的光芒没有丝毫减弱,死死维持着那时空静滞的效果!
五条悟的六眼疯狂运转,精准地调控着两股力量的碰撞比例,既要确保虎杖的本源占据上风,又不能彻底摧毁宿傩碎片导致反噬爆炸!
这个过程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又仿佛只有一瞬。
终于,在雪奈的时空静滞效果即将消失的前一刻,那璀璨的金红色光芒,终于成功地在那片黑暗的印记上,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却坚韧无比的“外壳”!如同给剧毒的核废料浇铸上了一层坚固的混凝土!
宿傩碎片的活性被强行压制了下去!那股冰冷的恶意虽然没有消失,却被牢牢地封锁在了“外壳”之内,与虎杖的灵魂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以虎杖为主导的平衡状态!
雪奈撤去了时空静滞,身体一晃,险些摔倒,脸色苍白如纸。五条悟立刻分出一股柔和的咒力托住她。
法阵中央,虎杖悠仁猛地喷出一口浊气,整个人如同虚脱般向前倒去,被五条悟一把扶住。他胸口的黑色印记依旧存在,但其上的纹路却发生了细微的改变,边缘多了一圈极其淡薄的金红色光边,散发出的不再是纯粹的邪恶,而是一种被牢牢束缚住的、沉寂的威胁感。
“成……成功了吗?”虎杖虚弱地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问道,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期待。
五条悟仔细用六眼检查了他体内的状况,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笑容,揉了揉他汗湿的粉发:“啊,暂时……算是成功了吧。给你那麻烦的‘房客’,加了个最坚固的‘笼子’。”
他看向一旁脸色苍白的雪奈,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和后怕:“辛苦了,雪奈。刚才……多亏了你。”
雪奈摇了摇头,勉强站直身体,紫瞳望向虎杖胸口那被转化的印记,轻声道:“他……很努力。”
虎杖看着两位老师,尤其是月见老师嘴角那抹刺眼的鲜红,眼眶瞬间红了,哽咽道:“对不起……月见老师……五条老师……让你们……”
“笨蛋,说什么傻话。”五条悟打断他,语气恢复了平时的轻松,“老师保护学生,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赶紧好好休息,接下来还有的练呢!”他虽然说得轻松,但扶住虎杖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
这次的转化仪式,堪称刀尖跳舞,三人都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秘室的门被打开,等在外面的家入硝子立刻进来,为消耗过度的三人进行检查和治疗。
仪式暂时成功了。宿傩的威胁被暂时禁锢,虎杖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潜力和更高的安全性。但所有人都明白,这绝非一劳永逸。那被覆盖的印记深处,沉睡的诅咒之王,依旧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而这场惊心动魄的转化仪式所引发的能量波动,尽管被结界层层削弱,却依旧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咒术界某些存在的感知中,激起了一圈不易察觉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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