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的,治安官先生。”她抽抽噎噎地回答,显然被吓得不轻。
“你是如何发现他的,他昨天夜间是否有什么异常?”
“是今天早晨,我给公爵大人送早餐,他一直没有反应,我觉得奇怪就自作主张进来查看,然后就……”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至,至于夜间,他还是跟往常一样,早早的就睡下了,夜里也没什么动静,至少在我值夜时没发现什么异常。”
康德垂眸,凶手不是从门口进入的,他将目光转向了房里唯二的出入口,窗户。
他快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仔细检查着窗台,奇怪,没有钩爪的痕迹,这是三楼的位置,旁边又没有可攀爬的地方,不可能凭空上来。
他复又检查了所有的窗户,都没有痕迹,他不解,但旋即想到医生的猜测,又不自觉地加深了这个想法。
康德带人回到了驻安局,手下的人将公爵的资料呈给了他,刚一翻开就是满满的黑料,他有些头疼,揉了揉额角,真是……这仇人遍地都是啊。
玛莎正整理着手中的资料,耳边就传来小姑娘有些咋咋呼呼的声音。
“玛莎老师,你知道吗,中央都城出事了。”薇薇安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凑了过来。
“噢?什么大事,难道是你喜欢的香水又没货了吗?”玛莎毫不在意地调侃,她可不觉得这小姑娘眼中的大事会是什么真的大事。
“当然不是。”她有些生气地嘟起了嘴,似乎不满老师对她的看轻。
“是德威尔公爵,今天早上他在家中被杀害了,据说凶手十分残忍,连心脏都被挖了出来呢。”薇薇安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脯,“你说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都城呢,这也太可怕了。”
玛莎挑挑眉,撇了撇嘴,心想这不是那家伙活该嘛,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
手底下的矿洞出事,死了几百个工人,结果连赔偿都不给,还打压他们的家人;就因为自己店铺的生意不如另一家,就直接强行占有那家店铺,还因为店主的反抗,直接杀了他们一家人。类似的事迹可谓是数不胜数啊。
这些她都烂熟于心,至于原因,还不是她收了钱,要替那位主教大人打工收集消息。
“行了,你啊,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今天的作业完成了吗,下星期的考试准备好了吗,学期末的论文想好了吗,还有功夫管这些。”
“啊啊啊,玛莎老师你别说了,我马上就去!”薇薇安立马土拨鼠尖叫,抱着书就麻溜地离开了玛莎的办公室。
“真是个小屁孩,我还治不了你。”玛莎轻笑了一声,继续将视线转向资料,她有些苦恼地捏了捏眉心。
女王陛下啊,这是彻底想要将主教赶出学院了啊,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过河拆桥。主教也是,是真的不在乎,还是他另有打算呢,
算了,她担心那个老狐狸做什么,就算她出事了,那家伙都不一定会出事。
*
第二天早晨,驻安局再次接到了报案,康德带队感到现场,而他见到的,是与昨天一模一样的死法,不同的是,这次死者的死因变了。
医生仔细检查着尸体,“同样是死于凌晨,心脏被挖出,”他抬手检查了他的脖颈,摸了一下后颈,脸色微凝,他拉开了衣领,果然看到了青紫的指痕,“他的脖颈……被徒手捏断了。”
他抬头和旁边的康德队长对上视线,两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出同样的猜测。
“……我们向圣廷求助吧。”医生提出了建议,这次可不是那些普通的杀人犯,就算他们抓到了,也不一定对付的了。
“好。”
中央都城中接连发生了两起凶案,还是连环凶案,据驻安局调查,极有可能与血族有关,女王陛下大怒,直接下令让圣廷调人协助调查。
圣廷中,作为女王亲下的命令,圣廷自然要重视,但是圣廷中有名有姓的职官只有三人,而神圣骑士团的人又只适合战斗,不擅长类似的调查任务,于是……
“你们两个谁去?”易寒翻了一页手中的书,抬头看了眼面前面面相觑的两人。
“我不去,我不擅长和那些人打交道。”温蒂言简意赅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玛莎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加油。”温蒂上前一步,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谢谢你啊。”玛莎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
于是,玛莎成为了驻安局的特别顾问,第三天她起了个大早,坐在了驻安局的办公室中,手边是各种的资料。
她翻着公爵与第二位侯爵的信息,她眉梢微扬,还真巧,都是老熟人了,她都调查过。她翻到了医生书写的死亡报告,摩挲了一下下巴,这死法倒是很符合那些血族的手段,直截了当。
不过既然不是为了吸食血液而杀人,相反是有目的性的,那就更偏向那些高等级的血族了,不过为什么?那血族和他们有仇吗?
“玛莎小姐,你看出了什么吗?”康德站在一旁询问。
“急什么,根据这些我只能推测出这应该是一个高等阶的血族犯罪。”玛莎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那依照你对那些血族的了解,犯罪动机是什么?”
“那些血族……高等阶一些的,个个高傲得很,看不起人类,我估摸着这两位应该是触了他的霉头,被报复了。喏,心脏被挖出来展示在一边应该就是一种示威与警告。”她的手指点了点两份案卷上的相同点。
“那……我们现在能够做什么?”医生微微蹙眉,有一种无力的感觉,这样的凶手,无影无踪,没有任何线索,不知道在何处,也不知道他何时会再犯案。
“恕我直言,除了告诫所有人要小心警惕外,无能为力。”玛莎摊开手,耸了耸肩。
“别担心,我们会抓到他的。”康德拍了拍医生的肩膀安慰,但他自己也知道,这只是安慰而已。
如果他不再犯案,那就代表着他们永远抓不住他,而如果他再犯案,那就代表着又要再死一个人。
做了十多年的治安官,康德第一次感到了什么叫做无力,他的的眸色沉沉,紧紧捏着拳头。
“抱歉啊,两位,看来我没什么能帮上忙的了。”玛莎正想起身离开,一个人就冲进了办公室。
“康德队长,不好了,又有死者出现了!”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将目光转向刚起身的玛莎。
玛莎:……好好好,真就这么巧呗。
她被迫跟着他们几人赶往了案发现场,这一次,是在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地方,审判庭。
死者是审判庭的**官,他被钉在了十字架上,脑袋无力地垂着,胸口处是一个大洞,血迹已经干涸,十字架底下堆积了一大滩暗红的血液。
而他的心脏被放在了他往常工作的地方,一个象征着公平与正义的天平静静地立在那里,心脏被放在一段,而另一端,则是一块金子,金钱的一端沉沉地下落,心脏高悬。
玛莎看到这一幕场景,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在斥责这个法官因为金钱而蔑视公正,所以将他钉在十字架上,让他忏悔自己犯下的过错。
随即她又想起了自己调查过的那些消息,这个法官也在其中,他被贵族贿赂,偏袒贵族,判下过数不清的冤假错案,平民被冤入狱,而贵族逍遥法外。
这……这也太巧了,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脑子有些乱,可能只是巧合吧,是巧合。中央都城中不犯事的贵族,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玛莎小姐,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啊。”康德犀利的目光扫向了她,她的表情太奇怪了,他竟然在其中看到了一丝害怕和心虚。
“没事。我只是觉得这个血族或许并不是为了报复而已。”她迅速调整了面部表情,抛出自己的推测以转移这位队长的注意力。
“哦,你怎么想?”
“我觉得,相比于报复,他更像是在……审判罪恶。”玛莎斟酌着用词,感觉似乎怎么用都不太合适。
“审判罪恶?小姐是觉得,他做的事都是对的吗?”康德的声音冷了下来,他打量着面前的人。
“当然不是。”玛莎叹了口气,这家伙还真难应付,她究竟为什么要接这个活儿啊,哦,是被迫的,那没事了,才怪!
她抬手指了指桌上的天平,“那个意思,你也能明白吧,控诉**官的判决被金钱左右,你应该知道,这是事实吧。没有血族会闲的去管这些事。”
“你的意思是他背后有人指使。”康德打断了玛莎的话,下了决断。
“喂,你这人还真没礼貌。明明这个可能性也很小好吧。我说过,血族眼高于顶,更是讨厌人类,你觉得他们可能会和人类合作吗?”玛莎叉着腰,有些不悦地反驳。
“哈桑公爵和血族不就如此。”康德冷冷地反驳。
“当然不能这么算,他都被变成血族了,那个亲王肯定放心和他合作啊。”玛莎无语地扶额,和这种脑子一根筋的家伙,绕不过去的。
“那就是有人类被转换成了血族,潜伏在了都城之中。”康德十分肯定地说道。
玛莎瞪着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血族的等级森严,哪有下属指挥上司干事的啊。
“康德队长……”
医生走了过来,打算汇报勘察情况,玛莎眼睛一亮,一把将他拉了过来,“来来来,我跟他是聊不下去了,你赶紧替了我的位置吧。”
说完她就直接跑到了十字架底下查看情况,根本懒得理那个一根筋。
“队长,死者同样死于凌晨,他的身上还穿着睡袍,显然这里不是第一现场。死因是颈椎断裂,被手掐断的。”
“我明白了。”康德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队长,你刚刚和玛莎小姐怎么了,她为什么那么不待见你?”医生有些疑惑,毕竟康德队长对待同事一向和蔼。
“她不对劲,或者说,她有事瞒着我们。”康德眯了眯眼,看向那边正四处查看的人。
医生垂眸深思,“你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她的话里处处都是矛盾。她说那血族可能是为了审判罪恶,如果单从几位死者的事迹来看,确实,他可能想要当一回审判长与处刑人。但是……
在我质疑她时,她又说血族高傲,不会多管闲事,那之前那个审判罪恶的说法就不攻自破了。而在我不断提出自己的推论时,她又立刻反驳我的每一个猜想,这就像是在……”
“心虚。”医生接上了他的话,他们想到了同一点。
“可……她是圣廷的人,怎么可能会和那些血族扯上关系。”医生有些不解。
“或许不是和她有直接关系,但……她应该对那凶手有了猜想,但是不肯说出来,或是……不敢相信。”
康德指尖轻点着手背,然后眸光一厉,“我会找人跟着她,监视她的行动。”
“队长,这不太好吧,她毕竟是圣廷的职官,万一上面……”医生不赞同地看着康德,但他很清楚,他做下的决定,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没事,我担着。”他转而抬手拍在医生肩膀上,挑眉一笑,“反正连累不到你,你就安心吧。”
医生叹了口气,他是在担心这个吗,作为康德的朋友,他担心的当然是他的前途,明明再有几年,他就可以升任局长了。
玛莎在十字架底下,她的关注点不在那大滩的血迹上,相反,她注意到了一旁几滴细小的血滴,应该是为了甩干净手上的血迹所致的,她在那里做下了标记。
地上有血族站立时的脚印痕迹,痕迹很浅,她站在了那个地方,手上沾了点现场的血迹,随意地甩手,血液飞溅到了一个地方,离标记点停远的。
以此为标准,如果抛开甩手时用力的程度与甩手时的习惯,大致可以推算出那个血族的身高。
她带着结果回到了康德面前,看着他那张脸,她脸上露出了几分嫌弃,“根据现场的痕迹,我大概推算了一下,那个血族应该有一米八几,近一米九吧。我事先声明,这只是我的推算,错了可不怪我。”
“感谢你的协助,玛莎小姐。”康德十分和善地冲她颔首。
“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就先回去了。”玛莎对他的笑也挂起了公式化的笑容,走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时才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她走在回学院的路上,尽管在热闹的人群中,她还是感觉到了那道一直注视着她的视线,那个家伙竟然还怀疑上她了。
玛莎咬牙切齿,拳头捏起,像是下一秒就要暴起揍人,不过她忍住了,跟她玩是吧,她脚步一转,向着王宫的方向走,她都忙了几个小时了,回圣廷休息不过分吧,她就不信了,还能跟着她进王宫!
进入王宫,那道窥探的视线果然消失,她松了口气,在走回圣廷的路上,她都有些神思不瞩。
她有些焦虑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现在这三起案子的死者都是她曾经调查过的人,但这点并不能证明什么,中央都城中的恶人太多,她调查的范围也十分广,会涉及到他们也不奇怪。
可是,可是……她到底要不要去试探一下主教呢,但以他的智慧,她一问出口,他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吧。
“玛莎,你怎么了?”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玛莎吓了一跳,她抚了抚胸口,面色缓和了一些,“没事,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是案件的事吗?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温蒂认真地看向她的眼睛。
“案件的凶手明显是血族,但根据最新的一起可以表明,那个血族是特意挑选了那些犯下罪行的恶人,那样子,就像是在维护正义。你说,真有这样的血族吗?”玛莎的脸上是明显的疑惑和不解。
“……我不知道,或许有吧。”她摇了摇头,但是脑海里意外浮现了一个人的样子。
玛莎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和温蒂告别,也歇了去试探的心思,径直回了住的地方休息。
今天也够累了,和那个死脑筋的队长扯了那么久,烦死了,简直是咄咄逼人,还找人跟踪她,简直是不可理喻!
她洗完澡,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她摸索着拿到床头柜上的怀表,睡眼惺忪地看了眼,哈~,中午十一点,这个回笼觉睡得真不错,她揉着头发起身。
换完衣服整装,打算去学院吃个午餐,毕竟那里对于老师们可是免费的,味道还不错。
一出王宫,那个讨人厌的视线就又出现了,她装作没发现,直接往学院的方向走去。
驻安局中,康德拿到了一天的跟踪报告,回王宫待到了十一点多,然后出门去学院,直到晚上七点又回到王宫,十分单调的生活,两点一线。
“看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医生翻看着这份报告,无论如何,都看不出一点问题。
“谁知道呢,再多看几天吧。”
*
第四天早上,玛莎照常去了学院上课,就在她觉得今天无事发生,她可以轻松一点时,事情找上了她。
她正坐在餐厅中,切着手中的牛排,对面突然坐下的两人让她原先愉悦的神色转瞬消失,她低头看了眼午餐,突然觉得,可以不用吃了,应该也吃不下了。
“两位,有事?”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这两人。
“玛莎小姐,麻烦和我们一起去一趟现场吧。”
她一下将刀叉放在桌上,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才得以平静地说出那两个字,“走吧。”
跟着两人来到了一片草场,玛莎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己鞋底沾染上的污泥,她喘了口气,这猎场怎么这么大啊。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个马棚之前,已经有不少治安官在此将现场封锁,玛莎抬头看了眼正正被钉在上方的人。
双手被弓箭钉在上方,脖颈无力垂落,他的腹部被划开,内脏流落了一地,心脏亦是被挖出,随意丢弃,底下的绿茵被染为了暗红色。
治安官协助将人放在了地上,死者的正脸也得以显露,这让所有人都感到十分震惊。
因为这位与之前的三位称得上是恶名昭彰的死者不同,他是奈兰公爵,是中央都城著名的大善人,出资筹办孤儿院,救助贫民,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任何污点。
玛莎微微踉跄了一步,这个人,她可太熟了,应该说,是过于令她印象深刻了。
因为他的表面功夫做的实在是太过完美,就在她都要以为这位公爵是都城中难得的好人时,她从他办的孤儿院中查出了端倪。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些孩子失去踪迹,但负责人隐去了这些踪迹。
在进行了近几个月的调查后,她才发现了这个孤儿院背后残忍的真相。里面的孩子不过是被挑选的商品,他会培养一些孩子,将他们卖给拥有特殊癖好的贵族富商,实在是……禽兽不如。
更过分的是,那些被嫌弃的商品,他会用于自己的兴趣爱好——打猎,他们从人成为了猎物,在草场上奔逃。
至于他的那些战利品该如何处理,他并不想花费太多的金钱救助那些低贱的穷人,于是,他们的血肉便化为了他们手里的救济粮,铸就了他的美名。
她脸色有些苍白,忍不住捂住了嘴,鼻尖萦绕着血腥气,她由衷觉得中午没吃午餐这个决定十分明智,不然现在就该吐出来了,
“玛莎小姐,没事吧。”康德轻轻扶了一下她的手臂,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没事,就是这场面实在是……太残忍了。”她往旁边侧身,躲开了他的手,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那玛莎小姐还是见的太少了一点。”
玛莎冷笑着瞥了他一眼,她见识的少,她知道的那些黑暗可比这些治安官多多了,“是啊,毕竟我不是你们治安官,只是个临时顾问而已。”
她的话里带了点阴阳怪气,但是康德并不在乎,“玛莎小姐对于今天的案件怎么看,奈兰公爵可是一位十足的善人。”
“……之前或许是我们想多了吧,那个血族只是随性杀人,杀那个法官的方式之所以如此特别,也只是觉得那比较有仪式感吧。”玛莎随口说着。
她面不改色地敷衍着,实际上在她的心里已经确定这件事的主谋,但是她不会说出去,这对谁都不好。
“你真这么觉得?”
“当然。”她脸色严肃地看向康德,“我知道队长你不信任我,我说什么你应该也不会信。”
“小姐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的建议很有价值。”康德依旧是笑着的模样,看上去对她的想法有些诧异。
“不管你怎么想那都是你的事,但如果真的要立案定罪,康德队长应该要拿出完整的证据。”玛莎也拿出了她那副公式化的笑容,看向康德,然后向着现场走过去。
她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那两支箭,应该是在猎场的武器室随手拿的,箭身上有特殊标志,上面没有什么痕迹。
放下东西,她打算去武器室看看,踩在湿软的草地上,她看了看自己的脚底,似乎是因为昨天晚上下了场雨才会如此泥泞。
她仔细查看了通往武器室的道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脚印,不对,她在地板与草地相接处发现了一个脚印,只此一个,想来是他也觉得太脏了,应该还是个有点洁癖的血族。
用手比了一下大小,可以看到大致的鞋码,还有鞋底的花纹,比较特殊,可以找到制作的具体商店。
她站起身,看了眼那边的情况,他们还在进行现场的勘察,没有注意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她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帮一个血族遮掩犯罪证据。
她的脚踩在了那个脚印上,湿软的泥地上轻易就留下了她的脚印,覆盖在了另一个脚印之上。她碾了碾脚,在心里默念,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往武器室走而已,谁能想到呢。
踩在地板上,上面留下了沾着泥土的脚印,她踩了踩地,想要将那些讨人厌的泥土弄下去。
进入武器室,里面挂着各种各样捕猎的工具,她的目光微深,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上,沾染了多少那些孩子的鲜血。
点亮一盏灯,提着灯在地上检查,有拖拽的痕迹,应该是尸体。绕着这里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玛莎竟然产生了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和哪个血族合作,但如果血族被抓了,将他供出来可就麻烦了。
草场之上,医生看着那具尸体蹙眉,“凌晨死亡,死因和前面两位相同,腹部的伤口……是被锐器划开的,根据他衣服上的痕迹,似乎还被拖拽过。”
“对了,玛莎小姐呢?”医生有些疑惑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她去武器室了,看,她来了。”康德双手抱臂,手指轻点在手臂上,微抬下颌。
“两位,现场的那两支箭应该是武器室里的,我去看过了,里面有重物被拖拽的痕迹。除此之外,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她提着裙子走过来,微微喘了口气,面上有些遗憾的神色。
“小姐,多谢你提供的线索。”医生冲她颔首轻笑。
“不用谢。对了,你们之后是不是还要去奈兰公爵的庄园调查,我可以一起去吗?”
康德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想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对于调查案件有了这么大的兴趣,明明之前她对此还是十分抗拒的。是什么促使她转变了态度?
“当然,你是特别顾问,有权利和我们一起去。”
“康德队长,我会努力帮忙的。”玛莎脸上露出称得上明媚的笑容,和之前两人针锋相对时的完全不同。
*
奈兰公爵的卧室之中,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没丝毫凌乱,卧床上的被子与被单凌乱,有挣扎的痕迹。
“看来这次也没有什么线索。”康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玛莎在卧床附近转了圈,做得还挺干净,没留下什么证据。
“抱歉,我帮不上什么忙了。”她满眼歉意地看向两人。
“没事,玛莎小姐今天也辛苦了,你先回去吧。”医生对她和善地笑了笑。
她和他们告别,离开了奈兰的庄园,这里在都城的繁华地段,她只是走了一小段路就到了王宫。
进入王宫前,她微微往后瞥了眼,看到了那个一直跟着她的人,真可惜,康德就算再谨慎也没想到,真正的幕后之人在圣廷之中吧。
她快步在王宫中行走,一直走到了他的居所前停下脚步,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敲响了门。
门被打开,她看着面前那张温柔和善的脸,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打量与探究。
“玛莎,你找我什么事?”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看上去这样温柔的人会是那几起凶案的幕后黑手呢,玛莎不自觉的这么想。
“我有事要和主教大人你谈谈,和那几起案件有关。”
易寒愣了愣,打量了一下她面上的神情,旋即明白了过来,他推开门,面上带了几分欣赏的神色,“进来说吧。”
他将人带去了书房,倒了两杯茶水,然后椅在椅背上,淡笑着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他这副模样,她不自觉的有些畏惧,明明是笑着的。
“玛恩主教,那几起凶案是你做的吧。”玛莎的话语中是肯定。
“呵呵,你很聪明,玛莎,这么快就能联想到这里。不过……也算不上是我做的,不是吗,你们不都有结论了吗?”
他惬意地抿了口茶水,完全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任何愧疚,事实上,他并不需要这种情绪。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勾结血族做下这些事,你还不满足吗?”她的面上满是不解,他不像是那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的人。
“玛莎,在卢米诺尔,你听过我的课吧,在这里,我永远也不会讲的课。”他放下了茶杯,神色平静而和煦。
“什么?”玛莎愣住了,她蹙起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我说过,神明平等地爱着世上所有的生灵,给予善者赐福,施予恶者惩戒。我所行所为,皆是为此。所以,他们不该死吗?”
他静静地看着玛莎的双眸,她看到了那双温柔的蓝眸下的暗流涌动,海面看似平静,实则底下却是波涛汹涌,深不可测。
“我……”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是调查消息的,他们该不该死,她是最清楚的那个,当然该死,那就是群人面兽心的混蛋。
“玛莎,我们消灭血族是为了什么?”他那双眸子淡淡地看向了她。
“血族嗜血残忍,是为了保护民众不被他们残害。”玛莎说完,目光一顿,她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那么,那些贵族呢,他们又做了什么?论残忍,他们比之血族也是不遑多让。所以,他们不该死吗?”
“……该死,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玛莎抿了抿唇,她的目光有些动摇。
“玛莎,有些事你应该最清楚。法律无法解决一切,不然,你也不会亲自动手解决你的家人了,不是吗?”他站起身,走到她的身侧,抬手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在他的手搭上的那一刻,玛莎浑身一颤,感觉到了彻骨的冷意自自己的脚底蔓延至全身。
“我并没有威胁你,玛莎,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些事你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就像他人无法体会你当时的处境一样。”
他轻叹了一口气,走到了书房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飞鸟落在枝头,颇为好奇地望着窗里的景色。
“我不会阻止你做什么,决定权完全在你,玛莎。”
玛莎沉默地看着那个立在窗边的背影,良久,才出声,“我会帮你。毕竟,我们的利益捆绑在一起。”
她站起了身,走到门口处才停下脚步,“对了,让你的合作伙伴做事小心点,留下脚印了。”
“多谢你了,玛莎。”
他轻声说了一句,但玛莎很明显听到了他的感谢,嘴角轻勾,能让这家伙真心感谢,还挺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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