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里交错的回忆压得人喘不过气,醒来的时候,林屿音觉得浑身酸痛得很,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喉咙干涸得难受。
刚晃悠起身,伸手去够桌上的水,就有人倒了杯水推过来,睁眼一看是满脸愁容的唐果和谷一鸣,两人就杵在她旁边,也不吱声,就那么看着她。
“你们来了啊。“开口的时候,声音的沙哑让她吓了一跳,喝了点水清了清嗓子。
唐果先在她旁边坐下,拿了张纸擦干她眼角的泪水,强硬地把她揽进怀里。
“怎么偷偷哭啦,小美人。”
刚才在梦里正经危坐的小班长现在假装着流氓的声线,林屿音闭着眼,在她怀里轻轻笑出声。
“晚上去我家睡嘛,你娟妈让的。”
“嗯,去。”
看见两个女孩窝在一起,谷一鸣也蹲在她们面前,适时地给唐果递上几张纸。“音音姐,现在开始你把手机给我,我给你接电话。你知道我的,骂人这一块没人比得过我。”
“你们别担心了,我没事的。”
唐果知道她的脾气,有些苦楚也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才知道,该怎么爬出来还要她自己想,旁人只能是辅助。所以她起了身,走到吧台,利落地切着柠檬,倒了点蜂蜜,谷一鸣也跟过去在她旁边煮水,不过泡茶的功夫,两人竟然也能拌嘴。
刚才还死寂的空气变得鲜活了许多。
那边煮好水喊她过去,她应了声站起身。小腿有些麻,她颤巍地踩在地上先去捡了手机,慢慢移到吧台边,依靠着吧台,接过唐果递来的柠檬水。
轻轻吹一口,热气蒸腾,还能隐约闻见柠檬的清香。
外边雨似乎停了,帘子刚刚被拉起来了,偶尔能看见路过的行人。林屿音四周看了看,店里还维持着从前林念慈打理的样子。曾经她母亲工作的店铺,现在变成她名下的资产。
热水氤氲的水汽间,她突然地想起刚刚没做完的梦,大概是梦的结尾。
在林屿音匿名出道之后,收入逐渐可观,她们住进了大房子,不会时常断水断电,甚至还有阿姨照顾她们起居。
林念慈习惯了酒吧的工作,无论怎么劝阻她回家享福也不肯。
“万一被媒体知道了你在这工作,你知道网上会怎么说吗。”当时林屿音带着墨镜,也是站在这个吧台边,看着收拾卫生的林念慈。
“能怎么说,我老实工作而已,关他们什么事。”
说这话的时候,林念慈摔了手上的毛巾,没了从前的温柔。年纪大了之后,她的脾气也渐长。
后面的对话林屿音记不太清了,只是想起当时自己藏掖说不出口的话。
原来,她把林念慈当自己的污点了。
林念慈真惨,这辈子没吃到什么甜头,末了离开之后居然变成她自卑的理由。
“果果,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女儿了。”
她放下水杯,扭头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蹲下身子,又哭得稀里哗啦。
“你别这么说。”
唐果冲出来蹲下抱住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跟她一起哭。
最后是慕司礼的电话打断了这场哭局。
她和唐果忙着抱头痛哭,无暇接听,最后电话竟然打到谷一鸣那里。
电话被接听之后,那头的男人先开了头,“你好,我是慕司礼。”
因为她俩哭得太动情,导致谷一鸣也有些哽咽,慕司礼就听见电话里一个呜咽的男人喊了声慕哥之后把电话移开了,许久都等不到答复,只有此起彼伏的哭声。
他挂了电话,烦躁地松开领带,等着红绿灯变色的时候,把电话切给助理。
“你们的脑袋是摆设吗?看到个人信息被po出来不会想办法吗?公关部是死了吗?还是把我这里当慈善机构,只管吃不管做? “
握着方向盘的指尖收紧,骨节泛出清白,这似乎是他是第一次对部下说这么狠的话。变灯之后,摔了蓝牙耳机,踩紧油门。
其实他现在累得要死,刚出差回来,因为时差问题几天都不曾好眠。网上的评价一看就是有人搞鬼,一切都可控但仍旧担心她想不开,所以赶紧结束了工作连夜飞回来,结果他飞行的那十几个小时里面,节奏还是脱离了控制。
刚才听电话里面一堆人在哭,好像也有她的声音。
一路疾驰,赶到LIN BAR的时候,人已经平淡地坐在吧台边。
酒吧今天没营业,店里此刻也只有她一个人。只是几天没见,看背影好像又瘦了些。她没有回头,却喊出他的名字。
“慕司礼。”
“嗯,我在。”他下意识的应声,尾音发颤。
店里只开了她头顶那一盏灯,昏黄的灯光只能罩着她半边的身子,微微颤栗着。慕司礼觉得自己的心被攥紧了,不自觉就朝着她走过去了。
“你能帮帮我吗?”她扭过头,眼尾红润,挂着泪水,眸中全是水汽,长睫在光影下簌簌地颤,那滴泪顺着下颌滑到唇边后滴落。
他想伸手去接,但离得太远,只能遗憾地看着它落到地上。
被人用这种表情要求了,怎么好拒绝呢。他走上前,忘记了合适的距离,忘记了从前的隔阂,只是想擦干她眼角的泪。
可怎么也擦不干,他的女孩无声地哭着,慕司礼觉得谁在拉扯他的心脏,酸楚得很。
林屿音不是爱哭的人,爱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个道理讲给她听,她会说,“我不哭也能有糖吃。”
是了,她从来不缺给她糖的人。但他还是想把世界全部的甜蜜都给她,好让她每分每秒都笑靥如花。
她哭了,他更想给她点什么了。
面前的男人如她所愿,又一次在她面前低头,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本来他找上她的理由就不清白,被她利用也是理所当然吧。
那就一起沉沦吧,变成她的刀剑,替她磨平道路。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咫尺的距离,她抚上那只摩挲她眼角的手,另外一只手摸上他的心跳,感受到他呼吸微滞。他的眸中不再清亮,逐渐沾染深色的欲。
“慕司礼,帮帮我。”她又一次轻声呓语。
这一次,她送上了自己唇。
唇瓣相触的时候,林屿音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僵硬了,随后开始发烫。厮磨几下得不到反馈,林屿音觉得没劲,伸手想推开他,却被紧紧箍住,然后被他举起坐在吧台上。
挣不开,逃不脱。刚才无动于衷的木头,灵活地迫她张开了嘴,去卷她的舌,吞下她的惊呼,再咽下她的呼吸。
他哑着声音唤她音音,她用唇舌回应,结果是被卷入更狂热的吻,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呼吸从她的唇边滑落至颈间,最后再克制地撤离,抱紧她的力度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
这样炙热的拥抱,多久不曾拥有过了。两人没有一丝间隙,他的手温柔地掌在她头上,颈间是他温热的呼吸。她伸手回应,感受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
只有慕司礼知道,自己快死在刚才的吻里,三年的日思夜想,一个吻怎么能够满足呢。他的心跳为她澎湃,再次拥她入怀的感觉简直像是做梦,让他几欲落泪。
可是爱人的回应不应该如此,应该是用他这样的力度去回抱,应该和他一样心跳加速,应该和他一样一堆难言的爱意堵在胸口,让他窒息得难受。
怀里的人太冷静了,他已经燃烧殆尽了,还是没法融了她心里那块冰。
“慕司礼,这次是你找上我的,所以这些都是你该做的。”
林屿音没有推开她,只是拥着他,在他耳畔轻声说着。
“她们都在欺负我,说我没有做过的事情,骂我不该承受的话。她们还说我妈妈的坏话,你知道的,谁都不能在我面前说她坏话。”
“所以你帮帮我吧。”
她轻轻柔柔的嗓音就在耳边,她的呼吸在颈间,带着橙花香气,挠在他心间。慕司礼用尽力气才克制自己恢复冷静。
他松开怀里的人,眼角猩红,声音低哑却已然平静。
“音音,你把我当什么了。”
氛围暧昧,她的嘴唇红肿,颈间还有他留下的吻痕,两人距离只需要她稍微凑前,就又能吻上他。
这种情况下也没法说是合作伙伴,可如果说是前任又显得太生疏。
对啊,能是什么呢?她真的垂眸沉思时,面前的男人表情阴翳,声音也变得冷漠。
“你觉得一个吻就能让我言听计从了,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的分量,也太瞧不起我了。”
“有点自知之明吧,林小姐。我们这样连一夜情都不算。”
她终于抬了头,刚才还动情的男人现在已经恢复疏离,嘴角漫不经心地勾起,用戏谑的口吻称呼她为林小姐。
从前的慕司礼不会这样低俗地调侃,玩世不恭的样子。他只会认真地一遍遍问她,直到求出最终他要的解。
心底涌出一股没由来的烦躁和委屈,她也不惯着他,直接回怼。
“刚才主动的也不是我一个吧,慕司礼,你又有多高尚呢。”
她一把拽过他的领带,把他又拉到自己面前,学着他的称谓,笑得妖冶。
“哥哥,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咱们的合作是你提出来的,你就得满足我,况且,你不是也知道吗,我能给你的只有我这个人。”
被她这么一勾,一句哥哥又把他装出来的冷静击垮。
“林屿音,我帮不了你。公司的法务只会帮选手合理制裁无端的网暴,那些剩下的真正质疑你的声音只能靠你自己去解决,如果公司处理之后,还是没人相信你,那就是你自己的原因。”
“我找你合作,是以为你还是之前那个有才气的时音,希望你帮节目创造流量。”他扯回自己的领带,脊背挺得笔直,眼神薄凉,像是看透她的价值。
“如果现在这种抄袭的质疑你都解决不了,那我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合作,你也该考虑一下要不要退赛。”
慕司礼抛下一堆话就走了,留下林屿音一个人,像个疯子一样还坐在吧台上。
说实话,慕司礼有点把她说懵了,又或者她从来没想明白过。
有才气的林屿音真的存在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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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回到车上,慕司礼有些颓唐,失神地拉着安全带半天都没按下去。有人敲敲车窗,他往副驾看过去,看见唐果幸灾乐祸的表情。
解了车锁,人坐进来,风凉话也来了。
“慕总这么多年还是跟个傻*一样,难怪被甩。”
“先去陪陪她吧,我刚才话说的挺重的。”他掩面,按着晴明穴,心累的彻底。
“我知道你是为她好,但我帮你把人骗了上节目不是为了看到这个场面。慕司礼,你现在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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