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身上背了一口大锅,为了生活的饭碗,第一次慌张的古叔急忙否认,大声吼:“别喜欢我!!!”
严朗月不理解古叔一把年纪了,为什么这么激动?眨巴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无措的古叔。同样的,顾焕言也跟随严朗月的视线看过去,让管家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我的意思是,我有老婆了。”古叔尴尬笑笑,耐心解释自己大呼小叫的原因。
严朗月眨眼,顾焕言目光冷硬,两个人还是保持刚才的动作,似乎对古叔他焦急的解释置若罔闻。
越来越尴尬的古叔他顶着张姨看我揶揄目光,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呃……我是说我上有老,下有小。”
严朗月满头问号:“so?”
“……”
笑一下算了。
败下阵来的古叔扬起假笑,大踏步来到严朗月身边,“今天的晚饭好吃吗?”摸他的恐龙脑袋,像是在哄自家小孩,古叔巧妙地转移话题。
“好吃!”
摇摇头的严朗月他被顾焕言按回沙发里,顾焕言主动给严朗月介绍起旁边的中年妇女,“这是张姨。”
他眼前这位中年妇女是和蔼可亲的慈祥眉眼,手艺一看就特别好。最关键的是,她温婉的气质一览无余。
这个,严朗月是真喜欢。
“!”
仿佛沙发烫屁股一样,绿色小恐龙又撒欢跳起来,挽着张姨的手臂,把恐龙脑袋贴在她肩膀上,转动身子拉她手臂,严朗月撒娇卖萌道。
“姨姨,我也想当厨娘!”
又换了个人唠嗑的严朗月着实打开了大家的眼界。受宠若惊的张姨先是看一眼默许的顾焕言,随后求证一般看向同样无可奈何的同事古叔。
最后才对眉眼亮晶晶的严朗月说:“哎呦喂,夫人啊,我是营养师,不是厨娘呦!”
“那我要当营养师!”熟练改口的严朗月对张姨的这个身份非常期待。
拍拍高兴的严朗月他的手臂,安抚小朋友情绪一流的张姨先发制人,“好好好,咱先吃点水果。”
将切块的苹果塞进严朗月嘴里,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代替了喋喋不休的嘴。
张姨手段之高超,直接堵住了戏精严朗月接下来的整活。古叔松了口气,他刚才差点以为要丢工作了。
望着腮帮子鼓鼓的严朗月像仓鼠一样,顾焕言好奇他这次怎么这么听话,低头问‘小恐龙’严朗月:“怎么不整活了?”
刚想回答顾焕言,抽动鼻翼,空气中弥漫着中药的味道。眉头紧锁的严朗月感觉不妙,不想回答顾焕言的问题,也不想喝药。
听见顾焕言主动问咋呼的夫人,张姨可不敢大意,这可关乎她月薪两万的工作,自然竖起耳朵听严朗月准备说些什么。
咽下甜滋滋的苹果块,严朗月托着腮帮子道:“老公你说,会做饭的阿姨是不是地下冷酷无情的杀手,精通毒药,无形中取对方首级,被多家黑网悬赏……”
越说越玄乎,觉得自己分析的头头是道,严朗月嘻嘻笑,他坚信来能去别人家做饭的姐姐身份都不一般。
严朗月还特别想要得到顾焕言的认同,伸长身子仰着头,整个人窝在黑着脸的顾焕言他怀里一本正经地掰着指头分析。
严朗月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蛮横模样,气得顾焕言突然低头,擒拿下严朗月那双絮絮叨叨的唇。
一吻封唇。
终止了谣言的散播。
客厅安静下来,古叔额头冷汗直冒,夫人的大脑怎么是九成九新的啊!
焦急想解释清楚的张姨算是遇见了她职业生涯以来最大的滑铁卢。她真的只是一个做饭的,她不会下毒,也不会轻功。
赶忙摆手否认,“夫人啊,话不能乱说滴!”她突然对严朗月有了新的认识,就这智商还争顾家财产?不把人赔里面就不错了。
又被顾焕言强吻了的严朗月耳朵爆红,慌不择路地推开顾焕言,离开对方强壮的胸膛。又慌不择路地跳下沙发离开顾焕言身边,严朗月颤颤巍巍捂着他被这个‘野兽’碾过的唇瓣,舔一口,怪怪的味道在湿热的口腔里打转。
因为撕咬,严朗月的嘴出血了。
长记性的严朗月低头向大家道歉:“对不起,我又乱说话了。”
顾焕言反扣他的手腕,将落寞的严朗月拉倒自己身边,柔声询问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做饭阿姨有别的身份?”
“因为我不想喝药。”实话实说的严朗月发现自己开玩笑过分了,低落到恐龙尾巴都没有力气摇动了。
同样松一口气张姨被吓了一跳,好在是玩笑话。她刚放上砂锅将一包中药倒进去,没想到夫人嗅觉这么灵敏。
鼻子真尖。
顾焕言看见张姨摆摆手不在意这件事了,低头看在心里腹诽自己的严朗月,眼珠子贼溜溜的乱转。
混蛋顾焕言,非要不分青红皂白地咬我,我都尝到铁锈味了,不想再叫你亲亲老公了,欺负人!
呜呜呜……
顾焕言的指腹抹开伤心恐龙他眼尾的泪水,安慰严朗月别伤心了,耐心道:“乖,良药苦口。”
听见‘药’这个字,严朗月一个激灵,绿色恐龙手脚并用,真的像侏罗纪恐龙那样行走。收拢小臂放在胸前,夹着尾巴做人的严朗月直接躲卧室不出来。
想让他喝药,门都没有!
顾焕言只好先让严朗月一个人冷静下,好在二位觉得严朗月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也不生气。
半个小时后,卧室门的被敲响了。
躲在被窝里装木乃伊的严朗月不想回答,结果咔哒,门自己打开了。听见外面的响动,严朗月后悔了,他忘记顾焕言手上有钥匙!
不对啊,我没锁门。
快被自己蠢哭了的严朗月从被子里钻出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看向不断向自己逼近的瓷碗和不锈钢勺子,里面深褐色的液体在晃荡,这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端着大杀器的顾焕言像恶魔。
恶魔说话了,“喝药。”
他躲进被窝里,“不要——”
黑暗的环境里给足了严朗月畸形的安全感,被子上面传来顾焕言的好言好语:“有糖吃。”
晃晃身子,拒绝恶魔的巧言令色,严朗月带着哭腔说:“那也不行。”
“对身体好。”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我有两种方式,选哪种?”
“不选不选,都不选。”
油盐不进。
顾焕言被气糊涂了,脱口而出:“想吵架?”
听见这话严朗月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对着顾焕言就吼:“那掰扯掰扯下雨那天的存档!”
“亲我一口。”顾焕言目不斜视,与支愣起身子的严朗月说。
严朗月吼:“凭什么?”
“开启存档的方式。”
顾焕言冰冷地陈述事实的态度让严朗月难过,没想到顾焕言真要和他吵架。牛脾气上来的严朗月扑过去,狠狠地咬他的嘴,好似咬下一块肉的狠劲,顾焕言的唇都流血了。
“吵!”自暴自弃的严朗月接着吼道。
顾焕言紧接着说:“听见我说你扫把星,二姐说你麻烦精了?”率先堵着严朗月刚想问出来的质问,“你自己问自己有没有这一回事?”
严朗月傻眼。
怎么回事,不按套路出牌?
食指抹去嘴上的血痕,顾焕言一字一句道:“先是乱跑,不顾医生叮嘱;又是惹得医院不得安宁。下雨天非要去外面感悟天地?不知道石膏不能碰水。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是真失望,对你,严朗月。”
严朗月撅嘴,他难受。
顾焕言这番话像针,密密麻麻的数不清有多少,全部直挺挺扎进严朗月的身体。‘失望’这词是顾焕言亲口对他说,严朗月当即痛苦要掉眼泪。
“不准哭!憋回去!”顾焕言厉声吼道。
好可怕,严朗月瑟缩着。
被吓破胆的严朗月果真没再哭。
顾焕言眉眼严肃,眉头一皱,告诉严朗月:“哭什么时候能解决问题了?”
“……对不起。”
没有人能无限度包容任性的他。
强忍着没哭,“对不起,我让你生气了。”严朗月低三下四地道歉,根本不敢有大动作。
顾焕言却话锋一转,“没有别的什么和我说的?”
不知道他接不接受自己的道歉,严朗月害怕地低下头。
沉默。
还是沉默。
顾焕言抬手,严朗月条件反射地缩脖子,臆想中的巴掌没有到来,反而是脑袋上一重。
“我是什么豺狼虎豹?”顾焕言揉揉严朗月低落的脑袋,恐龙尾巴也无精打采。
“平常不是能说会道的?见了我如同兔子遇见天敌跑是吗?”无法容忍严朗月此刻的逃避,顾焕言的情绪爆发了,“严朗月!你能不能对自己好点?可不可以不要让我担惊受怕,我真的怕一睁眼你不见了。”
严朗月咬着发白的唇瓣,“我……我不会瞬间移动。”
讨厌严朗月这个时候的怯懦,面若冰霜的顾焕言大声吼:“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突然提高的音量唤起严朗月心底深处被埋藏的一角,仅仅是掀开一角,庞大汹涌的情绪迫使严朗月想尽一切办法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随着顾焕言提高的音量落下,严朗月眨眼,与同样懵然的顾焕言对视,起伏不定的胸膛告诉严朗月对方很生气。
不是哄可以解决的。
他傻傻地望着顾焕言,睫毛微微颤抖,又缓慢转头,随着轻微的呼气声,两行清泪夺目而出,配着瞪得大大的懵懂漆黑的双眸,严朗月似乎在思考为什么顾焕言要吼他。
低头的瞬间,两行清泪落下,起皮的唇瓣在颤抖,血与泪混合在一起,不知道是铁锈味还是咸味。
啪嗒,眼泪落在床上。
可严朗月的眼睑下还有两滴泪水挂在那里,看上去无比的可怜。
顾焕言轻微抬头,目光一直在严朗月身上。知道自己话说重了,顾焕言的眼眸躲闪,唇线绷直。他紧张地握紧拳头。
死寂发生在这里,严朗月歪着身子趴在床上,小腿失去活力软绵绵地搭在床边。
膝盖撑在严朗月大腿旁边,顾焕言咽下酸涩,“吃糖。”
他将剥好的糖块塞进严朗月嘴里,甜味夹杂着乱七八糟的味道,很快严朗月口腔里全是奶糖的味道。
躺着的那人没有大哭大闹,只是安静地掉两滴眼泪,吃着糖,严朗月心想: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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