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江淮度上着楼梯，突然想起来不对劲的地方。
“都怪你突然闯进去，打断了我和文医生，我问他的话他都没回答我。”
“哈？这你怎么能怪我？”
尹时嘉推着江淮度继续往楼梯上走。
“他分明就是根本不想回答你好吧，不然完全可以装作没听见或者再找时间跟你说啊，我敢打赌，就算我没有去那找你，他也还是会找各种借口不回答你的问题。”
好像也确实是这样，文医生说话一直是说一半留一半，让人猜不透他到底什么意思，今天他能告诉江淮度这么多事就已经够让他意外的了，最后再卖个关子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啊！
关于是不是还有别的人觉醒，还有，上次那样不受控制的情况已经给他释放了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下次要是再发生那样的情况，又该怎么办呢？
“你有什么想问的，也可以问问我啊，说不定我能给你提供一些灵感呢！”
“你？还是算了吧，要不是我你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呢！”
江淮度面露怀疑地看着尹时嘉，他们走进阳光灿烂的教室，尹时嘉又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江淮度也坐在他的旁边。
这节课要练习合唱，他们的面前已经放好了几张乐谱，教室的前方放着一台大钢琴，音乐老师已经坐在钢琴面前，不时有舒缓的曲调从琴键上流出，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把他们俩完全包裹在其中，尹时嘉斜撑着头，微微闭上眼睛，像是在展示他安静的睡颜。
尹时嘉却并没有真的睡着，他闭着眼睛，嘴上却没有歇着。
“你可不要瞧不起我啊，以我的聪明才智，假以时日，不用你的提点也是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的……”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我先觉醒出自我的意识的，我还是比你聪明吧……”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又在比谁更聪明？”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江淮度和尹时嘉同时回头，看到沈云上的脑袋就在他们的后方，他的眼睛看看江淮度又看看尹时嘉，面无表情想凹出冷酷的感觉：
“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多大的人了！”
“你——”
江淮度瞪大了眼睛看着沈云上从他们的背后绕到前方。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啊！”尹时嘉补完江淮度没说完的话，“也不知道是谁……”
“嘘——”
沈云上回头冲他们比了个手势，继续往前走。
他们这一排有三个座位，他和尹时嘉坐了其中两个，本来以为沈云上会坐在他们旁边，没想到他完全无视了这个近在眼前的座位，一直走到了教室的前几排。
“你看——”尹时嘉的胳膊肘搭上江淮度的肩膀，靠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江淮度早就看见了那个方向的林引霄，她身边的那个空位显然就是沈云上想要到达的地方。看着沈云上状似不经意又目的明确的步伐，江淮度简直要笑出声来。
“诶！”
尹时嘉稍稍提高声音，叫住刚准备坐下的沈云上。
“友情提示——你的爱心便当，下次还是让你家的厨师做吧！”
沈云上站在那里，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随后才终于想明白他在说什么，伸出手气愤地指着尹时嘉——
“尹时嘉你——”
他最终还是没能说完对尹时嘉的控诉，因为林引霄突然起身了。
林引霄原本一直低着头，这时才发现他的存在，她重新换了一个位置，在最里面那个远离沈云上的位置。沈云上不知所措地站着，看样子还没弄明白她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转变。
教室忽然变得吵闹起来，一堆女生涌进了教室，直奔沈云上所在的位置，围着他问东问西。一个女生干脆挤进沈云上身边林引霄刚刚坐过的位置，拽着沈云上的手让他也坐下来。他前后左右的位置也很快被一抢而空，林引霄缩在一旁的角落更显孤单。
“其实这样一看，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漏洞啊……”尹时嘉在旁边幽幽地开口。
“怎么说？”
“明明我们三个并称F3，颜值应该旗鼓相当的，可是那些女生只围着沈云上转，不是很不合理吗？”
“这就是你的高见？”
“对啊，不过要是天天像他那样也不好受，太受欢迎也是会有烦恼的……”
江淮度还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重要的见解，看来他还是高估尹时嘉了。
“你不要天天就只关注别人的脸好吧，这么肤浅，还想做我的军师！”江淮度扭过头，顺便挖苦一句尹时嘉。
“嘿，你这样说我就不同意了——”尹时嘉不知道来了什么劲儿，身子向前一倾，几乎趴在桌子上，抬起眼皮非要与江淮度对视，“你有什么困惑的倒是说出来啊！”
尹时嘉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笑中带着一点势在必得，江淮度不知道为什么移开了眼睛，他觉得可能是因为阳光太耀眼，给尹时嘉镀上了一圈神圣的光环，让人不由自主的去信任他，却又没办法直面这样的感觉。
他垂下眼睛，慢慢地开口：
“明明我已经认为，我找到了顺利化解我不想进行的剧情的方法，但还是会有完全失控的时刻，如果面对那样的时刻，我该怎么办呢？”
“那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
“什么意思？”
“关于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况，文医生肯定不会直接告诉你的。”尹时嘉的语气十分肯定，明明是江淮度不愿听到的事实，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也让江淮度感到安心不少。
他抬眼看着尹时嘉，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上课铃不知道什么时候响了，音乐老师已经开始上课，教室也已经被学生填满，他们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这一排只有他们两个人，尹时嘉的声音渐渐地低下来。
“你不觉得这像一个游戏吗？他向你介绍的小说世界就是游戏的背景，AI创作的不合逻辑的小说就是引发剧情的危机，你是游戏的玩家，他负责为你介绍基本的规则，而通关的方法，需要你自己去探索。”
世界有这么疯狂吗！
这是江淮度听完尹时嘉的话后的第一感想，不是小说就是游戏，难道世界就没有稍微正常一点的打开方式？
但是……尹时嘉的话又奇妙的很有道理，反正他们已经被证明活在小说之中了，那把世界当作一场新奇的游戏又有何不可呢？
所以，江淮度回答道：
“有道理。”
“而且，你非常幸运，你不是孤立无援的玩家，因为我也在这个游戏之中。”尹时嘉笑着看着江淮度，他们说话的功夫不知道错过了什么，教室里突然响起学生合唱的声音，尹时嘉的声音被淹没在歌声中。
江淮度的视线下移，从尹时嘉的眼睛移到他的嘴角，他好像奇妙地读懂了唇语。
“我会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悠扬的琴声伴着歌声飘进江淮度的耳朵里，尹时嘉的嗓音也自动在江淮度心里为这句无声的话配上了音。
他一定是看错了，江淮度心想，尹时嘉怎么会突然说这么感人的话。
……
下课铃声刚刚响起，沈云上就被一堆女生簇拥着出了教室，沈云上在她们之中露出灿烂的笑容，不知为什么给江淮度一种陌生的感觉。
“你不跟她们一起去吗？”
他扭头看向坐在他右手边的向光年，感到更加疑惑。
“谁？”
向光年也同样疑惑地看他。
“就是沈云上，还有他旁边的那些女生们啊，你平时不是就喜欢和她们一起吗？”
“哦，今天没约。”
向光年云淡风轻地回答，她像是沉浸在什么回忆之中，轻飘飘地站起来，转身就出了教室。
江淮度感到更加古怪，刚刚课上了一半，向光年才悄悄跑进来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问她在干什么她也不说，只是坐在那出神地想着什么，连唱歌都没有张嘴。
虽然她这样比之前追着沈云上叫“云上哥哥”的样子正常多了，江淮度还是觉得十分异常，联想到她那屹立不倒的恶毒女二人设，江淮度真的害怕她要闷声整什么大幺蛾子。
尽管他这个表妹从小就和他不对付，但江淮度也不忍心看着她误入歧途。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他也看不出向光年有什么死磕着沈云上不放的理由，世界上有这么多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向光年意识到这一点呢？
“沈云上今天怎么改性了啊。”尹时嘉也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教室。
“什么？”江淮度一时没听清。
“我是说，沈云上一向不太喜欢坐在女生堆里，以前都只是那群女生追着他，像今天这样，他还主动回应的情况真的不多见啊！”尹时嘉感叹。
“是啊，我就说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江淮度终于明白了他觉得奇怪的地方，他和尹时嘉一前一后走出教室，边走边告诉他，“向光年今天也很奇怪。”
“确定有点……”尹时嘉附和他，“不过我记得她以前对沈云上也没有这样吧……”
尹时嘉的声音突然停住了，有个人影从他的身旁挤过，应该是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膀，那个人转过身来向他道歉，竟然是林引霄。
她从已经没几个人的教室出来，手里还抱着一本笔记本，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对尹时嘉说对不起时都没有抬头。
她继续匆匆地向前走，沈云上却突然又出现在走廊的拐角，旁边是紧跟而来的一个女生，他们沉默地对峙了几秒，江淮度也在后面看着这奇怪的场景。
尴尬的场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沈云上很快就被拉着走开，林引霄则继续往前走，两个人都没有回头。
“我怎么感觉，刚刚看见她的眼泪了呢？”
江淮度问尹时嘉。
“是吗？我倒没有注意。”
尹时嘉还盯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看起来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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