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秦子桉的话有什么魔力，顾嘉真的镇定了下来，他狠狠地剜了一眼跟个没事狗似的百事，越看越来气，照着狗屁股就是一巴掌，抽得百事连晃了三晃，差点倒成林黛玉。
“你他妈的这个……这个……妈的你早晚把自己馋死！唉！”
重重地叹了口气，顾嘉心事重重地收拾了百事去医院用的狗包，他给百事多带了些东西，怕保不齐这个犊子今天就得住院。
几乎是掐着他收拾东西的功夫，防盗门被敲响了。
顾嘉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刚从医院赶过来的秦子桉，他二话没说从顾嘉手里抱过百事，叮嘱顾嘉带好手机钥匙锁好门就先下去倒车了。
等顾嘉系好安全带，两人对视了一眼，没忍住双双笑出了声。
“哎我操。”顾嘉捏了捏百事的狗耳朵，“百事啊，我还等着你寿终正寝给你戴小花圈呢，你可别这么快就嘎了，你爸这什么都没准备呢。”
“放心吧。”秦子桉稳稳地开着车，“刚发现就送过去应该没什么事，顶多洗个胃，百事不会有事的。”
“他要是有事也真是命里带的了，短命狗啊！”
“别瞎说，百事命长着呢。君峰路上那个宠物医院对吧？顶多十五分钟就到了，这么短时间都还没开始消化呢。”
大概是被秦子桉稳定的情绪感染了，顾嘉也没方才那么天崩地裂了，还有心情插诨打科，他打了个呵欠，抱着百事依靠在椅背上。
所幸现在还没到晚高峰的点，不然从他家到宠物医院的这条路铁定堵得水泄不通，秦子桉开着车找停车位去了，顾嘉抱着百事先一步进了宠物医院。
刚才在路上时张医生给他回了个电话，说自己刚给一只杜宾做完立耳手术。顾嘉也是急慌了，忘了人家可能正忙着呢，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又有点想笑，憋着笑跟张医生说了百事的情况，听到张医生告诉他问题不大，悬着的心才彻底放回肚子里。
“哟，百事来了？”张医生从他手中接过狗，朝旁边的助理招了招手，“你真是活阎王，什么都敢吃啊？小刘，准备手术台，我先给它上麻醉。”
“好嘞张哥。”
等秦子桉停好车拎着狗包进来时，百事已经麻醉完推进手术室了。
“怎么样？”
“医生说没事，洗个胃就行了……哈。”经历了刚才的一连串紧张事件后，药效这时候才上来，顾嘉没忍住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说是今晚留院观察一晚，没什么事的话明天就能接走了。”
秦子桉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他眼下的乌青，估计是这几天又没怎么好好睡觉，他善解人意道：“困了？我先送你回去吧，我在这儿盯着就行。”
“嗯……行。你别送了，太堵了，我打车吧。”顾嘉说完没忍住又打了个呵欠，他伸了个懒腰，掏出手机叫了辆车，“那我走了啊？谢了啊。”
“咱俩还说什么谢不谢的，路上慢点。”秦子桉在他头上揉了一把，笑着挥了挥手。
顾嘉心头一动，没说什么，他现在实在是没精力，只想把自己扔回家睡上个昏天黑地。
顾嘉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他前段时间在替蒋瀚臣跑临市的业务，对面一直不松口，搞得他在两个市之间来回跑了好几趟，休息时间少得可怜。往往是那边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这边就拎着手底下的人马不停蹄地跑过去了。
虽说车用不着他开，不过也确实是舟车劳顿了有段时间，他本来就有入睡困难的毛病，在车上颠簸着更是想都不要想了，已经很长时间没睡过一个整觉了。
不过这觉睡得说好也不好，说好是因为足够长的睡眠时间的确是补足体力的有效方式，说不好是因为他昨晚不知怎么的……竟然梦到了从前和秦子桉一起上高中的时候。
秦子桉和他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彼此间最好的朋友，也是他的同学兼发小，是个从高中起就留德深造，毕业后荣归故里的高富帅海归医生。现在自立门户开了个医美机构，因为精湛的技术和无可挑剔的服务态度，生意做得如火如荼，才不过近四年时间，他开创的医美机构就已经跻身于青云市医美高端圈了。
可惜人无完人，再完美的人总会有点不完美的地方。
秦医生不但是个gay，还是个瞎了眼的gay，和他留德期间在大学认识的男朋友言途缠夹不清了近六年。
两人回国后一冲动，合伙买了房子，现在因为财产分割问题，一直狠不下心分手。至于二人的感情，倒是早就没什么可谈的了，听说前段时间已经上升到动刀子了，连警察都惊动了，最初的美好已经演变为了无法收场的闹剧。
顾嘉曾不止一次问过秦子桉，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狠下心来分手，秦子桉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凑合吧，没办法。
其实不然，但谁叫他秦子桉是个出了名的敛财奴呢？倒不是狠不下心斩断这段感情，实在是不甘白白给人拿好处。
秦子桉当时也是昏了头，看言途付了首付就主动提出由他来偿还剩余贷款这件事，这么多年贷款没少还，但房产证上倒是一直只有言途的名字。他起先觉得无所谓，所以也没做要求，等到现在再提……凭他那高贵的自尊，已经开不了口了。
于是俩人就只好这么磕磕碰碰地凑合着。
但顾嘉倒是不知道这事是他主动提出来的，还以为自己那干净如一张白纸的发小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被言途哄骗了，秦子桉也没有把自己干的蠢事广而告之的癖好，于是也就任由顾嘉这么误会了下去。
每当顾嘉和秦子桉谈及到这个话题时，他们之间的身份就对调了，恨铁不成钢的人换成了顾嘉。不过秦子桉倒要比他高明很多，质问基本都被四两拔千斤地搪塞过去了，而两人如果在这个话题上过度深入的话，最后往往会闹得不欢而散。
顾嘉摸索到现在已经学聪明了，也尽量忍着不再问了，这段感情就好比是秦子桉的逆鳞，每当他试图在周围游走时，总会被秦子桉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拍得血肉模糊。
可不问并不代表他就不会想，他是个活生生的会思考的人，有自己的七情六欲爱恨痴嗔，别人做什么他管不着，可要他看着自己暗恋多年无果的人甘愿把自己吊在一颗枯树上，压根儿做不到不闻不问不痛不痒。
但好在这么多年过去，顾嘉已经学到了点门道，自己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动不动就要大动干戈、眼里容不得一粒沙的毛头小子了。
经过这些年在蒋瀚臣手底下的历练和按时就医后得到有效控制的病情，他扪心自问，自己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对待这件事了，只是偶尔想起来会感到些许的不甘。
顾嘉距离上一次见秦子桉已经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他们俩虽说是关系最好的朋友不假，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并没那么多时间匀给友谊。
可能是刚睡醒正常的生理活动，可能是他们太久没见面，可能是躁狂导致他比平时更容易受**的挑唆，也可能只是他意志力不坚定又爱用下半身思考，总之，顾嘉发现——他某个地方不太对。
刚起床实在是没有冲凉水澡的道理，顾嘉从手机里随便点了部片子，手向下伸了进去。
……
一个小时后，顾嘉神清气爽地从浴室出来，外卖这个时候也到了，门铃正在外卖小哥焦急的按压下铛铛铛地响，顾嘉草草擦了下身子，只围了条浴巾就去开了门。
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他点的馄饨，顾嘉坐到沙发，拿毛巾随便擦了擦头发便打开盖吃了起来。
眼下刚开始降温，还不怎么冷，外卖被送来时还热气腾腾的。顾嘉吃不得热食，猝不及防地被烫了舌头，等他灌了杯凉水下肚，才发觉百事不在后家里静得有些可怕。
他突然有点没了胃口，干脆给张医生去了个电话，得到百事没事了的消息后心里才好受点，正好馄饨在他的搅和下也比刚送来时凉了一些，顾嘉快马加鞭地吃完，开着车去接百事出院了。
该说百事不愧是能亲嘴把自己吃进医院的狗，鼻子尖得跟猎犬似的，还没等见其人便先闻其味，顾嘉刚到走廊，还没等进去，就听见一阵中气十足的老头似的狗叫。
他朝值班的小护士笑笑打了个招呼，低下头去摸了摸百事，大胖子现在精神百倍的，就是那叫法听着像饿了，看见他后一个劲儿地叫不停。
“我这还担心他有什么反应呢，这倒是也不用问了，看着比正常狗都健康。”
顾嘉抱着百事来到柜台，前台和他也算是老熟人了，俩人寒暄了几句，顾嘉问道：“好了，我也不耽误你上班了，多少钱？我把费用缴了。”
“不用缴了。”值班的小李朝他摆了摆手，“昨天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帅哥已经缴过了，你带百事回家就行。”
顾嘉一愣，秦子桉缴过费了？
“哦对了。”小李像是突然想起来了点什么，又噼里啪啦地敲了敲电脑，“他又给你卡上充了五千块钱，现在余额还有六千一，估计百事不生病的话起码能用个一两年。”
“啊……好，谢谢。”
“噗。”小李莞尔一笑，“你谢我干什么，谢你朋友去啊。”
“啊……啊，对对对。走了哈。”
“路上慢点啊，别忘了这几天给百事清淡饮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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