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凛然眼神深沉，很显然，那名死者就是刘佟，而站着的那个穿夹克外套的女人，正是六名嫌疑人之一的张佳慧。
档案记录，张佳慧是一名中年法医，法医学博士。曾参与多起复杂案件的尸检和司法鉴定工作，善于从微小的痕迹中发现线索，为破案提供重要支持。
当时，公安局刑警大队在接到报案后，A市常委，市公安局局长和当地公安局长等有关领导，当天赶赴案发现场指挥侦破工作。A市wei书记李铭得知案情后，特别指示专案组抓紧时间侦破。
警局调遣大量干警部队将有关嫌疑人和死者都带走，处理案发现场，对其和周边地区进行搜索和排查，同时展开侦查工作，也动用了危险品处理人员等专业人员。此前，何凛然和团队成员也了解了嫌疑人的基本信息。
几名警察肃容伫立，不敢怠慢地聆听着。
一旁的协助刑警叶旭凡看着周以轩，仿佛要从他的神情看出什么。
此刻，整个审讯室内，只有静静的询问笔录书写的声音，还有周以轩讲述的低沉磁性的声线。
气氛变得诡谲起来。
周以轩阐述着：“当时的情况我们见到一时都愣住了。那个受害者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那个女的一看到我们，就逐渐发出诡异扭曲的笑容。”说到这里，他微微蹙眉，有些不寒而栗，“她一见到我们进来，就兴奋地大笑，说着什么和刘佟有仇，别来妨碍她的话，她还说，就是她叫我们来的。”
何凛然也蹙起眉头。
周以轩有些嫌恶：“那个女的可能神经有问题，她说她嫉妒刘佟，嫉妒同事的一切，还说我们都得死之类的粗鄙的话。她说着对死者有攻击性的话，还出言侮辱，企图实施暴力。”
“但问题是当时的情况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了，韩医生还在地上躺着不省人事！一旁还有死者，我们几个赶紧冲进房间把她控制住。在这时，她的口袋里掉出了一把手术刀。”
何凛然点点头，那把手术刀也被当成重要物证被保存在了实验室。
“后来我们几个合力把她压制住，她还在呜咽，我们把她制服点了穴，让她动弹不得。又把她的防毒面具摘下，就见到她的脸，我们中的几个好像还有人以前跟她是同学，认识，当时我没听清是谁叫出的声，然后我才知道那女的叫张佳慧。”
“我和时医生把她压制住，吴医生负责给韩医生探鼻息把脉，结果发现韩医生似乎是因为毒气晕过去了，吴医生赶紧把她嘴里的布团扔掉，又给她做心肺复苏。赵明就在另一边查看死者的尸体，翻着尸体的裤兜，发现了钱包、身份证和手机等贵重物品，才得知那名死者叫刘佟。”
“而刘佟的尸体情况，估计就是如你们法医鉴定所得出的尸体鉴定报告别无二致。”
这时，角落的法医顾问点了点头，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尸体鉴定报告数据。其余在场的几位警察没有表情，但是气氛似乎凝固到了冰点。
“接着，我们在这个待处理存放区内部找了一会儿，竟然发现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毒气罐，还开着安全阀。根据那股刺鼻的烟气和张佳慧戴着的防毒面具，我们经过推断，得出韩医生是因为一氧化碳中毒晕倒。而张佳慧戴着的面具估计就是具有一氧化碳过滤功能的特殊防毒面具。”
“赵明是首先发现这个的，赶忙把安全阀关了。难怪我们待在这个区域内部那么久，就已经感到了有些恶心，还有点头晕，然后我们赶紧大开门窗通风。我们都是医生，都知道一氧化碳是无色、无味、无臭的气体，一开始我们根本闻不到它，看到开着安全阀的毒气罐和防毒面具才知道出大事了。”
“赵医生拨打了110和120，吴成弘给韩梦萱心肺复苏的时间，我们暂且将张佳慧压制，然后几个人等着警方和救护人员到来，当时韩医生的情况很不好，需要立即送往医院抢救。”
因为室内一氧化碳浓度过高，韩梦萱长期处在密闭空间，门又被反锁，当场头晕恶心，突发性耳聋。一氧化碳中毒严重会使大脑永久性损伤，很难恢复，抢救刻不容缓。
“期间张佳慧很不配合我们，反复挣扎，但还是架不过我和时厌。后来，我们几个赶紧把张佳慧和韩梦萱带出来室外通风，死者刘佟则留在原地保留案发现场。”
周以轩“啧”了一声，不屑又鄙夷道：“没想到那个张佳慧那么歹毒，刻意制造了一起密室一氧化碳毒气杀人，还害了两个人，又想把我们牵扯进来。”他冷笑一声，“她已经背上了罪名。”
“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警方和医护人员到来，我们——包括死者都被带走，案发现场被封锁处理。不过好在的是，韩梦萱在我们发现及时，很快送去了医院抢救。”
周以轩的话很清楚，张佳慧这时已经背上了蓄谋杀人的罪名。
何凛然面色也严峻起来，抿唇思忖着什么。
这起案件……水很深。
不仅涉及密室毒气杀人，还涉及牵动这些社会知名人士的医生在内，其幕后黑手背后的势力恐怕不容小觑。
其余几名警察表情沉重，叶旭凡则记录着讯问笔录，笔书写在纸张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何凛然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犀利，眯着眼眸，看向周以轩，开口：“感谢你的配合，我们已经对案情有了大致了解。不过，周医生……你为什么那么笃定张佳慧背上了罪名？”
周以轩冷冷一笑：“这不是摆明了吗？”
何凛然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和动作看出什么，目光深邃：“请说明。”
“我们一开始进来待处理存放区，就看到她承认对死者的侮辱，还有对我们的诋毁，也是她自己亲口说叫我们来的。”周以轩眼珠子转了转，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神带着一分嘲讽，“而且，她口袋里还有手术刀。对了，期间我们为了避免破坏现场，都没有动现场地板上的绳索、还有那把沾血的手术刀。”
这么一说，张佳慧的嫌疑确实很大。
何凛然微微点头，手指敲了敲办公桌面：“周医生，你的猜测和怀疑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不过现在还不能尽早下定论。”
周以轩道：“我知道，我是为了配合你们警方提供证词罢了，那就请警官先生继续调查吧。”
何凛然颔首：“好，周医生请回吧。”
叶旭凡将询问笔录记录好，把本子递给何凛然。
何凛然签了字，又将其交给周以轩，指了指签名栏，说道：“为了确保记录的真实性和可靠性，还请周医生配合签字。”
周以轩看了一眼，拿起笔，完成了询问笔录的共同签名，然后他起身离开了审讯室，前往拘留室。
技术人员此时也停止了录音和录像设备的操作，对周以轩的整个审讯和录音就此结束。
审讯室内，何凛然和在场的剩下几名警察，平静无波的表情带着凝重。
叶旭凡打破沉默：“何队，目前来看，张佳慧恐怕嫌疑最大。”
叶旭凡主修犯罪心理学，主要负责协助何凛然进行调查，挖掘嫌疑人及其证人的线索，协助分析案情和重要人物的行为模式等工作。
何凛然听到他的话，说着：“现在还不能轻易下定论。”
叶旭凡回过头看着审讯室门外走出去的周以轩，说道：“我记录时，看那周医生说到张佳慧，语气很笃定，动作也很自信，而且他在桌上把手伸得很远，证明他想要达到的目的性很强。”
“一次审问不可能看到全部的案件概况，况且这次案子很复杂，水也很深，是吧，何队？”一旁担任法律顾问，也是刑侦团队成员之一的警察丁杨打岔，他看向何凛然。
说话着的是丁杨，他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律师，曾就职于知名法律事务所，有着丰富的刑事法律实践经验。其主要负责为刑侦大队提供法律咨询和指导。
何凛然点点头，面色复杂地说道：“背后牵扯的势力恐怕不简单。”
担任技术人员的警察张泽辽笑了笑，眼神一凛：“这次连一氧化碳毒气罐都用上了，市面上谁会有这种东西？只会是……”
众警察闻言，眼神对视，纷纷沉默了然。
不是明面上的东西，就是阴沟里的交易。
一氧化碳毒气罐，只可能是非法组织或者个人暗中交易的勾当。
技术人员张泽辽，具有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背景，他曾在网络安全公司任职，现主要负责数字取证和技术支持工作，包括提取、分析和保存与案件相关的电子数据证据。
叶旭凡说道：“而且凶手心思缜密，恐怕是早已提前计划好了一切，杀人手法、杀人地点、杀人时间，死者，包括调遣的六名嫌疑人在内……都是凶手的棋子。”
“不排除还有同伙作案的可能性。”一旁倚靠在墙壁上负责监督的警察杜峰，双手环胸说着。
众警察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案情，何凛然等了一会儿，见他们没消停，伸出一只手严肃地比作“停”，面无表情。
其余警察看着何队自带威慑力的动作，纷纷噤声，原本吵闹的讨论声顿时褪去，脸上带着敬畏和服从。
何凛然这时才开口：“安排审问下一个吧。”
叶旭凡点点头，看着手里的询问笔录，翻到新一页：“下一个，是吴成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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