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凛然接过那名警员手中的黑色牵引绳，玄墨乖顺地任由他牵着走。
何凛然和几名刑侦队负责此案的主要警察想找到待处理存放区并不难，部分警力都围着案发现场附近保护现场，引人注目。
废弃仓库的环境锈迹斑斑、充斥着老旧**的气息。空旷黯淡的仓库内部，光线稀少，些微日光随着建筑物缝隙直射入内，像是汲取着仓库内部的寸寸空间。
刺鼻难闻的气味有些让人难以忍受，裹挟着水泥、混凝土和钢筋。
机器的残骸、时不时呼啸的风声，时代的遗弃之物。
在此前，废弃仓库一氧化碳毒气浓度过高的待处理存放区，原本被现场封锁，标注为危险区域。现在，已经让专业人员进行了清洁和净化，待处理存放区内已经恢复了安全，并没有破坏到案发现场。
此刻，何凛然带着二三名警察，手中拽着牵引绳牵着玄墨，不费力地缓缓来到待处理存放区附近。
之前何凛然等人带着人来过一次案发现场，确保将全部物证送回警局实验室，也勘察过一次案发现场。
这一次，主要是带着警犬继续发现剩下的蛛丝马迹。
警犬的作用是针对不同任务，对毒品、武器、Bao炸物等进行搜寻，犬类基本具有灵敏高超又优秀的嗅觉能力，能够根据这个天赋异禀的功能来追踪可疑物品。
待处理存放区的门扉大敞，可以看见，原本门外被破坏掉的门锁耷拉着，也被保留下来。
门锁确实遭受到了剧烈破坏，有着被锤子敲打过后的皲裂痕迹，部分已经锈迹斑斑，零件扭曲。
室内，浓重的泥土混杂着烟气，扑面而来。
何凛然垂眸看着它，对警犬玄墨下令：“搜。”
警犬玄墨得到命令，摇着尾巴，它缓缓在待处理存放区附近的混凝土固化地坪，低着头，鼻尖蹭了蹭地面，狗爪子再缓缓爬着前进，进行嗅闻搜查。
何凛然等人跟着狗来到门口附近，他看着警犬玄墨，嘴角微扬，又说道：“定位。”
一旁的叶旭凡、张泽辽及其法医专家王兴城看着这个画面，静静地配合不出声。
距离案发当天已经过了将近14天左右，虽然会对玄墨搜寻的能力造成困难，但应该问题不大。
警犬玄墨低着头颅，静静地在这块混凝土固化地坪嗅闻，似乎发现了什么。
……
半晌，它的耳朵突然竖起。
何凛然见状，眼睛一亮：“是这个吗？”
其余警察也神色认真了起来，紧紧盯着它。
警犬玄墨吠叫着，抬头看着何凛然，似乎是在表达肯定。
它又低头将视线凝视锁定在待处理存放区门口附近的地板，狗爪子在附近挠了挠，汪了几声，而后又起身，在这个区域周围来回直转，尾巴摇晃着。
何凛然等人看下着它的举动，心中一喜，看来它已经嗅闻到异常的气味了。
何凛然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门口的地板，发现有错综复杂的脚印，大大小小、连续着，从废弃仓库1号的南方草坪，一直连到待处理存放区，看到这里，他的目光变得凝重，微眯起眼睛，说道：“发现可疑脚印了。”
后边刑侦主要团队成员之一的技术人员刘昌茂见状，此时开口：“何队，我带了镊子、样本袋和采样器。”
何凛然闻言，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开始小心翼翼收集与气味相关的物证，时隔14天，粘附在脚印上的土壤、纤维或毛发等可能会因为各种因素而消失，必须抓紧时间采样。
警犬玄墨在一旁乖巧地看着他，安静地不动。
几名观察的技术人员也过来帮忙。
叶旭凡露出笑容：“玄墨的能力确实好使。”
在他旁边看着的张泽辽也勾起嘴角，点点头认同道：“嗯，警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尽管时间过去很久，只要不下雨，或是不因为其它环境因素影响，给它时间，总能找到的。”
何凛然和他们采样完这一连串的可疑脚印后，将采样好的脚印混杂着泥土装进样本袋，回过头又吩咐着刘昌茂：“小刘，你待会回去后，将此行收集到的脚印样本都带回实验室进行分析。”
对方小心接过脚印样本，恭敬答道：“是，何队。”
何凛然又起身，对着警犬玄墨下令：“找。”玄墨一听，似乎又兴致勃勃，小跑到待处理存放区内部。
待处理存放区内部是水泥地和白色涂漆墙，放置着一排排放着废弃物品的箱子，有害垃圾、易燃易爆物品整洁有序地置于其中，红色突兀的感叹号、“有害垃圾”、“有害灯泡”等字迹和化学符号标志，鲜明夺目。
室内一部分放置有害灯泡箱子的区域，一片狼藉，箱子歪倒、箱子表面有明显撞击痕迹，证明案发第二天韩梦萱和张佳慧确实存在扭打情况。而角落水泥地板上，还保存着死者刘佟溅到地上的血迹。
而水泥地是相对坚固的材料，承受得住气候，脚印在上面不太容易留存。
警犬玄墨晃着尾巴，绕过采样区域，来到室内原本放着一氧化碳毒气罐的放置位置，低头拿爪子挠了挠，指明不妥。
何凛然见状，赶忙也和先前那几个技术人员过去收集脚印样本。
他们收集完后，接着，警犬玄墨似乎又嗅到了什么，兴奋地跑到待处理存放区外，何凛然等人连忙快步跟上。
只见它一路在待处理存放区周边嗅闻着，何凛然等人也耐心地跟着他。
片刻后，玄墨眼睛骤然有了光芒，瞳孔瞪大，在待处理存放区的西边方向小跑，又沿着医疗消毒设备室，路过安全隔离区，来到仓库的安全垃圾存放区。
它果然又找了什么。
只见它兴致勃勃地一路沿着来的这个方向，低着头嗅闻着那个不存在的“线条”，一路都在释放“找到了”的信号。
何凛然等人见状，都面露喜色。
安全垃圾存放区内的格局和待处理存放区的格局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就是放的垃圾有不有害。
何凛然跟着它来到安全垃圾存放区，目光锐利，思考片刻后，得出结论道：“玄墨能找到这个地方——证明案发近期，安全垃圾存放区有可疑的人来过！”
他继续和先前的几个技术人员蹲下身，有条不紊地沿着它走的路线进行一路上脚印的采样。
最后，警犬玄墨迈入安全垃圾存放区内，围绕着一张破旧桌子下的隐蔽漆黑的角落，趴坐在一旁。
只见桌子下，有一个小小的钉子。
何凛然等人采集完样本，跟着过去，见到这个钉子，皱了皱眉。
他蹲下身，手上戴着专业的医用手套，小心拿起那把钉子，开口：“恐怕和真正的凶手有关，这是个重要的线索。”
说着，他起身，将钉子交给技术人员，又吩咐技术人员将那个钉子装进样本袋密封保存好。
……
隔了好一会儿，警犬玄墨都在高兴奋地继续寻找，大家都耐心等待着它。
玄墨又吠叫着，小跑来到安全垃圾存放区正西边的河流方向，一路也是低着头，鼻尖触碰着混凝土的地面，一会儿挠挠、拍打地面，一会儿叼着根树枝戳了戳地板上若隐若现的脚印。
何凛然和其余警察一路跟着它，等待的时间，面色都有了明显的变化，纷纷有些惊讶。
最终，玄墨停留在废弃仓库西边的河流岸边一处草坪位置，仔细嗅闻着泥土混杂着杂草、分辨着异常脚印的气息。
半晌，它也是低着头，在这块岸边的一处位置，趴坐在一旁。
叶旭凡在后头跟着玄墨，此刻见到这番景象，托腮沉吟着，而后严肃地说：“案发近期，有人从安全垃圾存放区经过了废弃仓库的河边。”
张泽辽脸色也有些复杂，点点头：“何队，还需要调查六名嫌疑人的口供和这个行程是否一致，嫌疑人中可能有人在撒谎。”
那名原本带着警犬玄墨的警员这时也开口说道：“玄墨是从新到旧的时间顺序嗅闻追踪这些气味的。”
“根据脚印样本途径河边，还有钉子判断，这个人可能是想销毁什么证据。”王兴城在一旁看着远处流动的河水水流，微微皱眉，说道。
叶旭凡此刻也开口：“这个人，不是凶手、就是同伙。对方狡猾至极，是个很难缠的对手。而部分证据，我猜测，估计已经被丢进河里，要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何凛然此刻也低眉颔首着，沉吟片刻，开口：“看来，我们有得忙了。”
……他们要做的……还远不止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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