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卷二微风起:第五章

仅仅一夜,施雨就像换了个人,容光焕发。

蓝雪三看着施雨振作起来,自然是替她高兴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昨夜,姜青晚去找你了?”

施雨眉开眼笑,直点头,并小声的回道:“我和青晚说开了,我也想清楚了。师父,以后我就安心跟在你身后好好学医!”

果不其然,还是与姜青晚有关,“那你和你夫君......?”

“还是和离。”

蓝雪三从施雨的语气中能听出她对自己的夫君并没有什么感情,可她总归是施桥元的女儿,真的可以说走就走吗?

施雨注意到蓝雪三别扭的表情,猜到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于是主动道:“师父,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问的?”

蓝雪三抿抿嘴,艰难道:“你要和我学医,我自然是高兴的。但你和他能成功和离,你该如何面对日空山?”

施雨也能隐隐猜到,浅笑道:“顺其自然吧。”

蓝雪三本还想说什么,姜青晚却突然出现,吓坏了两人,尤其是蓝雪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看见姜青晚就有些发怵。

“岛主?”蓝雪三连忙起身道。

施雨也有些惊讶,她跟着蓝雪三一起起身,但脸上还是洋溢着欢喜。姜青晚笑着看了眼施雨,又对蓝雪三道:“蓝医师不必唤我岛主,也无需向我行礼。蓝医师帮了很多忙,倒是我,还未当面正式致谢,所以我叫人特设了宴席,请蓝医师赏脸一聚。”

蓝雪三见姜青晚又是彬彬有礼的模样,自己也不好拒绝,直言:“是姜姑娘太客气了!”

施雨看着两人一来一回的,自己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此时,宋明也走了进来,招呼蓝雪三道:“走啦,去用膳,特意为你准备的!”

蓝雪三被宋明拖着,他匆匆看了眼施雨,又望向姜青晚,心里想着,姜青晚应该不会让施雨落单吧。

屋里只剩下姜青晚和施雨,两人都笑容满面,姜青晚刚想说话,就听见外面的动静,随后无奈的摇头,望向身后。俞小池和水柔打打闹闹的走了进来,水柔知道施雨在这,怕她一个人孤单,特意来寻她,谁承想俞小池非要跟来。

外面两对相遇一阵喧闹,俞小池和宋明仅仅见过两次,两人似找到灵魂的另一半互相欣赏对方。

“岛主!”水柔急刹车,俞小池还在扭头看着宋明和蓝雪三,直接撞上水柔的肩,打在他胸膛,他尖叫,“哦呦!”

姜青晚面色严肃,“不去前厅帮忙,来这做什么?”

俞小池听见姜青晚的声音,激动道:“我的岛主大人,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俞小池边说边注意到姜青晚身后的施雨,挥手道:“真是好久不见啊!”

俞小池想要上前,被姜青晚拦住,而后吩咐水柔将此人拖走。水柔得令,俞小池无奈,“我这才来,又要赶我走!你好歹让我同人家说几句话啊啊啊啊!”

水柔给了俞小池一巴掌,“闭嘴!”

施雨欢笑。

姜青晚回头对施雨道:“你同我一起去用膳。”

“我?!”施雨震惊,“可是......”

“都是些相熟的人,你也都认识,除了某个人,但他不重要。”

施雨低头沉思,她心里自然也是想去的,可她还是不得不考虑别人的想法。青晚乐意带她,其他人却未必了。

“我还是算了,去了我也不自在。”施雨笑着婉拒。

姜青晚看出施雨的顾虑,想到一会儿婉秀,方暮山都在,施雨前去也确实不合适。

“那我一会儿让冰心另送来,你在这吃好了,就先行回去,我要和蓝医师商量些事。”

施雨笑着点头,“好。”

随着姜青晚的离去,施雨坐下来偶尔会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她不由的想象着前厅的场景:所有人应都穿的十分喜庆,大家自然交流着,走动着,没人会端着架子,肆意张扬,欢声笑语。

施雨想着想着,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好傻,但她好像也沉浸其中。此时屋外正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右额留着一侧刘海,头发半披散着,透着绮窗观察着屋内的施雨。

“看出什么了吗?”袁曦月突然走进说话,吓得方暮山立即怂起来。

“你走路都没声的,吓死个人!”

“装什么装,我走路向来没声,明知我来了,还装作不知道。”袁曦月用最温柔的语气埋怨着。

方暮山嘿嘿一笑,弯下腰用肩碰着袁曦月的肩。这是方暮山的惯用伎俩,袁曦月向来不理睬。

方暮山见此,又正了正身子,看向施雨,不禁又叹了会儿气,“我这个妹妹,这一辈子男人没碰到几个,跟姑娘家倒是投缘,你说她这么护着这姑娘,她不会喜欢人家吧?”

袁曦月睁着无辜的双眼望向方暮山,而后微微一笑,方暮山表情却凝固了。其实,当初姜青晚将婉秀拉入局中时,方暮山便隐隐察觉出自己的妹妹似乎有些不同。姜青晚原名方暮枝,她自幼在武学上就天赋异禀。方暮山比姜青晚大了整整十岁,可七岁的姜青晚就能和方暮山打了个平手,自此姜青晚在暗流寨的地位一日崛起,没人再敢小瞧这位冷美人。

那个时候,姜青晚身边围绕着很多人,男男女女,但她从来没给过别人笑脸,除了娘亲父亲,还有后来的袁曦月。姜青晚从小就是美人胚子,娘亲想将她培养成名门千金,可不成想小小年纪就是个武痴,于是娘亲日日哀叹可惜了那张漂亮脸蛋。虽然姜青晚很是霸道高冷,但方暮山也十分疼爱。可暗流寨的一场变故,让所有人都失了生气。方暮山被委以重任,成了新的寨主,而姜青晚被娘亲毁容,眼神也由明亮变得愁郁。方暮山不愿看见这样的青晚,但他改变不了,直到那个叫婉秀的姑娘出现,姜青晚的眼里多出了不一样的柔情,细心的袁曦月当即有所察觉,而自幼照顾妹妹的方暮山也隐隐明白,只不过他抱有一丝期待。如他所愿,姜青晚看婉秀的眼神,犹如小时候骑马射箭那般欢喜,方暮山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可直到这位施雨姑娘的出现,方暮山又有了同样的感受。

当初计划时,针对花雨剑派内部一直持有不同的声音,但多数人都选择放过花雨剑派。因为暗流寨遭遇变故那日,一些活下来的弟子下山时,碰上了日空山的弟子,可日空山选择无视,为了这份恩,众人也决定还情。可姜青晚不同意,她认为只要参与皆有罪,无论有没有伤害暗流寨的人。她是整个计划最重要的人,没人敢忤逆她的意见,可在临计划实施的前一个月,姜青晚松口了。方暮山虽然有些欣慰,但还是疑惑,事情改变的关键点就是施桥元藏了十几年的女儿施雨的出现。

放过花雨剑派就是多了一派的敌人,留那些弟子在手,是为了保证花雨剑派不动手。今日见到这位小姑娘,还有曦月的笑容,方暮山终于明白自己妹妹内心的真实想法。

方暮山沉默的低头,袁曦月见状,主动牵起方暮山的手,安慰道:“暮枝选的路,是世人眼里不容的路,你是她哥哥,是她的底气,我相信你是信任她,亦是理解她的。”

方暮山苦涩一笑,放在今时今日,他只能选择去理解,如若双亲健在,他未必能做到今日的支持。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曦月,笑着道:“走吧,去用膳。”

婉秀遣散了身后的胭脂人,正准备入一秋殿,有人叫住了她。

“岑海客?”

岑海客听到里面的欢笑声,他一身白衣的站在那,仙气飘飘的,不食人间烟火般抬头凝视着上方的牌匾。

婉秀将岑海客拉到一旁,蹙眉生气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岑海客见婉秀怒颜,连忙解释自己是远远看见她,就追着过来了,实在是无意。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再来这个地方。”

岑海客躬身,“是。”

“他是谁?”

姜青晚突然出现,与闻声抬眼的岑海客目光相对。岑海客见一身红衣,长相妖艳的女子伫立在台阶上,眼神带着轻蔑,但他丝毫没有畏惧之意,许是多年的欺凌让他不再胆怯,他始终认为是人,皆有弱点。只要有弱点,便可攻。

婉秀向姜青晚介绍了一下岑海客,岑海客闻言,立即道:“岑海客见过岛主!”

不知为何,姜青晚并不喜欢眼前这个少年。他明明生的白净清秀,远观还有些清风绝尘的气质,可一开口,就透着一丝无情的虚伪,那些外表的呈现瞬间化为乌有,令姜青晚不悦。

婉秀见姜青晚没有回应,便让岑海客自行回去。岑海客应是,转身往回走,他发现一秋殿外的胭脂人比浮埃岛其他地方的要少许多,可这里看似是个很重要的地方。

婉秀和姜青晚一起走进一秋殿,婉秀打趣道:“你是知道我来了,专程来迎我的?”

“才没有。我是正巧出来,见你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男子,才好奇的出来的。”

婉秀听见姜青晚这样说,虽然她知道没有其他的意思,可她还是很高兴。

“你给那个岑海客喂蕉鹿了吗?”

婉秀不解,“这个人我识得,而且他还帮你哥剿灭了潇湘门,也算是同盟,为何要喂蕉鹿?”

姜青晚轻叹,“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是你教我的?”

“我教你防着施雨的时候,你听我的了吗?”婉秀脸色骤变,甩开姜青晚就朝屋内走去。一进屋,就换了副笑脸坐在了袁曦月的身边。

姜青晚紧跟着婉秀走了进来,两个人都当刚刚的事没有发生过,除了曦月看出来两个人不太对劲,其他人都开始呼着饮酒,尤其是方暮山和俞小池两个人,将宋明和蓝雪三团团围住,一个劲的劝酒。最终,四个人全都倒下,该死的胜负欲,谁也没让谁清醒着。

婉秀也有些醉,水柔和冰心两个人将婉秀送了回去。场上唯独清醒的只剩下姜青晚和袁曦月。

袁曦月坐在姜青晚身边,问道:“来时,和婉秀拌嘴了?”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啊,曦月姐。”姜青晚开怀一笑,浅浅的饮了一杯,“婉秀身边有一个叫岑海客,此人你认识吗?”

袁曦月点头,“这个人原是潇湘门弟子,本是山下一富裕人家的妾室所生,后他生母逝世,就被正室找了个理由赶出家门,后得傅河怜惜带回潇湘门。但他入门以后的日子并不好过,被同门弟子欺压,又因性格沉默不讨喜,傅河也渐渐不再重视,他能活下来也实属不易。婉秀曾经在潇湘门的时候救过他一次,所以在这次剿灭中,他帮了不少忙,也算是为自己报仇。”

姜青晚恍然,怪不得看见他时,总觉得有些别扭。看着生养的很好,没想到亦是另一种惨淡。

袁曦月宛然一笑,“你就是因为岑海客,同婉秀争了?”

“我只是不相信岑海客,所以我想让婉秀用蕉鹿。不曾想,被婉秀揪住,说我相信施雨......算了,多留心他罢了。”说完,姜青晚起身。

姜青晚的话袁曦月倒是上了心,虽然婉秀的话并不无道理,可施雨和岑海客本质还是不同的,等暮山醒了,还是问问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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