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个杭之景来到所里后,从今天早晨开始,整个队伍被他团团转指使了一天,又是看监控估算她们来到镇子之后的行程,又是打电话给他们的亲朋好友,询问他们的人缘关系,忙了一天,一无所获。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安排,都绝口不提原因,只让兄弟们照做。
眼看这一天都要过去了,三个失踪的游客还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年轻的警察直视着杭之景的眼睛:“兄弟们不是对您有意见,只是想向您多学习一些市里办案的方法。”
杭之景看了他一眼,走到投影仪前,将三个游客这几天的行程投放到了幕布上,他靠在桌子上,背对着会议室里的众人,语速快而清晰:“三个失踪的游客在生活中毫无交集,来到镇子的时间轨迹也各不相同。他们之间最大的共同点,就是整个游览的行程非常有规划,你们镇子上知名的景点,网上出现的热门打卡美食,都能发现他们的付款的记录或者影像记录,只除了灵佛寺。”
“以这三个游客前几天游玩的习惯来推测,她们不可能绕开这么大的一个景点。结合他们离开酒店房间时,行李已经打包好或者基本打包好来看,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们将灵佛寺这一行程安排在离开当天的上午,准备拜完佛后,下山回到酒店拿上行李,直接离开祈福镇。“
杭之景转过身,撑着桌子,胳膊上显露出清晰的肌肉线条:“但很可惜,他们没再回来。”
“可是进入灵佛寺,需要刷身份证,不可能没有记录啊!”有警察提问。
杭之景表情平静:“应该没有几个游客不知道灵佛寺有逃票的通道吧,特别是这种一个人来,早早做好攻略的女性背包客。”
“但灵佛寺最近香客非常多,如果在寺里绑架,很难不引起他人注意吧?”
杭之景点点头:“对,很难,特别是一个人出门游玩的女性,警觉性比他人更高。但是,如果绑架犯是一个和尚呢?如果她们信了网上说了,有佛缘的人才会遇见僧人解签呢?”
他看着面前的众人:“谁会在一个热门景区的寺庙里,对寺庙里解签的和尚有戒心呢?”
说完这一切,他站直身体,扫视过会议室里众人,语气冷漠淡然:“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这一趟,依然可能一无所获。”
夜里,灵佛寺不似往常平静。
杭之景本来只想和易捷两人,来调一下监控录像,顺便四处看看,却没想到听了他对于灵佛寺的判断,大半个派出所的人都跟了上来。
灵佛寺内大大小小设置了不少监控,但是还在运行的不过四五个。监控内容七天覆盖,只在里面找到了最后一名失踪者的身影。
根据监控信息,那个失踪者消失在离开罗汉堂后。
僧人们被聚集在庭院里,等待住所被搜查;祈福镇的警察们分散在寺院的各个角落,搜寻可疑的痕迹和能藏人的角落。
没多久,搜查就结束了,一无所获。
易捷和祈福镇派出所的兄弟们靠着保安室的小房子,三三两两席地而坐,气氛沉闷。
杭之景站在一旁抽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仔细的回想有无遗漏之处,难道真的不在这里吗?
沮丧的气息弥漫在这片区域,这些情绪对于杭之景来说太习以为常,这种程度的失败甚至不足以让他的内心产生什么情绪。
指尖夹着的烟已经快要燃烧到尽头,最后吸了一口,杭之景将烟头捻灭在垃圾桶顶上。
一声微弱的敲击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一声,一声,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疲惫的人们,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接下来的一切,水到渠成,非常顺滑,众人追寻着声音,打开了保安室旁,被灌木丛掩盖着的地窖的门,发现了四个虚弱的女孩。
除了已知的三个游客之外,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
游客们被解救后,马上送到镇上医院进行检查,几个女孩的身体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两三天没吃东西喝水,身体比较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等到她们情况稳定了一些后,杭之景带着易捷和一位女警,去到吴佳的病房里给她们做笔录。
吴佳是四人里面状况最轻的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失踪者。
杭之景靠在病房的墙上,尽可能的远离病床,不给床上的病人造成任何压迫感。
床边的女警穿着便衣,语气温柔:“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关起来的吗?”
病床上的吴佳嘴唇苍白,虚弱地摇了摇头:“我只记得,我换了签文后,出了罗汉堂,往后殿的方向走,然后遇到一个大师,主动说要帮我解签,我当时特别高兴,觉得我运气真好。他看了我的签后,还问了我好多问题,什么生辰八字,是一个人来的吗之类的……”
“过程中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吴佳回忆了一下,继续摇头:“没有,那个和尚还挺正常的。后来,他说我的签文有些难解,要请住持来帮我看一下,我就跟着他去了后殿的一个房间。我进去之后没多久,就失去意识了。再醒来的时候,就被关在了那个地窖里,动不了,看不见,也说不了话,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来喂我们喝点水,吃点东西,似乎不想让我们死。”
“送饭的人有和你们说过什么吗?”
“我刚被关起来不久,他来送饭的时候,我尝试问过他,抓我干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说。我也尝试过大叫,可没什么用,似乎根本没人能听到我们的声音。”
吴佳轻微的颤抖着,想到那个场景,还是很恐惧。
女警握住她的手,轻柔安抚着。
杭之景突然开口:“你们被找到的时候,没有被绑住,眼睛也没有被蒙起来。”
吴佳愣住,神情有些迷茫,她一边回忆,一边缓慢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我很饿很渴,很久没人来给我们送吃的了,然后……我就晕过去了,再醒来,就发现我们都恢复了自由。我们爬到地窖的入口,尝试推门,但推不开,只能敲击……然后你们就来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吴佳不像说谎,但她所说的这一切太奇怪了。
“你还能记得那个把你带到房间里的和尚长什么样吗?”
“大概能记得……比我高半个头,瘦瘦的,左边……不,右边的眉毛里,有一颗比较大的黑色痣,眼睛向下耷拉着……”
杭之景看向易捷:“你们这有画像师吗?”
易捷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我们这边地方小,平常也没什么案子,就没配画像师,如果有需求,会去县里借人,县里的公安局,有画像师。”
“太慢了。”杭之景往病房外走,熟练地拨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几乎立刻就接了起来:“元霖,我这边需要你……”
易捷看着杭之景的背影,又不确定的确认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四点五十九分……
能进市局的,果然都不是人啊。
……
谢镜纯一觉醒来,就听到失踪游客找到了的消息。
她端着一碗又滑又嫩的豆腐脑,蹲在巷子口,听几个婆婆们口沫横飞讨论着案情。
婆婆们讲得绘声绘色,仿佛事情在她们眼前发生的一般:“我那侄子昨晚上正好参与了救援行动,他说,城里来的那个大专家,看了一眼监控,就斩钉截铁地说:”失踪的人就被关在灵佛寺!’,一整个派出所的人,大晚上的全都过去了,把整个寺搜了个底朝天,果然找到了!”
“可不是!听说那个大专家听力特别灵敏,一百米以外,就能听到被关在地窖里,饿了一个星期的受害者求救声!”
“这么厉害?!”
“是啊,要不能说是市里来的专家么……”
谢镜纯眯着眼,听得津津有味,暗暗感叹,这些婆婆们不去写小说写剧本,可真是太可惜了。
眼看他们聊的内容越来越偏离轨道,谢镜纯忍不住开口:“那最后查出来是谁把她们关起来的吗?”
婆婆们看看她,不明所以:“这还真不知道,不过人都找到了,这不就行了嘛!”
谢镜纯点点头,表示赞成:“确实很有道理!”
她将碗里的豆腐脑一饮而尽,舔了舔嘴唇,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发麻的腿,准备打道回府。
不远处传来异响,有几个小孩子在奔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叫:“死人啦死人啦!”
谢镜纯好奇心起,向他们的方向小跑几步,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飞奔的小孩,被拽的一个踉跄,险些砸了手中端着的碗:“什么死人了?谁死啦?”
那个小孩子被抓住后竟然有些兴奋,像是巴不得有人问他似的。
“给灵佛寺看大门的那个郭叔叔啦!刚刚许多警察叔叔冲进他家的小院子,发现他都臭啦!”
谢镜纯一怔,不自觉的松开抓着孩子胳膊的手,那孩子一瞬间就跑的没了踪影。
灵佛寺的保安死了?
谢镜纯决定去现场看看情况。
她回到民宿放豆腐脑的碗,正巧看到郑婉意在院子里打扫,随口问她:“郑姐,你认不认识一个姓郭的,给灵佛寺当保安的人?”
郑婉意停下手中的活,神色有些奇怪:“……知道,你问他干什么?”
“听镇上的人说,他刚刚被发现死在家里了,现在那边全是警察,我想去看看什么情况。”
郑婉意手中的扫帚掉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谢镜纯有些奇怪:“怎么了?”
“他是我的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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