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纯双膝并拢,腰背笔直,乖巧的在姜秋云邻居家的沙发上坐着,她的背包搁置在地板,靠着她的小腿,棕色的长发披散开来,眼睫低垂,皮肤白到透光,这幅样子若被不熟悉的人看到,怕真以为是个乖乖女。
邻居阿姨没离开太久,就带着一本相册回来。她坐到谢镜纯的身边,熟练的往后翻:“应该是这本,这里面都是我们中学时候的照片,咦,照片呢?”
原本插放的满满的相册,缺了一张,空出的位置白的突兀。
“您还记得是张什么照片吗?”
邻居阿姨有些气恼:“怎么不记得?秋云从背后搂着秦凡的照片。这张照片拍的极好,秦凡问我要过很多次,我都没舍得给他!一定是上次那个坏丫头,顺走了!”
老照片颜色已不再鲜艳,但依旧能看清照片里的人究竟是谁的,照片中的姜秋月表情鲜活,和姜涵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秦凡的女儿不可能看不出这不是她母亲,那么为什么要带走呢?
谢镜纯一时想不明白,便也不再想:“阿姨,能让我拍几张照片吗?我回去洗出来,烧给姜涵,就是秋云阿姨的女儿,让她看看她母亲年轻时候的模样。”
邻居阿姨听到这话,也有些伤感:“拍吧……哎,当初这丫头非要去临城,我就觉得不靠谱,男人到了大城市,最容易变心。她当时还捎信儿回来,说见到秦凡了……哪能想到是这么一个结局呢?”
“秦凡后来不是回肃城,你们有见过吗?”
邻居阿姨叹了口气:“没有,我和他本来也不是特别熟,只是因为秋云,才能说上几句话。上次帮他照看女儿,也只是碰巧。那人去大城市发达之后,确实回来过几次,给镇子捐了不少钱。他运气是真的好,现在成了大老板了,我一直以为,秋云是去过好日子了……哎。”
……
离开姜秋云邻居家,谢镜纯踏上了归途。
当晚,谢镜纯颠簸了近十个小时,终于再次降落在了临城的机场。
初春的晚上寒凉的很,出机场时,谢镜纯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吹了个措手不及。她小跑着去到一旁的停车场,打开网约车软件,才发现提前约好的车,已经在几个小时前被取消掉,原因是司机家里临时有事。
谢镜纯有些无语,那时候她正在大巴上昏昏欲睡,也没注意手机的提示信息,没想到就这么错过了。
正愁眉不展时,突然有电话拨入,是昨晚上漏接的那个号码。
谢镜纯接通,电话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往左看,上车。”
谢镜纯叹了口气,四周环视一圈,认命地往杭之景的方向走去。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么冷的天,时间又这么晚,再叫一辆车猴年马月才能到,还不如先搭个顺风车,还能省好几百的车钱。
她走到后座旁,刚打开门,就听到杭之景欠揍的声音:“我是司机吗?”
谢镜纯翻个白眼,换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你怎么来了?”
杭之景发动汽车,驶出停车场:“来抓逃犯。”
“我犯了哪条法,就逃犯了?”
杭之景边开车,边瞥了她一眼:“你确定你没犯法吗?”
谢镜纯眼睛四处转动,挠挠耳朵,心虚地不再吱声。
晚上的机场高速空荡荡的,和白天的拥挤反差巨大。车子的暖风吹的谢镜纯昏昏欲睡,就在她想趁着杭之景不注意,悄悄眯一会时,耳边响起了杭之景的声音,熟悉而温柔,让人不自觉的地想要放松警惕:“困了就睡一会吧,到了叫你。”
谢镜纯瞬间睁圆了双眼,强制开机:“谁困了?我一点都不困,清醒的可以去蹦迪。”
杭之景看着她睁的圆溜溜的眼睛,冷笑一声:“行,那你就挺着。”
谢镜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你要带我去哪?”
“吃饭。我在机场等了你两个小时,有些饿了。”杭之景说的理所应当。
“?”谢镜纯有些听不懂,“你查我航班干嘛?找我有事?”
杭之景沉默了,他总不能说,他想请她吃个饭,结果联系不上她,去她的住处找她,结果被房东告知已经退房了,最后只能查她最近的通行纪录吧?
杭之景清了清嗓子,有些僵硬的转变话题:“你这一趟有什么发现吗?”
谢镜纯瞥他一眼,懒洋洋地回答:“有,找到了姜涵她妈和秦凡的青春往事。”
“可以交差了?”
谢镜纯眯了眯眼睛,强迫自己不要睡着:“算是吧,但发现了个很有趣的事。”
“什么?”
谢镜纯用胳膊支着脑袋,跟随着车子的晃动,一点一点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杭之景听不太清,转头看向副驾驶,发现刚刚还嘴硬的那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杭之景将车内广播关闭,不再说话。
谢镜纯觉得自己睡了一个舒适度很高的觉,没有追逐,没有打斗,没有眼泪,没有争吵。她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还在车上。
“醒了?”旁边的杭之景正在刷手机,手机屏幕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有点拍鬼片的意思。
谢镜纯难得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嗯,我睡了很久吗?”
杭之景头都没抬,还在打字:“十一点半了,睡了两个小时吧。”
谢镜纯往窗外看去,是个停车场:“这是哪?”
“我家楼下。”杭之景按灭手机的屏幕,“不知道你住在哪,就先回我的住处了。你今晚先住这吧,有客房。”
谢镜纯想了想,也不客气:“行,你女朋友要是问起来吃醋,我可不管。”
“没女朋友。”杭之景边下车边说,“这个点没地方吃饭了,回家里随便吃点吧。”
“行。”
谢镜纯背着她的背包,跟在杭之景身后,走进他的私人领地。
杭之景的住处位于这栋楼的十六层,站在窗边就能眺望临城的夜景。房间里的装修是近些年很火的原木风,配合室内暖黄色的灯光,看起来暖洋洋的。
进了门,杭之景没去管一旁的谢镜纯,洗手后,一头钻进厨房里。谢镜纯也不和他客气,换好鞋子,四处溜达着。
客厅的地毯上摆着还没收好的游戏机,沙发上零散的放着几本书;书房的桌子上堆满了案件的材料,一旁甚至放了一个大大的白板,密密麻麻全是案件信息,白板不够写,就以临城的夜色为背景,直接写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倒是有几分莫名的浪漫;主卧她没去,毕竟非礼勿视,避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长针眼。
谢镜纯将背包放到客卧的地上,溜达回厨房准备帮忙,正好碰到杭之景端着两盘煮好的饺子往餐厅走。她上前准备接一盘,杭之景闪身避开。
谢镜纯赞叹:“身法不错。”
“本来想请你吃点贵的,可惜你没福气,只能吃速冻饺子。”
谢镜纯不挑剔,夹起一只饺子,小小的咬了一口,是她最喜欢的羊肉馅的。她幸福的眯了眯眼睛,好心地回馈点小道消息给他:“秦凡父母的骨灰,两个星期前已经迁回肃城了,你知道吗?”
“知道,怎么了?”
“我这次去肃城,碰到了几个认识秦凡的人,他们并不知道秦凡是靠着嫁给盛雪容,才走上人生巅峰的,他们还以为秦凡的发家史,是个励志故事。”
杭之景好看的桃花眼里写满了疑惑:“这两个故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谢镜纯塞了一个饺子,含糊不清地说:“秦凡这次回肃城,两个孩子跟着一起去了,他的女儿被安置在他和姜秋云,就是姜涵母亲,他们发小的家中,那个发小以为秦凡和姜秋云最后结婚了,以为那个小女孩是姜秋云的孩子,还热情的给她看她父母小时候的照片,但那个小女孩全程没有任何表示,完全默认姜秋云是她母亲。然后就是,我这次去,那张照片不见了。”
谢镜纯将口中的饺子吞咽下去,抬头看向对面的人:“你说,小女孩拿走照片之后,会给谁看呢?”
杭之景沉思片刻:“你是说,小女孩拿到照片之后,给盛雪容看了,盛雪容其实已经知道了秦凡在肃城有一段情?”
谢镜纯点头:“对,盛雪容的那个女儿我见过,年纪不大,心眼挺多。她发现了她爸爸的旧情人,却默不作声,要不然就是想以此要挟秦凡,要不然就是去盛雪容那告发,我个人更倾向于后者。姜秋月和姜涵长得非常像,盛雪容看到照片,一定会有所猜测,以她的地位和资源,想要去做更深入的调查验证,并不太难,她很快就会知道,姜涵可能是姜秋月和秦凡的女儿。”
“但她还是雇佣了你。”杭之景目光沉沉。
谢镜纯皱着眉头:“这点我也想不清,如果她知道了这二人的关系,为什么还要找我呢?花这么一大笔钱是为了什么?”
杭之景看着对面女孩皱成一团的小脸,心底里蓦然有几分柔软,他捏了捏鼻梁,将意识拉回,继续说道:“盛雪容当晚上一直和你在一起,你也说过,你是她最无法推翻的不在场证明,她没有作案时间。而且,我们有证据表明,那个凶手是个年轻的男子。”
“秦凡呢?”
“疑罪从无。”
谢镜纯紧紧的抿着嘴唇,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杭之景,你记得我四五年前办过的那个案子吗?在警局实习时候,跟的第一个案子。”
杭之景看着她,声音染上荒凉:“记得,未成年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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