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赶到小区的林笙坐电梯直上21楼，在门口换鞋，一眼看到坐沙发的吴兰。
她深吸一口气，满脸堆笑走过去，“妈，这边是不是你让人常来打扫，干净到能直接入住了。”
“是啊，这不正好方便了你带女朋友过二人世界嘛。”
直奔主题，都不给人缓冲的时间，好在林笙做足心理准备，靠着吴兰坐下，挽着她的手撒娇道：“妈，她一个人住这，我还是陪你住四方馆的。”
“一身酒气。”吴兰抱臂挪了个位置，不理会她的糖衣炮弹，问：“什么时候谈的？”
闻然不知去哪了，林笙没法确定吴女士问了她哪些事，只好放慢语速，斟酌着用句，“一个多月前，江叔叔和你说的时候，我们刚在一起…没多久。”
吴兰脸色一沉，揪起她耳朵，“你当初怎么和我说的？”
“妈。”林笙嗷嗷叫，被迫弯着腰，赶紧服软，“妈，我错了。”
吴兰松了手，冷笑一声，“你还知道认错。林笙啊林笙，你就两只脚，打算踏几条船啊？”
她力道不算重，林笙还是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瘪着嘴，一脸委屈，“我做什么了我？”
“是不是你说自己单身？现在突然给我冒出个女朋友。我让你去见那些女孩子，一开始你倒表现得不情不愿，出门见人你可一次不落。”
吴兰语气奚落，瞪着林笙，她其实算不上很生气，但自家女儿故意瞒着，一点不气也是不可能的。
林笙的耳朵好不容易解开封印，往沙发轻松一滚，“妈，我不过按你的安排去见见她们，又没进一步发展。”
“长大了，骗到你妈这来了。”吴兰叹气，表情瞬间变得愁苦，作抹眼泪状。
“妈，不是，我…”林笙最怕见她这副样子，要不是怕惹她难过怕她担心，自己早就离开海城躲清净了，哪会多此一举。
“我那时和闻然正吵架，你说她一个人跑去参加酒局，还被人下药，差点就…我气不过和她吵几句。”
她灵光一闪，头脑风暴继续编下去，“所以你问起我才没和你承认，后来见相亲对象的事，我是想用她们来气气她。”
说着林笙别开头，声音带了湿意，“谁知道最近她家发生了那些事，都搬到市郊还硬抗着，我今天好不容易跑一趟把她哄好。”
话里行间，给人又气又心疼的感觉。
吴兰瞥她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算是接受了她的解释，“自己做错了事，不得自己去哄啊？你这说闹就闹的小孩脾气，闻然能接受就不错了。”
林笙哼了声，吃起醋来，“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急着催我找对象安定下来的可是你，现在嫌弃这嫌弃那的。”
“这不找着了吗？有和没有区别很大的。不过有人收你我就放心了。”
林笙嘴角抽了抽，“我也不是没人要。”
吴兰觑着她，淡声说道：“不图你的钱和色，你能保证另一半真诚爱你吗？我的意思是，她会被你的其他方面吸引。”
林笙暗自嘀咕：“我性格，不算差吧。”
“你明白我的意思。”
不是林笙不好，而是优渥背景很容易盖过她的其他优点，模糊她的许多缺点，加上她对身边人不设防的性子，遇上心思重的人根本就对付不了。
吴兰语重心长，“刚来那会我和你江叔叔就调查过闻然，挺不错的女孩。作为前辈，我很欣赏她的能力，可作为你的母亲，我更关注她和你在一起是出于什么目的。”
林笙心说目的是图我的钱。她拉上吴兰的手，一通瞎编：“妈，她家里的情况我都知道，是我主动追的她，其他的慢慢来嘛，你不是常说日久见人心吗？”
“我是想要你慢下来。”吴兰对她微笑，目光慈爱，自从搬离这，很少见到林笙像从前那样慢下来，这恰恰是她不愿看到的。
闻家的事她都清楚，如果不是闻然叔叔反戈，闻然很可能帮助陷入泥潭的闻名科技脱离困境，足见能力。
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她也相信闻然不会被债务压垮，她只希望自己没看走眼。
“你总该经历自己的人生，我不干涉。”
吴女士最后这句话过于深意，林笙总觉得哪里奇怪，不过和闻然的事蒙混过关，她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暂时没去深究。
她才想起来问，“妈，闻然呢？”
“在你的卧室。”
林笙听出了她揶揄的意思：说是闻然一个人住这，不还是让她住进了自己的主卧。
此刻她内心无语，面上却不能显露，趁着机会旁敲侧击，“妈，你没和她说我坏话吧？
“哪能啊，我就问了问她喜欢你什么。”
林笙被勾起好奇心，“什么？”
吴兰睨着她，“你没问过她这个？”
“大概是…画画的技能，是不是？”林笙特意补充一句，“我问她不肯告诉我。”
吴兰笑了笑，没接她的话。
“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我不打扰你们。”闻然从卧室出来，已经换下了睡衣，吴兰笑眯眯看向她的方向，说：“四方馆离海城大学也不远。”就差把邀请闻然和林笙同住写在脸上了。
林笙脸一热，尴尬的，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闻然可以不用和她同居，结果第一天就被亲妈打脸。
林笙替她解围，“我们刚在一起，她估计不太习惯。”
“也是，别墅里有我晃悠来晃悠去的话，你们是不太习惯。等我回北城了，你们想住哪住哪。”
不是这个不习惯啊！林笙内心咆哮，又没法解释，目送亲妈拎着包出门，她回头和闻然的视线对上，“呃，今晚，是个意外。”
“看得出。”闻然在她侧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动作间带起风，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打扰到你了。”
“这句话该我说才对。”林笙憋坏了，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我妈都问了你些什么啊？”
对上她好奇的眸子，闻然轻摇头，“一些琐事，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协议。”
“哦。”林笙彻底放下心，花了点时间和她统一说辞，按照她和吴兰说的一番话进行扩充，方便以后应对。
时间不早，她没有再留，临走前，闻然说：“到家记得发条消息。”
林笙点头，转眼间就下了楼。
回到家，她点开和闻然的聊天，随手发了个“1”，等她消息的闻然看到，唇角抿起，真的只是“发条消息”就没了。
这晚过后并未有很大不同，公司的事告一段落，闻然的重心回归学业，林笙的生活照常，只不过时常会受吴女士之托接闻然回家吃饭。
车停在海城大学外，正是放学时段，校门口陆陆续续走出人来，唯爱超跑的林笙这回换了辆低调的奥迪，给闻然发了消息，在车里等她。
没多久，副驾驶的门被拉开，林笙关了车载音乐，“你坐后排吧。”
闻然看她一眼，嗯了声，转身坐上了后座。
中途闻然打开自己的水杯喝水，却发现没水了，林笙在后视镜看到，往后递了瓶矿泉水。
“谢谢。”
闻然接过，大概是从冰箱拿出来不久，矿泉水瓶外头裹了一层水珠。
她喝了两口，水沁着凉意，因为这瓶水，她心头的不快慢慢压了下去。
“又堵车，都绿灯了前面的车还停那。”林笙轻锤了下方向盘，语气不耐烦，眼神里满是怨气。“能不能认真开车了！”
闻然隐笑，其实怪不得林笙发脾气，她们连着三个路口都赶上红灯，而且运气不太好，不是有人横穿马路，就是有车抢道，现在因为前面的车慢了，又要等一轮红绿灯才能过。
“不着急，我和阿姨说一声，我们晚点到。”
心急也没办法，林笙剥了颗糖吃，气鼓鼓说：“还不如坐地铁。”
“我没坐过地铁。”
闻然和回头的林笙对视上，从小到大往往她在哪上学，家里就会在附近买房，平时外出有司机接送，没有坐地铁的机会。
“啊？”从闻然嘴里一本正经说出来，本来寻常的事让林笙听了竟觉得有趣，她忽地笑了，坐正正视前方，说：“下次姐姐我教你，有时候地铁出行还是很方便的。”
闻然应道：“好。”
她们堵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四方馆，停车时，闻然小腹突然抽痛，下意识皱起眉。
林笙从驾驶位出来，边给她开车门，“不知道菜会不会已经凉了。”
无意暼见她身后的座位，面不改色替她关了车门，“走吧。”
好在提前发了消息，吴兰估好时间，菜刚开始下锅，林笙和她招呼了声，陪闻然先上了楼。
察觉到闻然强忍着的异样，林笙问：“很痛吗？”
闻然没回答，额头冒细汗，表情忍耐，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林笙倒吸了口气，这下不用她回答也感受了个大概，她被迫扶着闻然走完剩下的台阶。
闻然进了卫生间，林笙则替她找了身换洗衣服，隔着一道门，喊道：“衣服在床上，都是新的。我待会下楼，你自己换吧。”
“对了，你身体不舒服，不用勉强下楼，晚饭我给你送上来。”
哗啦啦的水声停了，闻然嗓音喑哑，“麻烦你了。但阿姨那，会不会太失礼了？”
“没事，我妈从不计较这些，而且我这样做，关心女友的人设在我妈那算是立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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