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崇明的生意越来越好,筹划着让富桂去读私塾。便去寻了牙人在私塾和木匠铺面中间地段找房。去了两处都各有各的不满意,宋牙人个头不高,踩着高高的白底靴略有疲态。揉了下眼睛拍了下脑门:“哎呀,有个好地方。牙行还没有公示出来,这地方保准您满意!”说着就让富崇明和富桂上驴车,颠颠到了一处三房一厅的小院。
一间北房,东西各有耳房一间,北房东房住人,西侧是厨房兼仓库,中间为正厅。东西厢房南边有堵花墙。上一任屋主墙角种了大片玉簪。墙上爬满了粉白月季。最好的是前屋主还开了个砖井,这样喝水用水便利了许多。宋牙人拢着袖口侧脸对富崇明道:“这位置不管是去私塾还是铺子,赶车也只需一盏茶的功夫。这条巷道好些去私塾读书的人家,清净得很。只是这房主年岁大了要回乡,不然是绝对难找到格局和环境都这么好的院子了。”富崇明仔细看了看院子边角,又抬眼瞅了下呆呆站在花墙下看花儿的小花,转身对宋牙人说:“地段很便利,您告诉我个实诚价格吧。”宋牙人喜得眯了眯本就不大的眼睛:“屋主年岁大,这屋不租只卖,需现银85两。”富崇明只感觉脸抽了下,景都大不易居。来时将旧铺变卖,收拾出这些年的身家不过堪堪能买下这间院子。这院子的确处处合心意,位置绝佳,环境清幽,日后女儿在这也能住得舒心。想到小花,她转头看向依旧站在花墙下,眼神里满是好奇与欢喜的女儿。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宋牙人,这价格确实不低,我这现银一下子拿出来,手头难免有些紧巴。您看能不能跟屋主商量商量,宽限个三两日,再优惠些价格。我也好将手头的一些琐事料理料理,把银子凑齐。”富崇明诚恳地说道。
宋牙人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后点头道:“我与那屋主也算有些交情,帮您说说情宽泛点该不是问题,您回去等我消息。不过富木匠,您可千万要抓紧,这院子不愁卖,要是被别人瞧上了,可就没这机会了。”富崇明连忙称谢,又在院子里四处踱步,脑海里已经开始构思如何布置。
过了两个时辰,宋牙人找到富记木匠铺,喜气洋洋对这富崇明道:“富木匠,前屋主急着回乡不想再多耽搁,愿意79两白银转手。只是那屋内的家具是不能给您留下了,被屋主也要一起带回去用老宅里。”“这不是事儿,我本就是做这手艺行当的,自己打就是了。最迟两日,我这边准备好银子就去牙行找你签契,去官府盖章。”富崇明忙抖抖身上手上的木屑,笑着对宋牙人拢了拢手。“好嘞,那我牙行等您。”
这谈完事儿,富崇明一时也没有了心情继续磨木头。手边活儿整理好便关了铺门转头往私塾方向去。路过了糕饼铺子拎上两盒糕点,抖落抖落衣服,略有紧张敲了敲私塾正门。不过一会儿有一男声门后问:“来者何人?”“慕名王塾师而来,为了小女富桂入学。”话音刚落,男声略带惊喜:“小花儿。”接着吱呀一声,大门开了,探出弦云笑容满面的脸:“姐姐来了,都没有早些送个信,该是我们去看你的。快进来,王塾师还在休息,先去我们那儿坐坐。”说着富崇明就被请了进去,从西侧回廊绕进了后院。“富盈可在家?”“正不巧,妻主半个时辰前刚出了门。但不过去趟前街食肆送账本,估摸着最多一盏茶就回来了。”
听言,富崇明犯了迷糊:“盈儿不是就在私塾里做账房吗,怎的去食肆送账本?”弦云听着笑了起来:"可是妻主不曾和姐姐提起了,这私塾共也就王、洪、年、陈四位塾师,多起来不过是三十多个学生,账目并不复杂,妻主精于算术,每次盘账不过几息算的清清楚楚。妻主又是闲不下来的,主动去联系茶馆食肆需不需要账房。“弦云耐心解释:“茶馆食肆的账目琐碎,若是请专人精细打理是笔不小开支,妻主去帮忙并不常驻店铺里,只是让人送来账本,对齐整后再挨个送回去。只收寻常账房的小半薪资。一来二去,大家都信得过她,让妻主帮忙理账的店铺越来越多了。”富崇明恍然大悟,心里不禁对富盈多了几分佩服,“盈儿这般能干,倒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多关心她。”
正说着,他们已经到了后院的一间屋子前。弦云推开门,屋内布置简洁却温馨,“姐姐快请坐,我这就去给您沏壶茶来。”
富崇明刚坐下,便打量起四周,墙上挂着几幅书法作品,笔锋刚劲有力,桌上还摆放着几本翻开的账册,看得出主人家的忙碌。没过多久,弦云端着茶进来,两人闲聊起来。富崇明便说起自己买了新院子,打算安定下来好好培养小花读书,弦云听了很是为他们高兴,“小花聪明伶俐,以后肯定能有大出息。在这私塾里,有王塾师悉心教导,再合适不过了。”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富盈推门而入,看到富崇明,惊喜道:“姐姐,你怎么来了!”富崇明笑着站起身,“这不是想着给小花谋个好前程,来私塾看看。”富盈连忙拉着富崇明坐下,“姐姐放心,是来寻王塾师吧。王塾师虽为人严肃但是学问高、对学生又耐心,小花在这儿读书,定能学有所成。”富崇明把带来的糕点放在桌上,“这是路过糕饼铺子买的,你们尝尝。”
弦云笑着拆开包装,“看着就好吃,姐姐有心了。”几人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聊着家常。富崇明说起自己这些年在外打拼的经历,感慨万分,“如今能安定下来,有个自己的院子,小花也能有个好的读书环境,我也就满足了。”富盈这才了解到富崇明今天定了新居的事情,详细问了问地址花销,握住富崇明的手,“姐姐这些年辛苦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和我们说,咱们一家人相互照应。”随后,富盈又详细地给富崇明介绍了私塾的教学情况,以及小花入学需要准备的束修、笔墨纸砚。富崇明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等到聊完正事,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富崇明起身告辞,“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小花还在家等着我呢。”富盈笑着转头对弦云说:“前几天,甜水巷的胡掌柜谢我对账又快又准,另包了盒鲜果子送我。这个拿着给姐姐带去给孩子甜甜嘴。”说完轻轻抚了抚弦云的手腕,弦云侧着对富盈回了个笑,站起来说了句:“姐姐略等等。”脚步匆匆去了东厢房,不一会儿,手里提着个木盒就回来。妻夫俩把富崇明送到门口,“姐姐慢走,有什么事随时再来。”
富崇明提成重重的木盒,没等反应过来就被送出私塾。回头看了看那扇大门,满是无奈,笑着摇摇头朝着家走回去。一路上,街边的店铺亮起了灯火,热闹非凡,富崇明的心情也如同这夜色中的烟火,明亮而充满希望。回到家,富桂早已在门口张望,看到母亲回来,立刻迎了上去。富崇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牵着她走进院子,将在私塾和新居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富桂听得眼睛发亮,忍不住心中雀跃蹦跶了一下。
母女俩走进厢房里,富崇明将木盒放在桌上和富桂说到:"姑姑姑父时刻挂念着你,姑姑有能耐的很,做了好多家账房先生,人家都念叨姑姑算账又快又好,还给姑姑送礼。打开看看,姑姑特意留给你呢。”“好几家账房,这是怎么说的?”富桂不免疑惑。富崇明复述了弦云的说辞,听得富桂连连点头,暗赞古人的智慧。这一个人就是一个财务工作室了,专做代账会计。
母女俩笑谈着边打开了木盒,木盒两层,第一层是用绒布裹着的满当当水梨,一个个不过半个巴掌大小,玲珑可爱。“哟,这是好东西呢。晚上就洗来吃,前几天还听你咳嗽,不知是不是落水冻着了还没好透。”富崇明看到梨就笑了,拿出了两三个摆在一边。“娘,都过了月余了。不过是喉咙突然有点痒咳了两声,怎么能还是落水的原因。”富桂无奈挠了两下额头,主动打开了下面一层。不想底下竟不是鲜果了,而是整齐摆好的5两白银和3吊钱。富桂惊诧的唤:“娘,这!”富崇明探头一看,猛地站起来:“这个富盈,这俩口子,怎么这么粗心!”说着急急要把盒盖上给两人送回去。“娘,底下压着纸条呢。”说着富桂小心抽出压在最底下的纸条,墨迹没干又被吊钱压着,纸上拖出了长长墨迹。
定眼一瞧纸面写道:姊素性自强,每遇烦难,皆独自担当,断不轻易求助于人。再者,购置庭院一事,须得银钱充裕方可。此乃些许现银,还望姊莫要苛待自己,凡事多顾念自身。
看着,富崇明的眼眶开始泛红,大掌使劲搓了把脸。和富桂道:“要记着姑姑姑父的好。明早娘就去签契。”“小花知道!”富桂心有感触,摸了摸富崇明的手背,软声和富崇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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