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这真是不巧了,二郎是昨晚突发恶疾,今日怕是不能出去。”
“竟有此事?那可要选了好大夫回来仔细伺候着,不过三岁的小孩最易出什么问题。”
“是这样啊,那回春堂的老医师联轴转了一晚上,今早才歇了,娘子还是担心,又请了几位府里待命呢。”老头说的诚恳,不过是推拒昨日答应好的事情而已,反正谢云不过是找个理由出门而已,两人拉扯一番也就算了。
“郎君,这事就这么算了?”
谢云笑笑,小明被外派出去跟在匡同身边怎么还是这么没心眼子:“料到的事情,何必花费心思在这上面计较。”
小明是昨晚带着匡同的计划书回来的,自然也错过了那次言语交锋,挠挠头看向灼华,灼华无意解释,反正小明的脑容量这事过不了半天就忘了,没必要费心费力解释那么多。
小明见没人理他,扒着谢云马车的车窗一个人就叭叭叭的讲起来了,他虽不好说话可这几日也是憋得狠了,那匡同每日就知道写写写,比他还像个闷葫芦,他又不擅长和人交流,这两人闷在一块儿,这十天不知道有没有说过十句话:“郎君,我和你讲哦,今日要去的白马寺,那是有名堂的......”
谢云来了兴趣,想起张氏不知所谓的试探,她要自己去白马寺做什么呢?引导着小明往下讲:“什么名堂?”
小明果然来了兴趣:“嘿嘿,那白马寺可是前朝的高僧带着经文来的,经过那群蛮人的洗劫本来都荒废的不成样子,是武帝那一朝重修的,但是虽说僧人们遍地都是,可是这高僧那是好找的?郎君肯定不知道最后是谁接了这个摊子。”
小明的声音洋洋得意,谢云也来了兴趣,高僧?灵机一动,想起武侠小说的特性:“莫不是哪位武林高手?武帝一朝啊,那可就多了去了,若要是僧人,那还真有一个,觉海大师,是也不是?”
“啊,郎君怎的一猜即中,我就要想好久。”小明自己嘟囔几句,说完之后却浑不在意,接着自己的故事继续:“是啊,就是觉海大师,听说大师养生有道,若是有缘人,去往白马寺,说不定还有机会得此一见。”
谢云开始盘算,武帝攻下洛川城已经是五十几年前的事,当年觉海能参加破虏之战,怎么也有个三十?四十?活到现在,在古代也算是长寿。
小明又想起一事,兴致勃勃地提起另一问:“那有缘人可真不好寻,这三十几年来大师可就只见过一人,郎君知道是谁吗?”
“是老师?”
“啊,郎君又说对了。”
谢云笑一笑没接话,还真是老师啊,怪不得张氏的算盘珠子都崩到她脸上了,可是小明是从哪里得知的这种事呢?
“我怎么知道的啊?”小明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嗯,那跟翟娘子有关系。”
“翟梅?好味楼的翟梅?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灼华在匡同的计划书里见过这个名字,她也是这次出门的原因之一。
小明被灼华打断,愣愣的点了点头:“啊,是啊。郎君不是让我跟着匡主事,匡主事做事我又看不明白,只是知道那几日我跟着去了好几次白马寺,在寺里见到了翟娘子,两人在房内谈了很久,出来匡主事面露喜色,晓得是事成了,翟娘子高兴,知道我们是临川人士后拉着匡主事逛了白马寺,一些轶事就跟着介绍了一下。”
匡同的计划书里并没有提及这事是怎么办成的,所以谢云其实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环节。
去往白马寺只要出了内城的南城门就好。佛道这个时候相当受百姓尊崇,武帝当时打下洛川,听说白马寺荒废已久,心痛不已,在南城门外下马整理仪表,一步一步走到寺门外,对着残缺的佛像虔诚一拜,故而南城门外就是下马坊,这里的路特意修的极窄,马车不能通行,再怎么显贵的人到了此地也得下马步行。
谢云一行人停好了马车,就往白马寺走去。白马寺香火极盛,来来往往的不绝,绫罗绸缎者有之,布匹麻衣者有之,每个人到了此地都是一样的,虔诚的想要神佛一个庇佑。
但是这群人并不包括谢云,谢云前世就不信神佛,此时也不信,自己的穿越不过是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的事情,何必把这种事情往神仙身上想,今日出门她可是来求最低俗的东西的。
三人看着是往白马寺走去,实则左拐一下,右拐一下,向着洛川码头去了。这码头啊,说是繁华,那也是针对当下来讲的,要在谢云看来,那是远远够不上繁华二字,这主要原因就在于洛河虽说连着一条入海的大河,但是也只是沟通了东西,这南北之间,尚且没有一条直接交流的河道,南北往来倒是有河道,可是转进了那个河里又要转出来,麻烦得很,只有南北往来的漕运船帮不嫌这些,费些事但是获利还可以。走南往北的,倒是还有一条水运路,那就是直接走海里,这是大船帮才敢走的,小一点的,承担不起一次损失。
谢云早就想着要修一条贯通南北的运河,但这事牵连甚广,历史上倒是有一位修成了,但是担的是改朝换代的风险,实在不划算,这事写上代办二字,要实施起来,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
“郎君,那就是好味楼!”
小明看见了熟悉的地标,喊着谢云看,门上挂着四字“停业整改”。三人实则是去往好味楼后院,匡同和翟梅早就候着了。
翟梅远远看过去见到三人,那位壮实一点的是前几日跟在匡同身边的,一位芳龄女子落后半步,是个侍女,打头走来的确实气度不凡,只是看着不过十几岁,连加冠都不曾,太年轻了,这衣服也是难得的好料,不会是什么贵家公子出来玩玩,翟梅心里直突突,这一赌不会赌错了吧?
匡同见翟梅心有疑虑,知道这是对主君的年龄起了疑惑,觉着年龄小的人靠不住,呵,凡人就是如此,神仙下凡怎能以常度之,要是她知道主君在五岁之时就能处理那么大的一个庄园,使交州孤儿皆有去处,就不会有这种疑虑了。
谢云一行人越走越近,匡同连忙上前几步迎接:“主君。”
翟梅见这匡同竟能老老实实行礼吃了一惊,这匡同和她交流之时虽不是步步逼人但也看得出来是恃才傲物的人,怎么就这么甘心下位?
“嗯。”谢云身量不足,匡同弯腰行礼后直起身子就显得谢云更加单薄,翟梅犹豫了一瞬,也跟上前去:“小郎君。”
谢云扭头和翟梅对视,翟梅先吃了一惊,远些见只晓得是气度不比旁人,近些见了发现真是天地仅有的好相貌,她看着都恍惚了一瞬,真是不愧是匡同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人物,还未有什么交集,这看着就显得亲近。
“翟掌柜。”谢云打过招呼。
翟梅惨然一笑:“当不得小郎君掌柜二字,这好味楼在我手里真是没落了。”翟梅说这话也不是来诉苦的,这次一定要给真正的老板留下好印象才是,要给好味楼的人找到后半辈子的依靠才是,警告自己要打起精神来,“小郎君里边请。”
谢云进了门,被领着进了前厅,一路上打量的眼神不断。几人坐定,翟梅也不扭捏:“小郎君,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这好味楼是我夫君的产业,我夫妻二人落居京城多年没个子嗣,前年我夫君因病去世,这好味楼就是他唯一留下来的东西,我是不愿意卖掉。我也知道这好味楼能在这里开到如今,凭借的不过是我夫君偶学得的一手好厨艺,南来北往的熟客给个面子,但是这唯一的凭借没有了,厨师换了一波又一波,能买的只有交情。这交情能撑几年?”
“这好味楼在我手里实在是没落了,匡郎君说有办法,不用我卖掉,只是投资,这我听了一句半句的觉得可行,经营方式归你们管,但我总是心里打鼓,哪有这么好的事就砸到我身上的?匡郎君说,要先签了契约才能详细的说方法,他怕我窃了什么机密,我怕他是给我下套子,左右不过是赌一把,带着好味楼的人赌一把,契约签了,机密说了,实在是太妙了。”
“今日才知道这背后原还是有人的,要来看看,准备的仓促,小郎君不要见怪。”
谢云摇摇头:“我不过是来看看进度,你们要忙着重新开业的事情,不要觉得我打扰就好。”
“我们哪有什么事,请了工匠修修改改,这些都有督工,大家这几日都歇着,忙了那么久猛然歇下来都不知道做什么。”
“那就好。”
翟梅在码头经营数十年,和各种人打交道,不拘小节,和谢云讲话很随意,这点匡同很不满,但是谢云不在意他也不好开口说什么,今日来这里视察,难不成是他的计划书还有什么遗漏,竟使得主君要亲自过来一趟?见谢云和翟梅的客套话讲完,连忙请求指示:“主君今日前来可是计划书有什么缺漏?”
谢云摇摇头:“你的想法很好,自己实施下去就好了,不必在这上面纠结,是我想来码头考察一下实际情况,这里的市场还大有可以开发的地方,只是需要结合实际情况,我居于府中,一举一动以后肯定被盯得紧,这些事要提前做好。”
匡同听了显得很沮丧:“是我学艺不精,这点事情还要主君自己操心,我应该在十日内就完全摸清楚码头的情况才是,居然只是完成了任务的一部分,实在是不该。”
翟梅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主仆二人也太奇怪了。谢云也没想到匡同能有这么强的事业心,怎么上赶着给自己找活做:“是我没有安排,你能在这么短时间做好已经很好了,本来我还以为你要用上一月两月才能做好,这下也好,不用打造什么新品牌,进京本就没有带多少人手,不用自责。”
“那怎么行,哪有主君自己来做这种事的。”匡同显得很激愤,碍于翟梅在场,多的话也没有说,“难道事事都要等到主君安排我才去做吗?主君都要决定在码头参手了,我居然不能立即领悟到主君是在计划着更有利益的事情,难道不是我的错吗?若我可以摸清码头的方方面面事宜,主君又怎么需要来这一趟呢?”
听得谢云都懵了,匡同啊,你有这份心思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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