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无暇月光照映之下，那人的面容清晰地呈现出来。
赫然是风氏乱柳的模样！
“做得很不错哟~”妩媚的声音响起，一名香肩半露的女修袅袅娜娜地从暗影里走出。
桑眠眼睛微微瞪大。
是那个在客栈出现过的女修。
好像叫……十娘？
“这个废物，一点儿小事都干不好，死得这么轻松，真是便宜他了。”十娘挑起风氏乱柳的下颌，“还是你比较合我心意，圣宴会好好奖励你的~”
圣宴？
这么说那女修是魔门中人？
桑眠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余光瞥见雨氏妾生的手放在了佩剑上，忙按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去。
雨氏妾生把声音压得极低，道：“风兄状态不对。”
话音未落，人便已经冲了出去。
一个是他二哥，一个是他好友。
已经死了一个，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落入对方手中。
“妖女！还不快放了风兄！”
“……”桑眠忍住骂人的冲动，暂时静观其变。
虽然在客栈时这女修修为不到红莲境，但既然是圣宴中人，还能命令风氏子弟，必定不容小觑。
只是，她知道十娘修为不低，没想到不低到这种地步。
雨氏妾生出去不过片刻，就被生擒。
“好俊俏的小公子呀~不如跟了我，如何？”
把自己搭进去了。
桑眠自觉不敌，身形悄悄往后退，欲离开此地，找到师兄再图救人。
“道友快跑，这女修修为极高！”
桑眠：“……”
我可谢谢你啊，你要不是吼这么一嗓子，我都不一定会被发现！
来不及多作反应，她只得起身迅速离开此地。
那边十娘听到雨氏妾生这么一喊，眼神倏地锐利，朝这边看来，抬手就隔空对桑眠打了一掌。
掌风袭来，桑眠感觉内府一阵剧痛，喉咙处血腥上涌。
十娘的修为绝对高于他们几人！
桑眠压下喉间腥气，给自己打出一张神行符，正欲调动灵力，猛然狂风乱起，周围的尘土石块、木枝落叶刹那都被卷到那边。
遮面的幕篱也被风掀了起来，在即将卷过去的最后一刻被桑眠一把抓住，定睛看去：原是风氏乱柳施了道风诀，这场骤起之风皆因他的秘术。
“风道友，这时候就不要添乱了吧？！”她破口喊道，存心试探一下对方神志是否还算清醒。
却见对面几人呆呆地看着自己。
“好美。”十娘定定地注视着桑眠，眼神痴迷，眸色深处划过一丝贪婪。
雨氏妾生和风氏乱柳站在一旁，也俱是神色迷醉的模样。
“……”
桑眠一把将幕篱戴上，隔绝了那几道视线。
“遮什么呀。”十娘一步一扭地向桑眠走来，“这么好看的脸，就应该露出来嘛，让那些臭男人垂涎觊觎，欲念横生，看得到却得不到，多有趣呀~”
桑眠冷汗涔涔。
她惶恐地发现，自己动不了！
这个十娘，修为远远不止白芨境！
须臾之间，十娘就已走至桑眠身旁。
“你做不到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呀~”她撩起桑眠的幕篱，涂着红蔻的嫩白手指伸向后者的脸。
桑眠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手指，那鲜红的指甲在她眼中好似染血的鳞刺。
腰间短剑嗡鸣，陡然出鞘，瞬息割破了女修的手指。
“嘶~”十娘缩回手，随后反手狠狠抓住短剑剑柄，眼神狠厉。
“有趣，不过一把凡品武器，竟能伤到我。”她唇角微勾，把玩着桑眠的短剑，“不如，就用你的东西，把你这张美丽的脸剥下来，如何？”
桑眠眼神一凛，飞快退后几丈远，身后千机伞出，轻轻一扣，伞开，再一扭，瞬间射出数百道银针。
刚刚，她一直拼命用灵力冲破对方的桎梏，好在成功了。
却见那女修不慌不忙，袖摆翻飞将排排银针甩开，还不忘夸道：“这么快就能动了？天赋实在过人，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桑眠充耳不闻，只沉着应战。
但越是交手，她就越能察觉出修为的差距。
她和雨氏妾生根本不是对手！
半刻钟后，女修像是玩儿腻了一般，将桑眠和雨氏妾生双双击落在地。
“不能再陪你们玩儿了，我时间可不多呀。”
“虽然舍不得你就这么死了，但我实在喜欢你这张脸，只能……委屈你了。”十娘蹲在桑眠面前，叹了口气。
她捡起桑眠的短剑青臽，就要用力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雨氏妾生扑过来死死抱住十娘，青臽也挣脱了她手，狠狠回刺向女修。
十娘猝不及防被匕首割伤了脸，尖叫一声，又被雨氏妾生抱住，更加发狂。
“快走啊！”雨氏妾生大喊道。
“是我连累了你，不要管我！”
“道友快跑！！”
声音蓦然消失。
柔弱美丽的青年被一剑穿心。
却还拼尽全力抱着十娘，不让她离开。
桑眠只呆愣了一瞬，根本来不及悲伤，在青臽回鞘后就迅速起身，催动神行符，眨眼之间跑出数里之外。
她不知疲倦地狂奔着，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雨氏妾生死前的一幕，无数复杂情绪在她心内翻江倒海。
又一次，有人因她而死。
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依旧无能为力。
六年前的一幕仿佛重演。
直到神行符灵力耗尽，桑眠才脱力般躺倒在地，幕篱掉在一旁，她也无心去拾。
“青臽……我是不是很没用。”桑眠语气十分低落。
短剑嗡嗡几声，像是安慰。
“我救不了他，就像当初，我救不了……他一样。”
这两个他，分明指代不同的两人。
短剑嗡鸣声更响。
“你也觉得我没用？”
短剑振动不停，几乎要震出鞘来。
桑眠皱眉，起身，拍了一下腰间短剑，“你怎么了？你平时没这么吵的，是不是……”
她的声音猝然消失。
眸色一冷，她抬眸直视前方。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幽谧浓稠的夜色里，有两道黑影远远行来，一蹦一跳，在死寂的山谷中发出清脆又阴冷的咚咚声响，无端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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