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夕阳西斜,将两人的身影倒映在在墙壁上。

“一个能帮你找到真正遗诏的人。”

柳夕颜的声音在血腥气弥漫的空气中回荡,清晰又坚定。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方才的怯懦与惶恐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思妄瞳孔收缩,他放下那个空无一物的紫檀木匣,手指在匣盖上轻轻敲击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合作?”他重复着这个词,语气玩味唇角勾起一抹的弧度,“就凭你方才那点……恰到好处的‘巧合’?”他刻意加重了“巧合”二字,视线紧紧锁定在她的脸上,想要捕捉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王爷若认为是巧合,那便是巧合。”柳夕颜不卑不亢声音平稳无波,“但王爷心中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若非方才我那一撞,此刻您就不仅仅是皮外伤了,那可是见血封喉的毒箭。”

她微微偏头,眼神依然空洞,却无端让谢思妄觉出一些不屑的意味,“更何况,一个能在您这般人物眼皮底下将真实面目隐藏得如此之深的‘瞎子’,难道不值得您多费些心思,甚至高看两眼吗?”

到底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表明个人价值的同时还不忘抬举“领导”。

谢思妄缓步逼近,玄色衣袍的下摆掠过地面尚未干涸的血迹,在地板上留下一道拖拽的痕迹。

他再次伸手,冰凉的指尖触到她的下颌,力道却比之前数次轻柔了许多,比起之前的质问,这次更像是一种对玩物的欣赏,仿佛在评估她的价值。

“你要什么?”他问得直接。

“自由。”柳夕颜的回答毫不犹豫,如同早已在心中演练过千百遍,“待遗诏之事尘埃落定,请王爷赐我一个全新的身份,许我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

“就这么简单?”谢思妄挑眉,“可本王一开始就许你自由。”

柳夕颜想到在地牢中的对话,微微一笑:“这不一样,民女要的是真正的自由,而不是在被榨干价值后被随手丢弃。先前是我为鱼肉你为刀俎,如今是你我二人互利共赢。“

这话说的直白,就差点破谢思妄事成后想要杀人灭口的心思。

互利共赢?谢思妄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他很喜欢。

“对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而言,此事易如反掌。但对我这样一个连自身生死都无法掌控的‘瞎子’而言,自由自在的活着,便是此生最大的奢求。除此之外,我还能奢望什么呢?”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无论是“隐凤“还是”柳夕颜“,自由才是她们一直渴求的。

谢思妄盯着她看了许久,仿佛直抵她灵魂深处。

书房内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和两人的呼吸声。终于,他松开了手,转身走回书案后,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淡:“三日后子时,国公府废弃书楼,本王要看到你的价值。”

这便是应下了合作的提议。

柳夕颜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弛,正欲告退,谢思妄却再度开口:“既然要合作,总该让本王看看你的能耐和诚意。”

他拿出一枚触手冰凉的玄铁令牌,放入她的掌心。令牌做工精致,边缘是繁复的缠枝莲纹,正中刻着一个笔力遒劲的“玄”字,“今夜戌时,城南永宁坊绸缎庄后院,会有人接应你。”

柳夕颜的指尖下意识地抚过那些凹凸的纹路,当她摸清楚那纹路的走向和布局规律时,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这纹路以及这独特的构图规律,竟与她前世所在神秘组织的标记有七八分相似!

惊悚与战栗顺着她的脊背爬升。

“怎么?”谢思妄的感知何其敏锐,立刻捕捉到了她微滞的呼吸。

“无事。”她迅速收敛心神,将心中翻涌的惊疑压下,指尖在令牌上轻轻摩挲,转移话题,“只是有些好奇,王爷将考验之地选在永宁坊,那里鱼龙混杂,所为何事?”

“去了你自会知晓。”谢思妄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希望你不会让本王失望。”

待柳夕颜离去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

“主子,真要与她合作?她的来历...”

“正因看不透,才更要放在身边。”谢思妄摩挲着指尖,“去查查,她方才碰到令牌时,为何会呼吸紊乱。”

“是。”

另一边,柳夕颜回到别院,指尖仍在微微发颤。那令牌的纹路绝非巧合。

难道她穿越至此,也与前世的组织有关?这个念头让她心底发寒。

“姑娘,该用药了。”青瓷端着药碗进来,在她手心写下。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三声规律的鸟鸣。

柳夕颜眼神一凛,这是前世组织联络的暗号!

柳夕颜接过药碗,不动声色地将药喝完。

在青瓷离开后迅速起身推开窗,一枚竹筒应声落入掌心。展开字条,上面只有一行小字:“任务:取得遗诏。阻挠者,杀无赦。”

落款处,赫然画着与她手中令牌一模一样的纹路。

柳夕颜指尖发凉,终于明白这场穿越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而她与谢思妄,都不过是局中的棋子罢了。

但现在,执棋的人该换一换了。

她望向书房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谢思妄,我们的合作,恐怕要比你想象的更加“深入”了。

——

戌时正刻,永宁坊已是灯火阑珊,各色人等穿梭其间,喧嚣而混乱。

柜台后的掌柜是个精干的中年人,见到柳夕颜出示的玄铁令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她盲眼的特征,随即恭敬地躬身:“贵客请随我来。”

穿过前堂,经过几重看似寻常实则暗含机关的院落,掌柜将她引至一间僻静的厢房外,便躬身退下。

屋内等待的是一个身着夜行衣,面容冷峻如的年轻男子。他气息内敛,呼吸平稳有力,显然是个高手。见到柳夕颜,他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平静。

“主子吩咐,今夜的任务,是取回吏部张侍郎藏于永宁坊别院书房中,与三皇子往来的密信。”男子声音低沉,没有多余废话,直接递上一张绘制简略的布局图,“别院地图在此,守卫巡逻的路线与换防间隙已标注。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柳夕颜接过那张质地粗粝的纸张,指尖在墨线勾勒的图形上缓缓抚过,显然是考虑到她眼盲的问题。地图绘制得极为简略,但她的脑海中已凭借超凡的空间构想能力,迅速构建出完整的路径、方位以及可能的障碍点。

“需要助手吗?”男子看了一眼她那双毫无神采的眸子,语气平淡地问。

“不必。”柳夕颜将地图递回,声音冷静,“只需告诉我,密信最可能藏在书房何处?”

男子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据线报,极有可能在书架第三层《论语》的封皮夹层内,亦或者在他书案左下角的暗格之中。”

柳夕颜点点头,取过一旁准备好的黑色面纱蒙住脸,便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推开后窗,身影一闪,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她的动作轻盈而敏捷,完全没有盲人该有的迟缓与犹豫,看得那黑衣男子眼中再次闪过惊异。

这处别院守卫森严,明哨暗岗交错,巡逻的队伍不断。

然而,这些在柳夕颜被强化到极致的听觉面前无所遁形。

她精准地避开一队队巡逻的护卫,利用阴影和视觉死角,几个起落便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书房所在的内院。

书房门锁着,但这难不倒她。她从发间取下一根细长的银簪,插入锁孔,侧耳倾听着内部机括细微的转动声,不过片刻,“咔哒”一声轻响,锁便被打开。

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她反手轻轻合上门,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静静地站在门后,确认内外再无其他气息后,才开始行动。

她没有先去书架处,而是径直走向书案。

指尖拂过光洁的桌面滑向左侧。果然,在左下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她触摸到了一条几乎与木纹融为一体的缝隙。她仔细摸索着边缘,感受到一个轻微的凸起。

“咔。”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一个不过巴掌大小的暗格弹了出来。里面整齐地放着几封书信和一本薄薄的册子。

与此同时,她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书房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以及护卫低沉的交谈声。

“大人吩咐,今夜要格外警惕。”

“听说白天王府出了事?”

脚步声在书房门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检查门锁是否完好,不过片刻便离去。

柳夕颜轻轻吐出一口气,她迅速摸索暗格中的物品,根据纸张的质地和墨迹的新旧程度,很快分辨出其中一封火漆密封的信件墨迹最新。她将其抽出,塞入怀中。正欲合上暗格,她的指尖触碰到那本册子的封面,一种特殊的略有些粗糙质感让她动作一顿。

这绝不是普通的纸张……她心中一动,将册子也一并取出,迅速塞入怀中。

做完这一切,她将暗格恢复原状,不留一丝痕迹。这才走向书架,指尖快速掠过第三层的书籍,《论语》果然也在那里。她抽出书,手指在封皮上细细摩挲,确实感觉到夹层的存在,但里面却是空的。她将书放回原处,如同从未动过。

整个过程,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当她如同鬼魅般再次翻墙而出,回到绸缎庄那间厢房时,黑衣男子看着几乎没怎么燃烧的线香,眼中终于难以抑制地流露出震惊之色。

她不仅速度惊人,而且精准地找到了密信!

“你怎么...”男子忍不住开口,目光落在她怀中微微鼓起的部位。

“书架第三层的《论语》,书脊虽有频繁触摸的痕迹,但书页边缘崭新,显然是常被取出又放回,却并非为了阅读,里面也确有夹层存在,夹层中却是空的。而书案左下角的暗格中,有几封信件和一个册子。”柳夕颜平静地解释着,将怀中的密信和那本册子一同取出,放在桌上,“听觉,有时候比视觉更能‘看’清事物的本质。这封信件的墨迹最新。另外,这本册子,或许对王爷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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