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重,给我。”
越走越近,他们能听见他的声音。
他说:“刚洗了杨梅,要不要尝尝?”
“好不好吃?你尝了吗?”
“好吃,你挑得都很好。”
孔瑜“咦咦咦”地耸动了几下肩膀,边上于慰哈哈大笑。
师兄出声打招呼:“要不要帮忙拿?”
“还有个西瓜要拿上,另外几箱牛奶酸奶,等会儿上去的时候再拿。”
师兄开车门,“嚯,买这么多!”
“李总心疼我们搞研究费脑子。”于慰说着朝李施煦拱手,“多谢李总!”
李施煦笑笑说了声“不客气”,跟在云雅身边一块进屋。
于慰给孔瑜抛了个得意的眼色,孔瑜看乐了,说:“你嘚瑟什么!”
进餐厅,看到桌上放着的几个奶茶袋,外籍师弟第一个开心上了,一蹦老远,欢欣地喊:“奶茶!天呐是奶茶!”
云雅放水果,低声问李施煦:“阿妙姐那边给过了?”
“给了,让她去分的,还有瑞瑞和奶奶的也给她了。”
“师姐你们要什么?”外籍师弟一边吸溜一边喊。
“都行,”云雅说,“你们先喝,我切西瓜。”
厨房里都是阿妙卤牛肉的香,云雅找出几个盘子准备放西瓜,李施煦已经拿上了刀子。
他使刀子意外地动作娴熟,云雅多看了两眼,走过去问:“要不要我来?”
“不用,杨梅尝了吗?洗在那边。”
云雅抓来几个,又拿了几颗旁边盘子里的葡萄,塞一个进嘴巴,塞一个给李施煦。
看了几秒刀身窄窄刀刃锋利的水果刀,视线移开去追那只细长的手,他的手很漂亮,细长,白,指骨明显,指节粉嫩,连甲型都是引人注目的好看。
“哎,你这里有颗痣!”云雅比了下左手无名指靠近指根处。
李施煦歪手看了眼,说:“你才发现!”
云雅对他笑,又往他嘴里送了颗葡萄。
想了想问他:“你说冯宗林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吗?他以前对同学也那样过?”
“嗯,别人不喜欢他,他就恨起来,搞一堆小动作。”
“那……那两个女孩子,有没有怎么样?”
“没有,她们都很好。出国的那个现在还在国外念书,学习好的高中同学,毕业后工作在省教育厅。”
云雅明显地松了口气,“那就好。”
李施煦往盘子里摆西瓜,闻言抬眼看云雅,说道:“她们都是优秀又聪明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被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毁掉人生。所以你也不会,你就当他是意外掉进鞋子里的小石子,硌得疼了,立刻扔掉。”
“他被处罚的话,后面应该会被学校开除。”
“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吃一块?”
云雅低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西瓜尖,脱口道:“哇好甜……太甜太甜了,我不行。”
“这么甜吗?”李施煦把剩下的西瓜放进嘴里,“好厉害这个瓜,还有一半切不切?”
“先不切了吧,估计吃不了。”
准备端上杨梅葡萄往餐厅去,李施煦拉了下云雅的手腕,脸上的笑意已经收起,神色平静地告诉她说:“冯宗林那边,接下来我会按照我想的去做,你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机会再碰到他,所以你现在就可以让这个人翻篇。但是,如果你想知道我要做什么,我也会全部告诉你。”
云雅不自觉地眉尖蹙起,很快被李施煦凉凉的指腹按上。
她没动,站着想了好一会,才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不要关注,不能再被这些人影响到,她……会努力活得很好。
李施煦说好,手滑到她脸上摸了摸才收回,“走吧,吃饭了。”
如李施煦所说,接下来一段时间,云雅一次没有都见过冯宗林,连他处罚决定下来都是无意间听到村民们传的。
那天是周一,距离冯宗林意图伤害她,已经过去一周。
同时,这意味着李施煦在景沧山,也待了一周。
云雅几次劝说他回去,他不是撒娇就是耍赖,软磨硬泡地赖了下来,说你不是想让我看看花卉展么,我正好看看再走。
也是这个周一起,南呈县花卉展正式拉开帷幕。
云雅一大早拉着李施煦和村里人一起去县城,他们坐上了村里的皮卡,一车都是装饰会场用的绣球,大大的花朵随着车身颠簸,人被掩进起伏摆动的花丛里。
两人在晨光里笑,在人声喧嚷中头靠头说话。
过去一周,李施煦虽然留了下来,但每一天都过得实在忙碌,每天能和云雅说说话的时间东拼西凑加起来也就一小时左右。
开不完的视频会,听不完看不完的报告,隔着屏幕,工作效率不得不有所降低。
这些云雅全部看在眼里,她想今天带他看完花卉展,怎么也得劝他回京安。
李施煦是连轴转地忙了几天,这天是特地空下来陪云雅的,是以心情十分放松愉快。加上他没怎么凑过这种热闹,兴致颇高地和云雅说东讲西。
斜对角坐着金楚几人,正和边上的村民聊天。突然有个村民心血来潮地关心起冯宗林来,问道:“我老婆她大舅的邻居在公安局上班,听说小冯被抓起来,是不是真的啊?”
金楚尴尬地抽了抽嘴角,避开脸没吭声。
那人不以为意,自顾自继续:“可惜了,好好的大学生,他们说很影响以后找工作的,有没有这回事?”
于慰直率地开了口:“没什么可惜的,都是成年人,犯了错承担后果这都是最基本的。叔叔咱要不还是说花卉展吧,你说这个,我们都不好接话。”
那人还道:“这有什么不好接话的,咱们就随口聊聊。”
不过话说完也没再多谈,识相地挪开了位置。
孔瑜见云雅还在跟李施煦说话,低声问金楚:“拘留结果出来了,那学校里会有处分吗?”
金楚点头,“开除学籍。”
孔瑜“啊”了声,多少有一丝丝惆怅。
于慰道:“啊什么,这处分重吗?”
孔瑜拨弄着眼前的花,说:“我不是这意思……唉,希望他好自为之,以后做个正常人吧。”
就这么简简单单几句话,不知道被哪个留了心的村民听了去。
车进县城大路,这话绕一圈,正好传到了云雅那边。
云雅也是无心听到,因为李施煦讲电话她无事可干,便被这些话乘空钻进了耳朵里。
村民们大约是淳朴吧,一个两个地表示遗憾,说多大点事啊,不就进人屋嘛,钱没少人没事的,没看出来什么后果,怎么还能连书都不让人念了;又说培养个高材生多不容易的,人父母不恨呐,养这么大的儿子,眼见着毕业工作能娶媳妇生儿子了,鸡飞蛋打了。
风吹得花朵海浪似的在摇,云雅抬手扶住了摇摇欲断的花枝。
脑子里有点空,有点茫然,疑惑这些人到底在遗什么他人之憾。
夸夸而谈,罔顾事实。
一如此前经历过几次的言论风暴。
奇怪,明明知道那些话里全都是个人的主观臆断,为什么之前会那么在意?
他们说的是错的啊……
奇怪,这一次她心里居然平静得几乎没什么波澜……
对。平静。
可他们不是在说一样的可怜加害者的话吗?
李施煦很快发现云雅紧抿着嘴唇在发呆,留神听了几句周围人闲聊,伸手从云雅指间拿出那朵头很大的绣球花,搭到旁边健壮的枝条上。
又顺手把云雅空下来的手抓到手里握住,对着电话那头的袁嘉琮匆匆说了句“等我回去说”便挂断。
问她:“在想什么?”
云雅应声转头,眼神聚起焦来,笑了下,随口问说:“电话打完了?”
下一秒靠近些,又开口:“他们在说冯宗林……我好像不是很在意。”
“好像?”
“就……能坐着听一听,不生气。”
“不生气就好。”
“以前生气的。”
李施煦温和地笑了笑,“以前小。”
云雅愣了下,然后明媚地笑开,再也没去听边上那些村民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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