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未知带着忆忆去换衣服,宁思醒也换好衣服,独自站在阳台上,呆呆地看着外面.
今天的确是个很好的天气,阳台外有大片的阳光。
然而这些阳光只落在眼中,却照不进心里.宁思醒脑中一直记着的,是东浦窄窗外被电线分割成小块的天空。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温言打来的。
宁思醒犹豫了几秒,接通。
温言是为了谭彦章。
“思醒,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你们两个的选择,我都能理解,只是……他真的很难受。”温言说,“他从小就很喜欢小孩子,的确从来没想过丁克。”
宁思醒神色冷漠。
“繁衍是生物的本能,他没有错,不必自责。不过,有点太过巧合了,对吧?”
温言一怔:“思醒,你……”
“宁未知一来,他就退出;宁未知用做绝育手术来表达他的爱,他却因为不愿意丁克而选择放弃,完美的对照组,是不是?”
温言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低声道:“思醒,你不能这样想,这对……”
“温言。”宁思醒冷冷地打断她,“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很感激你曾经陪我走过的那段时光。不过友情已经有了罅隙,不需要再勉强维持了对吧?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不等温言开口,宁思醒主动结束了通话。
她觉得很累,无论是维持虚假的友情,还是面对并不想见的宁未知,都让她疲惫不堪。
“妈~妈~”
小孩子稚嫩的声音惊醒了宁思醒,她回过头,看到宁未知抱着忆忆站在门边。
宁未知脸上的神色表明,他听到了刚才她们的谈话。
相顾无言。
许久后,宁未知先开了口。
“其实你并不想和我重新开始,对吗?”
宁思醒平静点头:“我说过,你的出现让我很痛苦。我喜欢你是事实,但是我不想见到你,也是事实。无论哪一次,离开东浦后,我都没有想过回头。”
宁未知:“那为什么还要勉强?为了忆忆吗?”
宁思醒微微蹙眉,摇头。
“不是,是为了央央。她其实很希望我们能在一起。老实说,我对忆忆的喜欢,并不是母爱。忆忆对我来说,就像邻居家的小朋友,因为可爱,我很愿意和他一起玩。但是如果见不到他,其实我并不是很想他。我知道这对忆忆可能不太公平,但是这种局面不是我造成的。我没有办法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宁未知沉默。
宁思醒转过头,看着阳台下面。
有一对夫妻推着婴儿车缓缓走过,她站在四楼,都能听到那对父母的笑声。
那种充满了爱的笑声,她可能永远都不能给忆忆。
眼睛有点酸,宁思醒用力闭了下眼睛。
“宁未知,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只是,人生短短几十年,你们已经在我身上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确定还要继续吗?你们真的觉得这样做有意义吗?说真的,我无法理解你们的想法。对我来说,订婚那天,我走出宁家时,以前所有的恩怨就全都结束了。”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当中还夹着忆忆要抱抱的声音。
宁思醒倚在栏杆上,一直没有回过头。
真的好累。
或许活着本身就不轻松。
“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可能再获得你的信任吗?”宁未知问。
宁思醒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摇头。
“我不知道。不过我看过网上那些人的发言,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站在我这边,还是有很多人觉得你们情有可原。宁未知,假如你不是为了复仇,真没必要在我身上死磕。不要说是因为爱,我说过,我不信。”
宁未知再一次沉默。
其实他们之间,绝大多数时间,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唯有忆忆,看不懂大人之间的纠葛,还在奶声奶气地叫着妈妈。
宁思醒勉强侧过身,握了握他小小的手。
然后,她的手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
“要我怎么做,可以让你稍微相信我一点?”
他的手心里热的,眼神也是,那种强烈的痛苦看起来十分逼真。
宁思醒轻叹一声。
“不知道。或许……”她自嘲一笑,“只有你死了,我才敢相信吧。毕竟没有机会再来骗我了对吧。”
宁未知眼中有了片刻的犹豫。
“忆忆需要人照顾。”他说。
宁思醒在心里笑了起来。
不过又是一句骗人的假话罢了。宁未知这样的人,有着大好的未来,怎么可能真的去寻死。
“如果你真的死了,不管忆忆是谁的孩子,我这辈子都会把他当成我的孩子,好好照顾他。我记得以前你的律师说过你有遗嘱,把你所有的财产都留给我和孩子,我可以答应你,全部都用到忆忆身上,绝不让他吃一丁点的苦。那么,宁未知,你真的敢吗?”
宁未知定定地看着她,眼中的痛苦和犹豫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什么,宁思醒看不明白。
她本来就从未真正看清过宁未知。
“这里是四楼,跳下去未必会死。宁未知,你要赌一次吗?你跳下去,无论最后结果是什么,我以后都不会再怀疑你。不管你是想重新开始,或者只是为了更好的报复我,我都认了。”
她弯了弯唇角,好像是笑,笑容里又带着一丝嘲弄。
“你敢赌吗?”
沉默再一次在他们之间蔓延。
宁思醒笑着摇了摇头,一时说不出是轻松还是更加难过。
“何必呢。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已经死过一回了,就真的这么恨吗?我到底做了什么,值得你们惦记……”
“可以。”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宁思醒愣怔了一下,紧跟着臂弯一沉,忆忆落入她的怀中。
“我没有骗你,忆忆真是你的孩子。”宁未知低下头,蜻蜓点水般碰了下她的嘴唇,“你好好照顾他。可能这就是天意,从我做那个决定开始,忆忆就注定不可能在健全的家庭中长大。”
阳光已经落入阳台,在他的身上洒下大片的白光。
宁思醒犹在怔忡中,好像不太明白宁未知的话。
直到有声音沉闷地从楼下传来。
有人在大声叫着“宁先生”,还有人在喊“叫救护车”。
宁思醒的第一反应,是捂住了忆忆的眼睛。
她没有往楼下看,只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天空。
山南的天,竟然也和东浦被光污染的天空一样,满是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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