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谷身体晃动了一下，似乎是被林濯恶毒的话伤害到。
他睫毛轻颤，眼底浮起一层朦胧水色，但很快就低下头去，掩饰住了一瞬间的失态。
没过多久，周谷就再度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毕竟寄人篱下，身不由己。”
林濯露出探寻的目光，似乎是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否认，反而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难处。
于是她打量了一下周谷，问道：“你是自然人？”
周谷点头：“是的，三小姐只喜欢自然人，我们这些人依附她而存在，必须投其所好……”
林濯眨眨眼睛，想到昨天那个神似boss的男人，对海伦的事突然产生了兴趣：“方便和我说说海伦小姐有多少个‘情人’吗？”
话音刚落，疾驰而来的飞行列车掀起一阵气流，吹动周谷额前的发丝，让林濯看不清他的神情。
等列车停稳，周谷发丝安静落下，露出他那双温柔的眼睛。
他没有回答林濯的问题，只轻声道：“小姐，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
林濯有些恍惚，看见这双眼睛总让她有种古怪的熟悉感，温柔的像林婧玟，灵动的又像一些其他什么人。
周谷没有上车的打算，林濯却不打算再等，她登上列车，话语消散在风中：
“我叫林婧玟。”
……
林濯和钱百通碰面接话时，已经是深夜了。
钱百通宿醉不醒，这会再见到林濯，头还有些痛。
“林队，每次你一来准没好事……”钱百通打开S001的《希望》，空灵的歌声扫走疲惫，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林濯自顾自倒酒：“切歌，我要听程岸的。”
钱百通噎了一下，但还是尊重林濯的选择，切换到程岸的《怀抱》。
他揉了揉太阳穴，没好气道：“林队，您大驾光临，总不能是为了听歌喝酒的吧。”
林濯开门见山：“想让你帮忙查查boss和周谷。”
“周谷？”钱百通诧异，“这又是谁？”
林濯将酒液一饮而尽，没打算说出自己古怪的直觉，只敷衍道：“一个路人。”
钱百通：“……”
“好吧，”他停顿一下，随后思索道，“但你们boss的信息可不好查……”
话还没说完，林濯就打断道：“我加钱。”
一听到加钱，钱百通喜笑颜开：“哎呀林队您早说嘛！”
“价格都好说，您只要肯加钱，什么boss、goss、周谷、山谷的，我直接打包送到您手上。”
林濯笑了笑，“精卫和你们说了吗，管理会的最新行动。”
一听到正事，钱百通收起嬉皮笑脸的神色，他凝重道：“你是说‘救助基因树’的事？”
林濯点头，他继续叹气道：“这事可不简单，说实话，在我看来，这根本没法完成。”
林濯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钱百通关闭唱片店，确保没人听见才低声道：“林队，你或许不知道济世会是做什么的……”
他正色：“基因树出现问题并不是这几月的问题，早在三年前，基因树就已经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症状，济世会的目的也正是为了解决、治愈基因树。”
随后，钱百通苦笑道：“我们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建立庞大的情报网，但仍然没办法保证所有人的基因代码被捕获。”
“林队，你想在一个月的时间完成这么工作，难如登天啊。”
林濯有些沉默，不是为救助基因树的难度，而是为济世会的宗旨。
陈其也言辞闪烁，说见到济世会她就会明白一切，原来他早知道自己要治病必然绕不开基因树，那到时自然就会接触到济世会。
林濯心情不算沉重，她笑眯眯道：“既然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那想必济世会愿意竭尽全力帮助我达成任务？”
钱百通：“……”
这个林队也太会敲诈了！
……
林濯离开唱片店，顺手带走了钱百通珍藏的酒。当她拎着酒瓶踱回小区时，路灯下那道熟悉的身影让她脚步一顿。
……她家里难道是什么会客所吗，怎么谁都能来！
周谷见到林濯，扬起一个笑容：“终于等到你。”
林濯警惕地看向他，语气十分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周谷并没有掩饰：“稽查队队长林婧玟，您的住址不是秘密。”
“所以还是建议您尽快搬家呢。”
林濯：“……”
林濯：“好吧，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说到这，周谷眼泪簌簌而下，他像一只湿漉漉的小狗一般，情不自禁贴近林濯，声音低低得像呜咽：“求您，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
林濯从没见过变脸这么快的人，她惊讶道：“你怎么能说哭就哭？”
周谷还是用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盯着她看，像在祈求。
林濯头疼，委婉拒绝：“虽然我是稽查队队长，但是我工资少少的，家里的空间小小的，也没有包养情人的打算。”
周谷继续贴近：“没关系的，我吃饭少少的，花销是没有的，还可以帮您打扫卫生……”
林濯继续后退：“那倒不必，我虽然是自然人，但是家里有机器人帮我打扫卫生，实在用不到你。”
周谷只好含泪后退，落寞道：“好吧，打扰您了，我很抱歉。”
林濯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叫停周谷，思索道：“我可以养着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周谷眼见林濯松开，眼睛都亮了起来：“您说。”
林濯又露出那个熟悉的、恶毒的笑容，她凑近周谷，在他耳边低语：“我的条件是，你要和我说说海伦的事。”
“她的一切。”
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林濯给周谷倒了一杯水。
“先说好，管饭可以，管基因液没门。”
说着，林濯把家里所有的基因液通通锁住，摆明了不信任周谷。
周谷受伤：“姐姐，你这样太伤我的心了。”
林濯：“？”
“不许整这死出，我收养你和收养一条狗没区别。”林濯眯眼，话语恶毒，“摆正自己的地位，现在，你只有好好说清楚海伦的事，才配留下来。”
周谷捧着热水，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海伦小姐的情人数量数不胜数，唯一相同的是，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像S001。
那就不得不说到海伦与S001的缘分。
S001最初被创造时，借用了一点自然人的基因，而那位自然人，其实是海伦的暗恋对象。
林濯神色怪异：“海伦？暗恋？”
高傲的大小姐是怎么和暗恋这个词联系在一起的？
周谷点头，“我了解到是这样的。”
他继续讲述：
S001的“原型”是谁，海伦没有过多描述，只说对方早就死去了。所以海伦永远也没办法得到对方，只好以寻找“替身”的方式，不断回忆对方逝去的容颜。
每一个想做三小姐情人的人，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按S001的模板去整容。同时海伦要求他们必须保持自然人的身份，她不允许任何义体出现在情人身上，哪怕自己是远航三小姐。
周谷说到这，已经有些迷茫了：“可能这么多年过去，海伦也逐渐忘记那位死去的白月光的脸了吧。我们这些人，究竟是像白月光还是像S001，谁又能说清呢？”
林濯根本不关心周谷的迷茫，她快准狠抓住重点：“S001原来并非凭空捏造而出的……”
周谷意有所指：“远航创造出的AI都需要一定的基因片段，才能创造出真正完美的‘人’。”
林濯若有所思，她图穷匕见：“海伦有和你说过远航内部的事吗？”
周谷：“……”
他用一种控诉的眼神盯着林濯，似乎在责怪对方的无情。
林濯：“……好吧，那她有说过棹舟的事吗？”
周谷又立刻露出吃醋一般的神情，林濯恶寒。
他缓缓道：“棹舟，应该算得上最受宠的一个情人了。”
“在ELE事件之前。”
棹舟为了得到海伦青睐，了解到远航正在为ELE义体的事发愁，主动包揽任务，说有办法帮助远航解决潜在危机。
他的办法就是逼迫程岸，利用程岸的号召力火速召集存在问题义体的新人类，再通过或威逼利诱或苦心劝诫的形式，要求对方前往维修中心。
周谷迟疑：“想法是好的，就是没想到……”
林濯压抑怒气，语气讽刺：“想法是好的？直接让远航公布ELE义体的问题才是真的好的想法！”
周谷见状赶紧安抚道：“是的，是我说错了，对不起姐姐。”
林濯简直要被周谷这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样气笑了，她平息怒火，继续问道：“仅此而已？”
“可以谈谈他为什么得宠吗。”
周谷似乎是在思索：“棹舟的父亲好像是远航的研究员，不过几年前就失踪了。他在远航长大，应该之前就和海伦有过接触。”
天色不早，林濯有些疲累，她问完，见周谷没什么情报可以换取，索性丢给他一把钥匙：“你要学会看家。”
“做一只好狗。”
周谷：姐姐，求您疼我[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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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周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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