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好是凌晨一点,雷雨已经退去,天空悬着一轮透亮的圆月,银银熠熠的光扑在落地窗上。
客厅只开了沙发旁的灯,暖黄光线并不惹人。
刚洗完澡,发梢还是润的,灯光照在额前发投下阴影,方承引已经维持单方面对峙有些时间了,只因为协议上画了红线的那一条——除非甲方主动搬走,否则乙方没有资格驱逐。
姜郅成了甲方,就因为他预付了房租。
方承引憋着一肚子火。
姜郅笑着把抱枕塞给他,“你提这么多无理要求我都没有异议,怎么我只提了三条你就像被强行下认罪诏书一样委屈?”
方承引睐他,明明提出的条件就是无理取闹:
1.只要在租房,就得一起吃饭。
2.不准晚归,每天晚上11点之前必须回来。
3.除非甲方主动搬走,否则乙方没有资格驱逐。
幽幽来一句:“你没兼职?”
不知道兼职大都是在晚上?
姜郅放下手中已经摁了手印的协议靠沙发,“卖水果算的话。”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卖的水果,但也知道校园附近晚上行情更好,拖个车子停在街边,来个大甩卖甚至更赚钱。钟其骞就经常在路边摊车买给自己,物美价廉且新鲜,弘瑞斯都那些少爷小姐也很喜欢。
可自己不一样,当群演需要按照剧组要求来,有时候晚上戏份很多。
“我的兼职需要随时随地,第二条我很难做到。”
姜郅掀起眼帘,“那这份兼职你可以换了。”
语气强势得方承引咬牙,“我不理解。是因为我晚归闹出动静会打扰到你吗?”
“不是。单纯不喜欢。”又补一句,“都出卖尊严按手印了,怎么还在闹脾气?”
闹脾气?
方承引想骂人,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你终归会给我开门,还不如留个门让我自己进来。”
姜郅若有所思:“看来是我让你误会了。总之今晚开始,不能准时回来的话,待遇不会再这么好。”
方承引气笑了。
姜郅眼眸幽暗,透出一股秋天特有的肃杀之气,方承引怔了一下,气势并没有因此削弱。
活着总得争些对自己有用的。
他以为姜郅又会甩出些什么逆耳的话,可没有,他只是像一头收起利爪的野兽静静观望猎物,没有任何攻击的打算,却足以让猎物胆寒。
方承引移开视线,其实他很清楚自己已经进退维谷,这件事只能再□□让。
折好纸张准备起身,桌上的手机振动,他滑坐到地板上盘腿靠坐,也不忌讳坐在沙发上的姜郅能看到手机显示的内容。
是一则微博视频消息,点开:黑屏几秒后,稚嫩的尖叫声和喷溅的红冲进眼眶。
方承引一颤,手机滑落。
是Flower幼儿园事件受害者受害过程之一。
“他有同伙。”方承引脱口而出,颤音如蚊蝇。
姜郅已经挪到他的身后,单手捂住他的左朵,倾身捡起掉落的手机摁暂停。
姜郅顺势圈着人扭头,湿润的发梢蹭着他的侧脸,“没事吧?”轻柔的话语并不是冷酷的旁观者。
方承引睫毛颤了一下,拿开捂着耳朵的手起身,神情自若,仿佛刚才颤抖的并不是他。
“没事。谢谢。”
姜郅递出手机,方承引接过,头也不回地离开客厅,隐入黑暗之中。
姜郅一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眼。
咔哒,方承引反锁门,滑坐门后仰着头,看着窗外高悬的皎洁圆月,眼神黯淡无光。
手机再次振动。
他的眼神变得坚定,点开消息,这次是文字:「现在有一些言论说你是杀人犯,要不你就顺便承认了吧?」
方承引:「你就只想找个替罪羊?」
几秒后,那边又发来:「我现在想要的,确实就是这个。」
「漫无目的的报复,很有趣吗?」
「怎么就这么笃定是报复?」
方承引:「你逃了,说明你并不想被抓到。现在来怂恿我,说明认识我。可我们无冤无仇,我大概只是你报复某个人的一颗棋子。」
等了几秒,那边都没有消息。
方承引并不在意,「但其实,就算我同意替你顶罪,你也不希望我马上就被抓进去。你手上应该还有很多上面那种视频吧?等你发完了还是找不到新玩法的话,才会需要我帮你背黑锅。」
那边很快发来一段音频,是AI过的,先是笑,很尖锐瘆人的笑,然后才是掌控局面的得意:“方承引,你说什么样的死法最痛苦,又最能解恨?”
听见自己的名字,方承引愣了一下。
他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世,可保密工作分明没有任何纰漏,甚至连情报网发达的钟其骞动用了大量关系才起疑的,这个人怎么会……
方承引紧了紧手机,发现已经不能够客观地回复信息,而那边也没再发来。
切换手机界面,刷出一个电话号码,是刑事侦查局刑事二队中队长许深的电话,他负责Flower事件。
正要拨打时,弹窗跳出一条消息,是那人发来的一条文字信息,「等你回答对了,我就出来领罪。」
方承引咬牙,「在此之前,你还要伤害多少无辜的人!」
「谁知道呢?」
方承引手指攥得泛白。
那人:「晚安,宝贝。」
方承引怔怔地盯着“宝贝”两个字,在他活过的人生里,只有一个人这么叫过他——
那是陪着他、爱着他,不管身处何地,总是会在睡前跟他说晚安的方博康。
即使隐在月光找不到的角落,方承引泛红的眼眶还是晶亮得灼人。
他关闭了拨给许深的电话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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