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12《无墙之镇》

【现今,世面上流通的与青春、校园相关的题材似乎总是会汲及到信念的崩塌与毁灭。

在欢快到令人不安的旋律中,主人公们手拉手围着火堆跳舞,背后是坍塌的世界。她们脸上都带着同样张扬的笑容,肆意妄为地生长,在狭窄的过道上横冲直撞,直到音乐停下,曲终人散,徒留茫然的她们站在废墟上,望着火堆熄灭后出现的焦尸。于是主人公们四处逃窜,逃避她们的懦弱、失败、无能的罪,将过去的全部抛在脑后。可命运规定所有的戏剧都会有始有终,于是逃犯被她的“罪”追上,在审判中死去。

每次看到类似的小说桥段的时候我的心脏都会抽痛,仿佛我的一部分死去了,一部分正从坟墓里爬出来,要追上我。

———阿尔文·怀特海《旧日烟火》】

阿芙拉的突然暴动,超出了岑止云的预料。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张深渊般的大嘴就已经冲到他面前,一口将他吞下。

潮湿、黏腻,尽管岑止云还未被大嘴完全包裹——拖了他那如野马脱缰般丰富的想象力的福,岑止云已经完全能想象得到待会儿会“迎接”怎样的折磨了。

要攻击吗?岑止云握紧了口袋中的餐刀。

这是他早上吃完早餐后顺手塞在口袋中的,刀身窄小,算上刀柄,也仅有二十厘米,一般用来切面包或涂抹黄油。? 老实说,这实在不是一把合格的武器。但它足够隐蔽,常见,且便于携带。在某些突然的时刻,也许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比如说现在。

如果他手持餐刀,用尽全力向着朝他靠拢而来的躯壳刺下,阿芙拉女士大概率会因受到的刺痛而将他吐出。但在动手的前一刻,他忽然想起阿芙拉女士暴动前的话语,以及她那双始终平和,没有半点杀意的双眼。

“要去我的脑海中看看吗?”

阿芙拉·泰特那近乎邀请的话语在他的耳边回荡,像是蛊惑人类的恶魔。

回忆啊……如果他能看到阿芙拉过往的记忆,就算不能发现小镇深埋的真相,至少也能加深对这里的了解。再说,他这趟出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获得情报吗?

真相就在眼前,没有侦探能够保持理智,止步不前。

他闭上双眼,放弃抵抗,祈祷衣服上不要沾上太多怪物的口水。

但结果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仿佛刚刚经历的都是假象一般,没有黏湿口水,没有滚烫的肉壁,没有被吞没的压迫,更没有痛感。大嘴合拢,岑止云却仅仅只是完全陷入了黑暗。

岑止云疑惑地眨眨眼,刚想出声试探,人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双眼后,他已出现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这是……在哪?

刺眼的阳光透过半开的车窗,落在老旧的壁纸上,嗡,火车鸣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尖锐、刺耳、悠长——没有人注意到列车上突然多出的乘客,在众人嘈杂的交谈声中,咕噜咕噜,火车卖力的转动轮子,坚定不移地朝着目的地驶去。

岑止云独自一人站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陌生的环境没有使他慌乱。他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猜测自己现在正位于某个老式列车上,毕竟这儿每一条特征都完美符合了老式火车辨别守则:绿色的铁皮包厢,行驶时巨大的轰隆声,不住颤抖的木板和列车内款式陈旧的摆设。

他想,他大概是赌对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己经成功进入到了阿芙拉·泰特女士的回忆当中

可她到底想让我看到什么呢?

空气中的气味很杂乱,淡淡的香水味和汗臭味混杂在一起,隐隐还有木头潮湿腐烂的霉臭味。岑止云转头向左手边的车厢看去,有许多人坐在那,穿着劣质棉衣的人们在二三十厘米的铁皮硬座上挤在一团。

有两个身穿制服、头顶墨绿色官帽、戴着白手套的检票员穿梭在其中,大声催促乘客配合检查。其中一个尤为严厉,他在拿过人们主动递来的车票后,会先用锐利的眼神打量对方,直到把人盯得冒冷汗了,票也再三确认无误后,才冷哼一声,大发慈悲地用打洞机在票根处留下检票无误的证明。

我可不想知道别人发现无票乘车后会有怎样的后果。

岑止云怀着侥幸心理,在全身上下摸索了遍,直到翻遍了所有的口袋,也没找出一张车票来,他才终于是死了心。

好吧,看来我要暂时避避风头了。

他毫不犹豫的拉开了通往右手边车厢的大门,刚一钻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狭窄但绝不憋塞的走廊。为了减少车厢的颠簸,提高游客的舒适度。这节车厢在铁皮上铺设了木质地板,又在地板上铺了一层能够吸音的波斯毛毯。走廊的两旁是一间间独立的包厢,每个包厢的大门上都有一个黄铜制成的号码牌,从201、202、203到204……这样依次排序。

无论是从美观性还是舒适度来看,它都完胜于先前看到的那间车厢。要做比喻的话。如果这节车厢是头等车厢,那么先前看到的车厢就是三等座。

“嗨,这儿有人逃票!”

“就是她,快抓住前面那个女孩——”

突兀的喊叫打破了列车原本平静的秩序,听内容,似乎是有哪个不幸的逃票者被检票员抓了个正着。如果事情到此结束,也算平稳收场。可狡猾的小老鼠显然不甘心放弃抵抗,一时间,呼喊声、奔跑的脚步声、物体掉落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在三等车厢回荡。

岑止云好奇地回过头去,华国人爱看热闹的血脉天性令他恨不得马上去“事故现场”看看。可,哎!别忘了,他现在也是个逃票人员呢——

去看看吧,说不定会有线索呢?岑止云独自站立在头等厢的走廊中。边喃喃自语,企图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边竖起耳朵,努力捕捉来自另一节车厢的声音。

可惜他最终也没能做出决定。

随着时间的流逝,追捕逃票小偷弄出的动静慢慢平息,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像是犯人已经逃到了别的车厢。

岑止云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正要惋惜失去的热闹,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开门声。

好像有人来了。

他转过身,瞧见一位黑发女孩小心翼翼翼地推开门,轻手轻脚地溜进了头等车厢中,像一阵轻巧的风,一下就从岑止云身边飘过了。

她好像没看到我。岑止云有些犹疑地看着头也不回的女孩,直到确定对方是真的看不见他后,他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这才放宽了心,光明正大地跟上了女孩的脚步,凑近去打量她的长相。

女孩看起来年龄不大,十二三岁左右的样子,身高才刚到车厢门的一半。那头乌黑的秀发调皮地打着圈儿,她抬起头,露出一双如同猫眼石般的褐色眼睛,看着机灵古怪极了。

此时她正趴在包厢门上,努力地垫起脚尖朝里面观望,像是在查看里面的情况。一旦确认包厢里有人,就转移目标查探下一间包厢。

直到确认所有的包厢里都有人,女孩才泄气地回到走廊。

岑止云将女孩的所做所为都看在眼里。要是没猜错的话,她大概就是那位逃票的小姑娘了。就是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才甩开了那两个检票员,偷偷溜进了头等车厢中。

“不能再沮丧下去了,那点小把戏拖不了他们太久的——”女孩拍拍自己的脸颊,试图重新振作起来。“好吧,波伊尔,动动你的脑子,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叮咚,回忆世界的时间终于来到了14点整,随着钟表的指针指向阿拉伯数字“2”点的方向。咔嚓咔嚓,挂钟上的小门自动打开了,一只黄铜小鸟被弹簧弹射出来,发出咕咕咕的声音报时。

波伊尔陡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啊,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岑止云好奇的注视下,波伊尔将手伸进斜跨的布袋中,经过一番摸索后,从里面取出只造型奇异的哨子来。紧接着,她来到了208的包厢前,敲门三下。

吱呀,包厢的门被双小手从里面拉开了。一位看起来同波伊尔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怯生生的从房间里探出半个脑袋来,浅棕色的头发柔亮而顺滑,配上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极了不足月的小绵羊,柔软无害。

“你有什么事吗?”女孩极小声地问道。

“你好,我叫波伊尔·艾玛,请问你能让我进你的包厢呆一会吗?就一小会儿,我可以把这个短哨送给你。”波伊尔·艾玛恳求道,将手中的哨子递了过去。

那短哨是用陶瓷烤制的,做工精细,哨身还特意做成了翠鸟的样子,栩栩如生,看起来精致可爱极了。

女孩几乎看直了眼,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造型的哨子呢。然而,想到母亲的叮嘱,女孩最终还是摇头拒绝了波伊尔的提议。

“抱歉,妈妈说过不能让陌生人进来——”

“可我不是陌生人啊,我刚刚不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吗?”波伊尔·艾玛灵机一动,撇嘴反驳道。“来,跟着我念,波伊尔·艾玛,你叫我艾玛就可以啦!”

艾玛?好熟悉的名字。岑止云原本还津津有味地看戏,一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再联想起自己原本要找的那位艾玛夫人,他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难道波伊尔·艾玛就是艾玛夫人吗?

岑止云心底不由升出了个大胆的猜测,可天底下叫艾玛的人那么多,他又不知道艾玛夫人到底长什么样。

应该只是巧合吧,岑止云想。

车厢内的女孩有些害羞,看上去不太擅长与人交际。只见她用手指捏着衣角,紧张得发不出声,好一会才低声叫出了名字。

“你好,艾玛。”

“这就对啦——”波伊尔·艾玛勾起嘴角,朝着女孩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呢,我的新朋友,你叫什么?”

新朋友?这个甜蜜的称呼把孤单的女孩砸得头晕目眩,她迷迷糊糊的答道:“我…我叫阿芙拉·泰特。”

“那我以后就叫你阿芙拉吧!”波伊尔·艾玛欢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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